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作者:独孤木圭   东陆战记最新章节     
    天志见这次倒的酒,澄清透明略带黄色,酒香扑鼻而来,看样子是烧酒,突然想起来以前闻到过这种气味,但他对酒本来就不懂,现在又有茅绍泽这位酒仙在一旁,自然不敢夸口说自己见过这种酒,只得静静的看着茅绍泽品酒。茅绍泽照样先喝了口清水,又端起酒杯闻了闻,这次他闻了之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疑惑的噫了一声,接着抬起头来想了一下,又举杯闻了一下,接着定在那里想了半天,再喝了一口酒,咂摸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回味了一番,接着又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在桌上,闭上眼睛思索起来。静宜几人见他连闻了两次连喝了三口酒,却一直都不说话,知道这坛酒肯定不简单,便耐心的看他品酒。茅绍泽思索了一会之后,睁开眼看着惠子道:“好酒!几位姑娘真是厉害,在下品尝了许久,也不知道这酒是用什么原料酿造的,只知道一共用了三种料,小麦做的引。其中半成是糯米,另外两种原料,一种占七成,一种占两成半,却始终品不出是何种原料,还请几位赐教一二”,说罢便起身给加奈三人拱手作揖,加奈三人连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表示回礼,三人坐下后,惠子看了一眼加奈,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加奈看着天志道:“天志小师父,你,可知道”?静宜几人见茅绍泽都不知道的酒,加奈居然问起了天志,都大感疑惑,便都转头看向天志。只见天志正撅着嘴,似乎是在想事情,惠子见他这副表情,猜测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便问天志道:“天志小师父,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酒”?天志眼珠子转了一下,转头看向静宜几人,静宜还没说话,文轩不耐烦的说道:“唉呀,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不知道别乱说”!天志听到文轩这么说,便头一扬,得意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这酒是用什么酿的,我还知道,这里面加了一种花”!说罢又转头看着加奈三人,问她们道:“不过我想问一下几位,你们是从何处得到这个酿酒方子的”?惠子和雅子听到天志问起了酿酒的方子,脸上顿时显现出一丝慌乱,只是这丝慌乱却是稍纵即逝,两人随即便镇静下来。加奈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听到天志问起她们来,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南洋商人”。天志知道她的意思是,这个酒方是从一个南洋商人那获得的,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便转头对茅绍泽说道:“这酒是怎么酿的我不知道,但是这酒的原料嘛,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这酒是用南洋进贡的玉麦、紫金薯、还有糯米酿造的”,说罢又看着惠子和雅子道:“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惠子和雅子对望了一眼,然后对天志道:“没想到天志小师父是真人不露相,居然知道这酒的酿造原料”。茅绍泽见天志居然知道这个,又转过头对他拱手作揖,并诚恳的说:“谢谢指点,厉害厉害,佩服佩服”,天志连忙起身说道:“茅少侠,你太客气了,我就是误打误撞,听人说过一回这种酒,我对酒真的是一窍不通的,哪敢指点你这酒仙啊”。雅子嫣然一笑道:“你们两位大男人,怎么还互相吹捧起来了?对了,天志小师父,你不是说酒中还有一种花香吗?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花”?