韩敏说道:“秦大人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会因为几顿饭斤斤计较呢。”
这话说的,秦文远都没法反驳了。
仿佛再说什么,就真的是自己小独饥肠了。
王小花笑盈盈的看着两人在那里斗嘴。
她吃的秦文远做的饭,看着两人斗嘴,忽然觉得,人生似乎从未有过的美好与安宁。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自己还能吃到他亲手为自己做的饭。
也能亲眼看到喜欢的人与好兄弟吵闹。
仿佛这人世间,一切美好,都在这一刻,到来了。
“真好。”
王小花轻声说道。
酒足饭饱。
王小花主动起身,去收拾碗筷。
韩敏的一张大脸,此时喝的红扑扑的。
他看向秦文远,笑道:“秦大人,这位王姑娘真不错,下官觉得她对大人也有些意思,大人不如考虑考虑?”
秦文远笑道:“别胡说,小花是感激我给了她全新的人生,想要报答我罢了,没有你想那样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吗?
韩敏总觉得,秦大人说的有些不对。
在刚刚吃饭时,他可是发现了。
王小花对秦大人亲手炒的菜,那叫一个霸占欲强烈。
除了自己一开始吃了几口外,都被王小花给吃了。
一开始自己还觉得王小花也许是饿了,可当他看到王小花吃完了秦文远的菜,就再也没有吃其他的菜一口时,他就知道,王小花不对劲。
然后他偷偷关注了王小花几次。
他发现王小花总是在不经意间,会注视着秦文远。
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不表明,这位王姑娘对秦大人是有着一些特殊情愫的。
只是秦大人平常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反而迟钝了。
韩敏想不明白,但见秦文远没这想法,便也不再多说了。
他看向秦文远,问道:“秦大人,接下来你是直接去大理寺当值,还是休息几天?”
秦文远想了想,道:“陛下让我休息几日。”
“陛下都发话了,那大人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韩敏说道:“你在南诏,是步步惊险,好不容易回到大唐了,又迅速卷入了案子里,一直都没有得到休息。”
“虽然秦大人你很厉害,可再厉害的人,也要劳逸结合才行。”
“休息不好,太过疲惫,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文远微微点头,他笑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到不干活就难受的地步。”
“不过,我也的确有些事要做。”
“所以正好趁着休息的这几天,去做一下。”
韩敏好奇道:“秦大人要做什么?”
秦文远笑道:“去一个房子,然后去一趟胭脂店。”
“去一个房子?去一趟胭脂店?”
韩敏眨了眨眼睛。
十分的茫然。
他有些不明白秦文远的意思。
秦文远笑了笑,道:“你就别想太多了,这些算是我的私事,也不用麻烦你们。”
韩敏见秦文远将事情定性为私事,就知道秦文远不希望自己跟随。
他很懂事的点头:“好,下官明白。”
“不过若是秦大人有需要,大人尽管说,别的地方下官也许不能帮大人太多,可在这长安城内,下官还是很多事都能做到的。”
秦文远笑着点头:“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见本官和你客气过。”
韩敏憨厚一笑。
秦文远伸了个懒腰。
他见王小花已经收拾完返回,便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韩敏早已习惯蹭完饭就回去睡大觉了。
所以他很自然的和秦文远与王小花告辞离去。
等韩敏离开,路秦文远看向王小花,问道:“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王小花点了点头,道:“在大理寺衙门附近,有个老妇人在出租他的一间房子,我去问了价格,价格还不算贵,老妇人现在就一个人居住,她那是一个院子两间房子,为了减少一些压力,所以就出租一间。”
“环境什么的,都还不错,所以我就租了下来。”
……………………
秦文远微微颔首,道:“你在江湖上经历很多,所以本官相信你的判断,你认为可以,那就住下。”
“钱财方面够吗?不够的话,本官可以让大理寺提前给你预支一些俸禄。”
王小花摇了摇头:“大人放心,我这些年来,虽然大多数钱财都给了穷苦百姓,可自己也还是要生存的,所以也攒了一些,虽然数量不多,但租金还是能付得起的。”
秦文远知道王小花的性格,她不是那种喜欢依赖他人的人。
所以既然王小花拒绝自己的帮助,秦文远也便不再多言。
他说道:“按照时间来计算,其他人这两天也要到了,你帮本官去接一下他们,然后带他们去大理自上任,本官已经告知褚先生了,褚先生会对你们有所安排。”
王小花明白秦文远是要去调查当时在北斗观里发现的线索。
她直接点头,道:“秦大人尽管放心,我会帮他们妥善安置的。”
翌日。
秦文远直到天色大亮,才睁开眼睛。
他看着从窗户里投射而来的刺骨阳光,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那暖洋洋的感觉,秦文远轻轻露出一丝笑容。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一觉了。
自从年前离开长安,前往南诏,秦文远就一直被一个又一个担子压在肩头。
现在,回到了家里。
就仿佛一切的枷锁,都瞬间被释放了一般。
虽然自己的家很小,很破旧。
可这里,却是唯一能让秦文远没有任何压力,唯一能放松的地方。
可惜长乐不在,是去城外一趟,负责茶叶生意,唉,难免一大遗憾。
他这一睡,就睡了足足五个时辰。
使得现在,都快要到中午了。
秦文远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的起身。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
秦文远便走出了家门。
他来到了一个小摊前,要了一个馕和一碗羊肉汤。
