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罗浮愣了一瞬,下一刻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扶额呻吟了一声,喃喃道:“苍天啊……师兄,你为何如此想不开?”
他跟谁比试不好?居然要跟谢公子切磋?
奚宁演懒得理他这“马后炮”,他转过身来,面向谢予辞郑重的结印施了一礼。
“谢仙君,方才得罪了,是宁演有眼不识泰山,多谢仙君不吝赐教。”
谢予辞最是受不了旁人文绉绉的与他对话,听了这话只觉得牙根一酸。
尤其是“仙君”这个称呼,他起初假扮起来还觉得有那么几分“趣味”,但自从被四大仙门的掌门识破后,便又觉得兴趣索然没什么意思。
谢予辞连忙苦笑着摇头:“可别,奚小仙长您行行好,我现在最听不得‘仙君’这个称呼,一听便觉得头痛,你叫我名字就好。或者便如安罗浮一般,叫我‘谢公子’吧。”
奚宁演从善如流的再施一礼。
“谢公子。”
他直起身后,却还是目光灼灼的看向谢予辞,然后正色道:
“谢公子,虽然您身份贵重,我一介凡俗之辈本不该冒犯。但是有一言,奚某不吐不快,亦不得不说。”
谢予辞闻言挑了挑眉。
这小修士如此严肃,他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卓清潭的这位师弟吧?
他静静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奚宁演沉默一瞬。
他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辞才不算冒犯,但是最后明显还是失败了。
片刻后,他放弃了一切拐弯抹角的说辞。
“是这样的,谢公子。既然您是天界仙君,那么理所应当断情绝爱、不近凡尘。
可是,公子如今却蓄意接近我师姐,引.引导我师姐与阁下相交甚笃,此番行径,是否有失妥当?”
其实,奚宁演本想直言谢予辞“引诱”他师姐的。
兖州府无妄海别院中,琼花台那件事他也略有耳闻,若非他
但是,话到了嘴边,怎么想还是觉得十分不妥,于是临时改成了“引导”。
尽管他已经尽量措辞舒缓周到,但是谢予辞着实还是被他的这番说辞惊到了。
他瞠目结舌良久,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好一会儿。
然后,十分好奇的虚心求教:“.奚小仙长,谢某十分好奇,究竟是谁告诉你,天界的仙君们需要断情绝爱的?”
卓清潭吗?
不应该吧?
果然,奚宁演蹙眉答道:“并不需要旁人告诉,这不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吗?凡间的话本仙传都是这般记载的,‘仙神无情,不涉凡情’,难道不是吗?”
谢予辞愣了一瞬,下一刻当即捂着眼睛,轻轻摇头,闷笑出声。
作为犯过同样错误的“前辈”,安罗浮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
他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奚宁演的袖子,低声道:
“.师兄,师姐说过,咱们宫中一本冷门典籍中有所记载,天界并没有‘断情绝爱’这条天规,是我们.被话本传说误导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赫赧。
“什么?”
奚宁演登时皱眉看向他:“当真?”
安罗浮点了点头。
“师姐说的,自然当真。”
谢予辞轻轻放下方才遮住自己眉眼的云袖,这几个小东西,真是太有趣了。
他目光一片和煦,好似朝阳温暖,但却又夹带着一丝揶揄之色。
然后,他十分缺德的隔空指了指二人,点了点头评价道:
“不愧是传承了九千余年的当世第一仙门,你们端虚宫的一脉传承果然不是虚的!谢某大胆猜测,你们师门之间恐怕连话本都是传看的同一本吧?”
奚宁演静了一瞬。
其实,奚宁演一心问道,从来不看话本之流。
只是,凡间素来有“仙神无情”的传言,大家耳熟能详、口口相传了千百年,即便是无中生有的虚言,而今传来传去想来也被当成真的了。
他们端虚宫的掌籍堂中居然还有偏门冷僻的上古仙神传闻典籍?
他怎么不知道?