天志和茅绍泽听到雅子这么一打趣,两人尴尬的笑了一下,便都坐了下来,天志见雅子问他是什么花,便嘿嘿一笑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惠子姑娘插花的时候,我闻到了那兰花的香味,这酒中好像也有一丝兰花的香味,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茅绍泽点了点头,惠子也微笑着说道:“正是兰花,两位果然厉害,这酒方我们是从一个南洋商人那里获得的,而且我们还进行了一些改动,原以为两位品鉴不出来,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茅绍泽叹了口气道:“惭愧惭愧,在下心中一直都以为,自己对天下的酒,都略知一二,今日却没想到,几位又让小可涨了见识。看来这酒道一事,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雅子会心一笑道:“茅少侠何必自谦,我们虽然获得了这个方子,酿出了这种酒,但其实对这种酒也是了解不多,到今天连个名字都没有,还请几位帮帮忙,一起品评研究一下吧”。天志几人听到雅子这么说,便都看着茅绍泽,看他怎么评价这种酒。
    茅绍泽听得雅子这样说,也就不再谦虚,微微点了点头道:“这酒的烈度确实罕见,我看也只有黔州出的二十年茅台,方可与之一较高下。几位不妨学习一下那茅台酒,将这酒也窖藏起来,将来肯定也会是一种名酒”,惠子听到茅绍泽的话,点了点头道:“我们也有此意,正打算将这种酒,按不同的出酒顺序,分年份窖藏”。茅绍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这饮酒的杯子,不妨换一下。几位选择用这鸡缸杯,应该是考虑到这酒的烈度吧,常人要是喝这种烈酒,一杯下肚也就差不多醉了”,惠子点头道:“正是”,茅绍泽却摇了摇头道:“这鸡缸杯虽好,却与这酒有点不太搭配,拿来品酒倒是无妨,若是真上了酒桌,我建议用大碗,这种酒只有搭配大碗才相宜,最好是用霸元的青瓷大碗”。众人听得他这么说,一时都面面相觑,天志心道:这酒既然这么烈,还用大碗喝,那不是要醉倒一大片啊!惠子想了一下道:“还请茅少侠指教”,茅绍泽哈哈一笑道:“指教不敢当,我说说我的看法吧,这酒既然是烈酒,那便不是一般人能喝的。可若是真有人喜欢喝这种酒,多半是酒量极高之人,要是用这鸡缸杯,未免显得小气了,若用霸元的青瓷大碗,便多了几分豪迈之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方是世间英豪,想当年那武松过景阳冈,连喝十八碗烈酒,这份豪气足以留传千古,几位不妨参考一二”。雅子拍手称赞道:“茅少侠说的有道理,这一下算是解了我们心中的难题”。茅绍泽挥挥手道:“别急别急,这酒还有一般妙用,待我向诸位展示一下”,众人听到他这么说,便都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茅绍泽先是问惠子要了一个火折子,然后用火折子引燃了自己杯中的酒,只见他杯中的酒,冒出了青蓝色的火焰,茅绍泽又拿过酒坛,往手中倒了一点酒,然后双手又一搓,双掌再在火焰上掠过,顿时他的两手也冒出了火焰,众人见到这个情形,都小声惊叹了一下,茅绍泽双手在空中转了几圈,火焰也随之飞舞摇曳,接着他又挥了一下手,手上的火焰便熄了。众人见这酒还能这么玩,都连连鼓掌,雅子见到茅绍泽的这般操作,便问他道:“茅少侠的这一手,倒是让我想起来,江湖上一种叫火焰掌的绝学,不知道茅少侠可有学过”?茅绍泽哈哈一笑道:“这哪算得上是什么绝学,我不过是见别人这么玩过,所以才依样画葫芦罢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哪能跟火焰掌相提并论”。雅子点了点头,转头笑看着加奈道:“茅少侠倒是给咱们店,提供了一个好节目,若是能在客人们面前展现此技,不说技惊四座吧,博得食客们的一声喝彩,应该不难”。惠子听到后也点头道:“有道理,只是还需编排一下才好,可以让那些歌姬们,将此技融入歌舞中,想必能吸引不少食客”,雅子听到后也点头表示同意。加奈见雅子和惠子讨论起了酒店的经营之道,便对茅绍泽说道:“酒名还没有,烦请赐名”,惠子一听,也连忙说道:“对对对,我们倒把正事给忘了,还请几位帮忙,给这种酒取个名吧”。茅绍泽微微一笑,手指静宜几人道:“这是几位美女的事”。静宜见午时都快过了,自己几个人下午还有事,加奈几人又殷情切切的,便也不做推辞,凝神想了一下,对加奈几人说道:“这酒既然是烈酒,酿酒的料子和方子,又都是从南洋获得的,我看不如就叫"麒麟醉",如何”?加奈几人听后,稍一沉凝便都点头微笑,看样子是认同了这个名字,天志和静欣文轩三人,却是不明其意。惠子解释道:“静宜姑娘不愧是皇室贵族,那麒麟乃是南洋所产之神兽,与这酒的原料,同处一方水土,把这种酒叫做麒麟醉,倒是挺贴切的”,天志几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静宜见大家都认可了,便起身对加奈说道:“几位可还有什么事?若没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了”,加奈淡淡一笑道:“今日多谢几位,十天后,悯忠寺见”,说罢看了一眼雅子,雅子便起身送静宜几人离开,加奈和惠子也起身行礼,目送静宜几人离去。茅绍泽见静宜几人走了,便也准备告辞,惠子连忙叫住他,向他讨教起那麒麟醉的窖藏之法,茅绍泽无奈只得留下,跟惠子商量起来。