一边吃着,秦文远一边和小摊老板闲聊。
这里算是秦文远固定吃饭的地方,以前不愿做饭时,都会来这里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再吃上一个分量足够的烤馕。
那感觉,别提多带劲了。
“秦大人,昨天小的也去大理寺看大人断案了,大人可真的太厉害了,断案如神,十年前的案子,轻松就破解了。”
小摊现在生意不忙,老板便坐在秦文远身上,笑着开口。
秦文远笑道:“不算多厉害,只是树叶有专攻而已。”
“就比如你这烤馕与羊汤,本官喝过许多家的,可都没有你这里的好喝。”
“所以在烤馕和羊汤行业里,你也非常厉害。”
小摊老板一听秦文远的话,顿时眉开眼笑。
他一边擦着手,一边道:“秦大人真会说话,不愧是读过许多书的,俺一个的大老粗,虽然明白一些道理,可明白却说不出来,而秦大人三言两语,就将其清楚的说了出来。”
秦文远笑道:“读书永远都不迟。”
小摊老板摇了摇头,他笑道:“老了,实在没那个精力了,不过我的儿子前些天被先生夸奖了,说他有机会能成为举人呢,若是运气好,再刻苦些,或许就能成为进士,真正能做官嘞。”
秦文远说道:“恭喜,大唐的读书人里,能成为举人者,极少,你的公子已经超越许多人了。”
“若真的能成为进士,那我也很期待与你的公子成为同僚。”
秦文远对这些底层人,一直都是十分和善的。
他没有任何架子,偶尔还会开几个玩笑。
在民间,人气很高。
此时小摊老板一听,顿时更加高兴了。
他说道:“大人好久没来了,这顿饭我请大人了,大人千万别推辞。”
秦文远摇了摇头:“别,你做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我身为官员,就更不能增加你的负担了……”
小摊老板再三推辞,可秦文远态度坚定,他也只好道:“我前些天进山里弄了些山货,我给秦大人吵一下,这算是我送给大人的,大人可不能再推辞了啊。”
“若是再推辞,以后我就不做大人的生意了。”
秦文远无奈,也只好道:“好,那我就尝尝你其他的手艺。”
小摊老板咧嘴笑道:“好嘞,大人稍等。”
说着,他连忙进后厨去炒山货了。
没多久,他就炒了足足一盘的山货。
小摊老板怕秦文远等久,连忙端着山货走了出来。
可一出来,他就发现,秦文远已经不见了。
原本秦文远吃饭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些铜板。
他数了一下,这些铜板比烤馕和羊汤的钱要更多一些。
他知道,秦大人这是将炒山货的钱也给自己留下了。
秦大人明明没吃自己的山货,却给自己留下了钱……
这让小摊老板心中顿时温暖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秦文远,这样的秦大人,如何让他不敬不爱?
而秦文远,此刻则已经在距离小摊一条街远的路上了。
他看着眼前那亭亭玉立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公主殿下,你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很多。”
康乐房位于长安城的南侧,在长安城房里一百零八坊里,面积算是大的。
除了皇亲贵族,朝臣官员所居住的那些高端坊外,康乐村就是面积最大了。
而同时,康乐坊也是人气最高的的地方。
长安城晚上的时候,有一些地方是没有宵禁的,是可以玩乐一整夜的。
而其中,就包括康乐坊!
两人不紧不慢,走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康乐坊。
一来到康乐坊,他们就能明显感受到这里的人气。
长安城内目前有百姓数百万,可以说是真正巨型城池了。
这么多的人口,让整个长安城,都十分的热闹。
他们一路走来,也能感受到长安城的人气与热闹。
可那种热闹,与康乐坊的热闹相比,相差的就着实是太大了!
只见康乐坊内,街道两旁,都是精美的建筑。
勾栏瓦肆,伫立在街道两侧。
走在路上,都能清楚的闻到各种胭脂的香味。
同时,更加能听到那些莺莺燕燕的娇俏的声音。
衣着花花绿绿的女子们,站在阁楼上,不断向街道上的行人摆着手帕,给着飞眼,试图为自己拉来一些顾客。
而往往,有不少男子,轻易就被拉走了。
不过秦文远来意也不在这里。
他是为了去寻找北斗娘娘留下的,房子的,自然也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
所以他十分配合的点着头,说道:“好。”
康乐坊内,各功能区是独立分开的。
也就是说,勾栏瓦肆是集中在一起,赌坊是集中在一起的。
所以离开了勾栏瓦肆的区域,就不会再遇到其他的勾栏瓦肆了。
现在,他们到达了赌坊的区域。
比起之前热闹的勾栏瓦肆的区域,赌坊这里,便明显冷清了一些。
不过这种冷清,也是相对而言的。
比起长安城的其他地方,这里还是很热闹的。
只是相比那些莺莺艳艳的笑声,以及很多男子难以挪步站在那里的犹豫,这里的动静要小了一些。
但随着深入赌坊区域,那“押大押小”的动静,却也因此大了起来。
秦文远看着有人被从赌坊扔出来,有人因为输钱闹事被暴打,平静道:“这个世上,人心永远都是不满足的。”
“酒色财气,永远是迷惑人心的东西。”
“而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中脱离出来,保持着清醒与冷静。”
“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会沉醉在酒色财气中。”
“故此,想要断绝这些,是很难办到的,一旦朝廷不允许,那么这一切,就都将隐入地下。”
“到时候,将会更难管理。”
“所以,既然无法彻底断绝,那不如将他们都控制在一起,由朝廷进行严格的管控。”
“这样的话,既能给朝廷增收,也能控制规模,将影响力压缩到极限。”
一个普通的木质大门关闭着。
大门后,则是一个如同四合院的地方。
前左右乃是三间房子。
分别是主房,厢房,以及柴房和仓库。
这个房子,看起来年头有些久远了。
一看就有些破旧。
不过,老房子也有老房子的品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