想来是自己的功课学习的还不够深刻钻研,因此就连师姐这样从不关注传闻典卷的人都有所涉猎,自己却毫无所知。
此时,演武场上远远有外门弟子扬声招呼奚宁演,似乎是对某个剑招不甚明了。
奚宁演应了一声,然后拱手结印施礼道:“谢公子,同去看看?”
谢予辞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好啊,如此这般,待会回去,在下也算对清潭有个交代。”
端虚宫的演武场极大,也极为宽敞。
崇阿山群山之中最为开阔平坦的一块平峰,被整个儿拿来建造了演武场。
——由此可见,端虚宫昔年的威风。
圣神帝尊太阳烛照在凡间的“落脚”之处,毫无疑问的选择在了凡间灵气最为充沛的山脉中。
云州府的崇阿山,是当之无愧的人间福地。
他们走进演武场,便向方才叫住奚宁演的那几名外门弟子走去。
那几名弟子年纪很轻,看起来都是十四五岁上下的年龄。
此时,正值端虚宫中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考核在即的时节,因此弟子们大多都在加紧训练。
端虚宫共有七峰。
拜入楌桪宫主的清越峰门下,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是不敢奢求的。但是,其余六峰的长老门下,兴许还能拼上一拼。
若是能在端虚宫本次仙门考评里博得头筹,说不定便能拜在几位长老门下,成为内门弟子,修习更为高深的功法心得。
“奚师兄,安师兄!”
“二位师兄安好!”
“奚师兄来了!”
“安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演武场?”
他们刚刚走近,场中的外门弟子们便纷纷十分亲热的问好。
清越峰的内门弟子均为宫主门下,传承着端虚宫“金木水火土”名字。在端虚宫中地位卓越,走在哪里都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而“楌桪宫主”的几个弟子,又恰好都是性情温厚之人。
洛岩池沉默寡言,奚宁演略言语有些犀利,安罗浮和安羽浓出身仙门大家,但是他们却都是秉性纯良之人。
从无盛气凌人、居高临下、欺凌旁人的行径习惯。
而宫主的首徒卓清潭,那就更加不必多说了。
她不论是在端虚宫,还是在整个仙门百家中,品行风度都是天下修士有目共睹的,口碑极好,赞誉满天下。
因此,不论是其他几峰长老门下的内门弟子,或者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们,都对清越峰弟子十分敬重亲近。
安罗浮笑着回答方才问他话的那名外门弟子。
“我出门好久,今日难得有空,便来演武场看看大家。”
得到他回话的那名外门弟子咧嘴笑了,一副十分荣幸的模样。
奚宁演却是个“实练派”。
他轻轻抬手,打断了他们的寒暄,淡淡问:“练到哪里了?”
先前叫住他的外门弟子连忙道:“师兄,练到了‘飞鹤步’,但是不知为何,我每每速度快起来,便会重心不稳,失了剑心。”
奚宁演蹙眉。
“你练一遍,我来看看。”
那弟子“哎”了一声。
他当即退开几步,抬臂起势,舞剑先将“飞鹤步”慢慢使了一遍。
果然,他前面慢慢耍来,一切还都如常。
但是,第二遍只要他一加快速度,必然会重心偏移,导致手中出剑的方向亦产生了误差。
片刻后,两遍剑式结束。
那名弟子收招站定,一脸期待的转过头看向两名清越峰的内门师兄。
他使了两遍,奚宁演和安罗浮便蹙眉看了两遍。
可是,确实奇怪.
这名弟子的招式心法都没有问题。
而且他的道行,也算得上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了。以他的灵力,断然不可能行动稍微快起来一些,便会重心倾颓、剑心不定。
这是何故?
二人对视一眼,均不得其解。
奚宁演忽然眉心一动,想起旁边似乎还有一位“外援”。
于是,他秉着“物尽其用”的“实练派”原则,转过头来拱手施了一礼。
“谢公子,你怎么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