    静宜见文轩走路时,步伐有点虚浮,知道她今天喝的酒有点多,便小声提醒她道:“脚下看着点楼梯”,文轩嘻嘻一笑道:“没事,我才没喝多呢”。静宜和静欣生怕她下楼时踩空了,便一前一后的护着她下楼。天志这时也感觉酒劲上来了,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便暗自运起了净坛气,用内功将酒劲慢慢压了下去,待下到一楼时,头脑这才清醒过来。雅子将几人送到了一楼酒楼门口,问静宜几人道:“今天辛苦几位了,我看不如找间静室,几位先休息一下吧”。静宜还没说话,文轩抢着说道:“不用了,我才没醉呢,不信你们看”,说罢便一个鹞子翻身,飞身窜出了酒楼大门,稳稳的落在门口。众人都面面相觑,文轩又回过头来,嘻皮笑脸的问几人道:“我说我没喝醉吧,你们还不信,你们看我耍的怎么样”?酒楼门口这时人来人往的,见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醉态可鞠的在酒楼门口耍起了拳脚,登时便有人喝起了彩,也有人围了过来。文轩见有人喝彩,便双手一拱,对众人道:“多谢诸位英雄豪杰的夸赞”,静宜连忙跟雅子道了别,和静欣一人一边,架着文轩赶紧离开,天志也快步跟在后面。文轩被静宜和静欣两人架着,一边挣扎一边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干嘛?我真的没醉”!静宜和静欣也不搭理她,架着她直走,文轩见挣脱不了,干脆便绻起双腿仰起头闭上眼,任由静宜和静欣抬着她走,嘴里还嚷嚷道:“走喽走喽,荡秋千喽”!静宜和静欣见她这副模样,一时也是哭笑不得,天志紧紧跟在后面,机警的东张西望,生怕又被什么人给跟踪了。几人走出一段路程后,静宜见到路边有个茶摊,便和静欣说道:“我们歇会吧,喝口茶再走”,静欣说了声好,两人便把文轩放了下来,文轩升直双腿站在那里不动,斜着脑袋撅着嘴,故意睁只眼闭只眼,看着两人道:“你们怎么不抬了?我秋千还没荡够呢”!天志见到她这一副醉样,心中觉得好笑,便腰一弯做了个请的姿势,打趣她道:“大小姐请,走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还请下个轿打个尖休息一会”,文轩见到他这副滑稽的样子,弯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静宜和静欣见他们俩人一唱一和的,也都开心的笑了起来。文轩跑到张空茶桌旁坐下,静宜几人也跟着落坐,茶老板还没过来,文轩便双手拍着茶桌嚷道:“快上茶快上茶,本小姐今天请大家喝茶”!静欣连忙拉住她的手,生怕她闹将开来,茶老板连忙过来招呼几人,静宜让茶老板随便上点茶,几人就是休息一下,茶老板便下去了,稍后便给几人一人上了一碗大碗茶。文轩急忙端起碗来喝茶,刚喝了一口便嚷道:“这什么茶!怎么这么烫”!茶老板见文轩嚷起来,连忙走过来,在一旁小心的陪着笑,静宜让茶老板不要在意,茶老板便点头哈腰的走开了。文轩被茶这么一激,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闭上眼睛使劲晃了晃脑袋,又猛的睁开眼睛,醉眼朦胧的看了一下静宜三人,又摇了摇头,接着便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端着茶碗,吹了口气喝起了茶。几人见文轩终于清醒了一点,都如释重负,端起茶碗喝起了茶来。
    茶摊上本来就有几个客人,见到文轩这么闹腾,都对几人侧目而视,这会见文轩安静了下来,便接着喝茶聊天。静宜耳听得一个茶客说道:“这么大一桩案子,就这么草草了结了,实在是太荒谬了”,另一个茶客接着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世上又多了几个冤死鬼喽”!接着又有一人笑着说道:“那几个人冤倒是不冤,听说那水月师太,在这上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淫荡,跟个婊子一样,她的那些个徒弟,也跟着她一起厮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静宜听他们说到水月师太,便留神听了起来,文轩木木的坐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发愣,看样子快要睡着了。天志和静欣两人,也都听见了这些人的话,三个对视了一眼,都留心听了起来。没想到这几人接下来,说的尽是水月师太和她的那些徒弟们,在上京城的风流韵事。