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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
太阴幽荧刚一开口,圣神帝尊却突然挥手打断了祂。
只见他双手结印,在祂额头处轻轻挥过,一股至阳神力登时将祂的元神层层包裹其中。
太阴幽荧一顿,疑惑问:「帝尊,这是......?」
「无事。」
圣神帝尊淡淡说道:「只是吾暂时将你的元神封住片刻,刚刚吾全力一击,你的元神似乎又有些不稳。」
太阴幽荧默然,轻声道:「谢过帝尊。」
只是祂此时不知道的是,圣神帝尊太阳烛照这时封住祂的元神,固然一方面是为了祂的元神免于震荡,但更主要的是为了暂时封住祂元神中的那颗连祂自己都不知道的「穷奇珠」。
「穷奇珠」可记录面前发生之过往,若是有一日回到原主身边,则会被原主得知穷奇珠所见过往。
既然是二圣单独谈话,圣神帝尊太阳烛照自然不希望这对话,有一日会被谢予辞知晓。
于是,他施法暂时封住「穷奇珠」,让这段过往不会被「穷奇珠」所「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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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神帝尊一摆衣袖,端坐御座,淡淡道:「帝君要与吾说什么,且说。」
太阴幽荧神色认真的看向上首端坐的、自祂降生以来便相生相伴的「兄长」,轻声说道:
「帝尊,幽荧与谢予辞相识数千年,深知他之心性。他虽身不由己,生而为凶煞,但却天性纯善,否则也不会以半神之身,在凡间安安稳稳度日数万年。他不曾做过一丝一毫恶事,更不会有颠覆倾倒三界之心。
魂飞魄散、身死道消,这不该是他的结局。望帝尊明鉴,开恩。」
圣神帝尊皱眉,直直看向祂。
「幽荧,就算他本无作恶之心,但现在根本不是他想、或不想的问题,而是他自己根本掌控不了这股鸿蒙紫气!
更何况近日他不断吸纳天地戾气和凶煞之气于己身,吾看,他就是生出了化解戾气为己所用的野心!幽荧,他乃凶神,其心可疑,如何轻信?」
太阴幽荧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帝尊,幽荧正要向您陈情禀告,谢予辞汲取天地戾气,其实是一心为助我平息凡间怨气,非但无过,并且有功。」
圣神帝尊被气笑了。
「有功无过?你果真是被他蒙骗了!真当他是什么好人吗?」
他沉声道:「你可知,你以君子之交待他以诚,而谢予辞这天生的凶煞居然造次无状,居心叵测,对你暗藏情思,妄图渎神!数罪并罚,吾如何还能容他?」
居心叵测,暗藏......情思?
太阴幽荧身体微微一颤。祂沉默好半响,终于缓缓问道:
「帝尊,您此言,又是从何处得知?」
圣神帝尊冷声道:「那孽畜方才已然便在南天门外承认,对你心生爱慕。你明明并未化形性别,尚为先天上神神体,他居然还敢渎神,龌龊不堪,口称「心悦于你」。当真可笑!」
......心悦......于我?
太阴幽荧居然罕见的生出一股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感觉。
谢予辞他?
「——你便放心吧,我定将小青教的比兔子还要温顺几分,这总可以了吧?」
「——那,你便变成女身如何?这便是我想要的奖励!」
「——你别管!你可是堂堂九重天二圣之一、往圣帝君太阴幽荧!说出的话便是神断,可不能不算数!」
「——若我将小青教导得良善又懂事,帝君便要奖励于我,幻化为女身,我可记住了,你别想赖账。」
「——当然,我喜欢的,自
是这三界中顶顶好的,无人能无出其右。」
「——幽荧,你可知正因「是非只在人心」,才有「一眼万年」之迷途。」
「——君之所向,我必同往。若有我能做之事,你便说。」
「——那怎么能一样,帝君或许不屑这浅薄的凡俗之乐,但我却......偏偏要给你。」
原来如此......
与谢予辞相识相知的数千年的过往,此时在太阴幽荧脑海中纷纷闪现。
原来......如此。
所以,他才屡次会屡次三番催促祂尽快化身,甚至为了讨要这个奖励,耐着心性,在仙山岱舆足不出户,认真教养腾蛇晚晴两百余年。
太阴幽荧沉默良久,一语未发,也不曾动弹。
圣神帝尊见状,以为祂被谢予辞唐突之情所吓到,于是放缓声音道:
「帝君,你既已知他居心叵测,更当与吾同心协力,为这三界除此大患。」
太阴幽荧醒过神来。
祂神情莫测复杂,沉默一瞬,却缓缓摇了摇头。
「帝尊,我不能,我也做不到。」
圣神帝尊蹙眉,沉声道:「幽荧!你这是何意?」
太阴幽荧沉默良久,那一瞬间祂想起了很多。
祂想起仙山岱舆的一年四季、花谢花开,想起鹿归涯的满园芬芳、每一株仙草都是谢予辞走遍九州尽心栽培而来。
想起他事无巨细为祂打造的家居用具,甚至想起了那个梧桐神树下,他再三让祂保证不会拆掉的那个十分奇怪的「忘忧茧」。
想着想着,祂忽而展颜笑了。
然后轻轻的道:「帝尊,您方才说谢予辞居心可测,妄图渎神。可您又怎知,我待他之心,早谈不上清白。」
圣神帝尊闻言一愣。
数万年来,这位九重天至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如此呆愣困惑的表情。
他似乎一时之间,实在无法理解太阴幽荧究竟在说什么。
但是片刻后,他猛然清醒,终于理解了太阴幽荧的意思。
「太阴幽荧!你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盛怒滔天下,太阳烛照有生以来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他顷刻间右手结印,怒不可遏击向太阴幽荧。
但在他出手的瞬间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心生不忍,下意识收回了部分神力。
不过尽管如此,太阴幽荧还是被他的至阳神力瞬间击得向后飞退,直至磕到桌子,方才止住这股力道。
祂全然没有运功抵挡的意思,就这么硬生生承受住了这一记!
待止住身形后,太阴幽荧蹙着眉胸口几次起伏,下一刻唇角缓缓滑落一行鲜血,脸上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放松和怅然。
这是他第一次对祂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