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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山景眼疾手快先环过虞婳的肩膀将她揽到怀里,“你没事吧?还不舒服吗?”虞婳一下明白过来他的用意,顺势将身子重心往他怀里倾,点了点头。
没想下一秒暮山景径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瞬间她闻到一股沉木的香味,十分好闻,而她的脸完全的埋在他臂弯里,加上帽子的遮掩,旁人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麻烦让一下,我妹妹从小身体不好,她要吃药了。”暮山景说着径直越过李锦年一行人,抱着虞婳健步如飞的上了楼。
进了房间后,暮山景将虞婳放到床边坐下,才看见她的脸因为方才的气息不通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于是他转身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通风,又倒了杯热水给她,“暖一下手,温了再喝,我叫人煮药。”他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熟练的打包药材,见他这样,虞婳松了一口气,轻笑一声打趣他道:“没想到玉公子现在手法已经这么熟练了。”
暮山景笑笑,随口回道:“其实也不是现在才这么熟练的。”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包好药包就立马去熬药了。
虞婳起身关好门,轻咳两声,走到窗户边去,从开的那条小缝望出去,见后院里停着一辆马车,王婆和她丈夫守在车边,看样子是车轮裂了,一直没有修好。
煮药的房间也在后院,虞婳看见暮山影的身影一闪进了药房,担心自己被他们发现,于是重新坐回了床上歇息。
等到暮山景回来后,房间炭火也烧得旺了,虞婳取下披风放在一边,回头看见暮山景不知从那里拿来一袋蜜饯儿放在火上烘烤,扬着笑道:“待会儿你喝完药,再吃颗蜜饯,就不苦了。”
虞婳没吃过蜜饯儿,这样的东西在他们那处是不常见的,但是她觉得爹爹带回来的果子也一样的解苦。
但她还是接过了烤热的蜜饯,谢他“谢谢。”
“不用,一路上你都说了多少谢谢了。”
虞婳低低笑笑,“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谢谢你,还有刚才,也谢谢。”
“不客气。”暮山景一边拨弄着炭火一边回应着。
估摸着药凉得差不多了,虞婳一口就将一大碗药喝了下去,半带着笑意道:“不过我没想到刚才你反应那么快。”
“或许是我曾经确实有个妹妹,一下便接上了。”暮山景风轻云淡的说着,“她曾经身体也不好,每到严冬时候,房门也出不得,最后她八岁那年,死在了风雪里。”死在那黄瓦红墙,重重宫门之下的皇宫里。
“...抱歉。”虞婳声音小下去低声说着,下意识将蜜饯送到嘴里咬了一小口,一股清甜味顿时在舌尖绽开。
“没关系,我又不是活在过去的人。”暮山景笑笑,抬头看见她在吃蜜饯,便笑着问:“好吃吗?”
“嗯!”虞婳用力的点了点头,笑着说:“我还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
“喜欢就好,那儿还多呢,不过可不能吃太多,会牙疼。”暮山景笑着说,感到外面风大了起来,他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小一些,眼眸一垂,看见下面的王婆,眸色微沉。
方才借他们后厨熬药时,就听见那两人在小声的讨论,一个说:“这么冷的天,那小姑娘一定受不了,真是苦命,早不该跟李员外这趟车。”一个说:“事情都办了,又在这里慈悲什么,我告诉你老婆子,咱们拿钱办事,不该有的心别有。”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句话,但是从方才虞婳的奇怪反应来看,暮山景在心里就将事情摸了个大概,只是虞婳没说,他也不打算问。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虞婳已经有些困了,明日上山的路不好走,她还得养足精力,正准备告诉暮山景自己打算休息,一抬头却见他抱了一床褥子正要往外走,她疑惑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哦,我看下面有人还在喝酒,下去喝两盅,顺便就在下面睡了。”暮山景回道。
“下面睡,可下面...”虞婳话没说完就被暮山景笑着打断了,“没关系,下面也是暖和的,毕竟有守店的人在,他们会烧炭火,我身体好着...我是说,喝完不知道多晚了,你不用管我,把门关好,安心睡就行。”他说完也不等虞婳再说话,抱着褥子就出了门。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虞婳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将烛火盖灭,躺上了床。
就算知道自己要养好精力,但是却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隔着那层薄薄的里衣,虞婳细细摸着书简的痕迹。
前方还有太多的未知,且不说不知那道士是不是骗子,眼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真的,那人记不记得这回事,还认不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清云门的升仙大会还未到时候,自己这样贸然前去就要叩入山门,难免有些...
她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可越刻意的去遗忘反而思绪都被这等子事缠成一团乱麻,更加的睡不着了。
这样捱到了后半夜,听动静楼下的酒局好像已经散场,夜越发的静,虞婳却仍旧睡不着,又想起来,下面那么大,一点炭火又暖得了什么呢?
然而还不等她多想,忽闻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细密,听起来鬼鬼祟祟的,虞婳立即抓紧了被子仔细去听,好在这脚步声并不是冲着她的房间来,而是朝着东南角的房门去。
东南角的房间...虞婳飞速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日看到的布局,东南房门那处有护卫守着,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好像是李锦年的房间,只有她才会摆出这么大的派头。
这下显得夜晚更加寂静了,虞婳嫌呼吸声都太吵,屏气凝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只听见一点闷声倒地的声音,随后似乎还有被堵住的惊呼声。
虞婳只需稍稍一想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敢细想,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在这夜黑风高的夜里又会遭遇什么。
楼下的桌子上,暮山景坐在桌上,背靠着柱子,一脚蹬踩在桌沿上,一脚随意踩在地上,月光照不亮他黝黑的眼眸,他手上拿着一块铜币,高高抛在空中又接住,随着楼上细微的挣扎声,
抛——接——
再抛——再接——
从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出这伙人不是什么好人,身上常年带刀剑,不是朝廷的人,凡胎肉身,多半是干些边缘地带的生意,再喝上两壶酒,就知道他们是见财眼开,欺软怕硬的角色,只需稍微说上两句那位露财的小姐是个软柿子,再鼓动两句,他们自然就会自己动手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让他们闹得太过分,差不多了,他自然会出手。
暮山景再次接住从空中落下的铜币,正准备动身,眼尾余光一瞟,忽然看见从虞婳房间里飘出浓烟来,他还没来得及上去,就见从窗户里面扔出来一包裹着炭火的布,发出声响的同时,火光迅速窜了起来。
“着火了,快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