静宜和静欣两人,听得是两耳发烧满脸通红,都低下头喝茶当做没听到。天志听到他们尽扯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下,便转头对茶老板说道:“老板,这几位客人的茶钱,都算到我家小姐头上”,说着便指了一下旁边那几个人,茶老板点着头说了声“好咧”。旁边那几人,见天志请他们喝茶,都回过头来看着几人,一个年纪稍大的人拱手对天志道:“小兄弟,这又是为何?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与几位并不认识,小兄弟为何要请我们喝茶”?天志笑道:“我家小姐刚从外地进京来,对这上京城中的事情,特别的感兴趣,刚才听到几位说起什么大案,我们想了解一下,这是什么案子?几位可否与我们详细说一下”?旁边那几个茶客听到是这么回事,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几人是想打听案情,几个都看了一下天志一行人,见他们不太像探子,其中一个年轻一点,便想跟他们说说案子,那年纪稍大的茶客,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打听这些干什么”?天志便随口敷衍他们道:“我们也是上京城周边的,虽然离京城不远,平生还是第一次进城,我们家小姐对京城中的事情,都比较感兴趣,我们正寻思着,打听一下有什么热闹,回头讲给我家小姐听呢,几位若是不方便,或者不太清楚,也没什么了,我们问问别人也行,几位想吃什么随便点,算到我家小姐头上就好了”,说罢便装作不再看他们,转过头来喝起了茶。天志这招叫以退为进,乃是他在观中,骗道可道非他们话的惯用伎俩,也是屡试不爽的招式。那几个茶客见天志不再搭理他们,心中的疑惑反而放下了,那年长一点的茶客,想了一下便拱手对天志几人说道:“谢谢几位的好意,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那年轻一点的茶客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听人说的?我今天午时在午门,亲眼看见那水月师太,和她的那些徒弟们一起,被一刀给咔嚓了,那血喷的哟,呼呲呼呲的,别提多吓人了”!静宜听到他说水月师太被砍了头,心中疑惑顿起,转头追问道:“她们是犯了什么重罪啊?怎么就被砍头了呢”?那年轻茶客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地对她说道:“我听那监斩官说,说她们意图下毒谋害王爷,又打伤了王府中的十几个侍卫,还跑去王府中偷东西,还在京城中散布谣言,你们说说看,这里面哪一条,都够砍脑袋的啊,这帮人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在这京城中犯上作乱,依我说啊,砍了正好”!旁边一个茶客反驳他道:“你尽听那些当官的瞎扯呢,别人我不知道,那里面有个小伙子,我倒是认识的,以前就是水月庵旁边卖菜的,我还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宋晓华吧。这家伙好吃懒做倒是真的,你说他偷鸡摸狗我信!要说他敢进闯王府偷东西,我是不信的!更别说什么打伤大内侍卫、下毒谋害王爷了!王爷就是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认得!他以前就一卖菜的,也就是有那么几分模样,这才被水月师太那骚娘们看上了,跟着她学了几招拳脚,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那帮大内高手?真当大内侍卫是吃干饭的啊?还打伤十几个呢,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那年老一点的茶客咳嗽了一声,对两个年轻一点茶客的说道:“这些都是传闻,我们不过就是一市井小民,管那些事情干嘛,喝茶喝茶”。两个年轻人听到他这么一说,都转过头去喝起了茶。
    静宜听到他们这么说,知道事情大概情形也就这样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和静欣天志两人看了一眼,天志起身去跟茶老板结了帐,静欣拉上已经发呆的文轩,静宜和几个茶客道了声谢,四人便离了茶摊回府。静宜见文轩走路一副摇摇摆摆的样子,知道她这会正犯困,便在路上拦了辆马车,四人坐上马车往回走,文轩一上马车,便倒在静欣怀里睡了过去。静宜几人听到秦王被人下毒一案,居然就这么草草了结了,那么多的事情,锅都让水月师太一个人背了,心中都有点郁闷,三人坐在车上都不说话,随着马车回到了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