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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贱人,药罐子,你怎么敢算计我!在客栈里也是你闹得人尽皆知的是不是,那些人一定是你安排的!”李锦年气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污水往她头上泼,破口大骂道:“这种人你们清云门也收,真是门风败坏,不知廉耻!”
就算李锦年骂得再难听,虞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目送暮山景离开后便随着女子进了山门。
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渐渐将李锦年的骂声隔绝在外,随着守门弟子一声怒斥,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走进门内后,女子将虞婳交给一个路过的弟子,自己便匆匆走了。
虞婳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悄声问道:“这位仙道,方才那位可是仙师?好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
接应她的是个年纪尚小的小姑娘,一双圆圆的杏眼,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不是啦,那是我们寒师姐,我们师姐天资卓越,还勤奋刻苦,门中一众人都望尘莫及呢,而且大师姐的母族寒氏是一族是出自皇族暮山氏,即便在俗世,世人也得尊称她一句郡主呢,不过入了仙门就没有郡主不郡主的啦,寒师姐虽然看起来凶了一点,但是其实人很好的。”
小姑娘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带着虞婳往更深处走去。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虞婳一边走着一边四处观望周遭景色随口问到。
“掌门在闭关,在闭关前就交代过有客人要来,嗯...五师叔说客人来了就带到他那里去,五师叔可是师尊里最年轻的,长得可好看了...对了,我叫宁水柔,你可以叫我柔柔。”
“我叫虞婳。”虞婳说着在空中写划了几笔,宁水柔看了高兴的说:“我认得这个字,啊,婳姐姐,到药庐了。”
在她没出声提醒之前,虞婳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草药味,她抬眸向前看去,只见眼前有简单的竹子篱笆围起来的边界,在篱笆里面仙雾缭绕,似有山有水有江河之声,却看不真切。
“五师叔——客人到啦!”宁水柔将手拢在嘴边对里面大声嚷道,随即声音又小了下来,有些委屈的小声说:“阿黄守在那里,我不敢进去了,让五师叔出来接你吧。”
虞婳点点头,对她道了句谢谢,宁水柔连忙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你是客人,以后说不定还是我的师妹呢。”想到这里宁水柔两只眼睛都笑弯了,“嘿嘿,我也要有师妹啦。”
看她的身量应当还比自己小两岁,长得也十分像个小姑娘,虞婳不由一时莞尔,宁水柔忽的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道:“遭了,师父让我在酉时之前给他送丹药过去,遭了遭了遭了,要挨骂了。”她说着面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着急的望向虞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虞婳笑笑,“小仙师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不乱跑。”
闻言宁水柔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脚底架阵风一般的溜掉了。
在山门外,暮山景悠闲的躺在马上休息,嘴里咬着一根随手扯的草根,惬意得很。
“喂你!”李锦年恼怒的声音传来,她一个健步冲到暮山景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是不是!你们一定是串通好的!”
“诶姑娘,我这明明是助人为乐,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听呢?”暮山景躺在马上悠然的笑着,正眼也不瞧她一下。
“我管你的!你们,给我打他!”李锦年不知从那里雇来了更多的护卫,颐指气使的就使唤人上去,但人还没上前,靠在马车上的暮山景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金牌,几乎就要抵在李锦年脸上。
金色的字体遒劲有力,在日光下仿佛涌动着某种极具威严的力量。李锦年再蠢也是见过皇族令牌,顿时脸色发白,大呵一声停下,顺势跪了下去。跟着她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着她一起噗通跪下去,李锦年低头跪着,方才还气得头脑发热,现在却浑身冰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算那书简能造假,这金牌令也造不了假,那可是世间仅有的天陨石做的,材质和形制都是独一无二的,无人敢仿。
暮山景伸了个懒腰呵出一口气,腰上一用力坐到马背上,“能平安回去,已经是你最好的运气了,明白吗。”他说完也根本不等李锦年回应,双腿一夹马肚,发出‘驾’的一声,带着马车不急不缓的走远了。
清云门内,虞婳安静的等着,终于进了清云门中,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情愉悦了起来,不多一会儿,便瞧见从云里雾里冒出来个东西,那是——一片荷叶?
“小友久等,请进吧。”温和的声音响起,虞婳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瞧见人影,目光又收回落在门前多出来的荷叶上,那荷叶似一个大圆盘,却又是荷叶的椭圆形状,可眼前不是黄泥地吗?怎么会有荷叶?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试探着伸出一只脚踩进去,荷叶乘了重,脚下的‘黄泥地’顿时泛起一阵阵涟漪,虞婳这才惊诧的发现,脚下竟不是黄泥地,而是一片透如琉璃般的湖面,她所看见的土地,实则是湖面之下的景象。
诧异之时她双脚站定到荷叶上,这无根的荷叶便自发的动了起来,像是一叶小舟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道涟漪,眼前的雾气也逐渐散去。遥遥望去,瞧见了飞檐屋瓦,从外面看是简单的药庐构造,依山而建,门前的大树下趴着一直大黄狗正在打盹,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摇动着,瞧见虞婳来了,抬了个眼皮,又继续睡了。
这时药房的门被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推开了,从药庐里走出来一青衣先生,身姿挺立,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头上只簪了根素簪,却像着山水之间的山灵。
他瞧见虞婳柔和的颔首一笑,开口道:“久等了,掌门闭关之前已特意嘱咐过我。”说话间,虞婳已经到了药庐门口,她脚下的荷叶变成了门前的铺石砖,她好奇的低头看了两眼,碍于在旁人面前,虞婳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面色自若的蹲身行了礼,“见过仙君。”
“不必多礼。唤我青阙就好。”他颔首笑笑,“你的事情掌门已经同我讲过了,先进来吧。”他说着在前面引路,虞婳跟在他身后进去,却诧异的发现,药庐看似不大,但走进去后才知道这药庐房竟只是个门面,这后面的山体才是内室,并且布置得井然有序,屋内明媚温暖,丝毫没有阴寒之气。
“当年荧惑现世,掌门下山镇压妖邪,却被同门奸邪所害,困于阵法中无法脱身,又遇狼妖,幸得你父亲无意破阵,方能化险为夷。”青阙一面说着往事一面将她带到了一间空旷的房间内。
屋内有火炉,上面架着茶壶正在熬什么,是一股清香的药味,青阙在蒲团上坐下,将茶壶里的药汁倒出来递到她的面前,开口道:“你体弱,先喝点定神茶暖暖。”
“多谢仙君。”虞婳颔首接过茶杯,手的触感温度刚好,浅浅喝了一口也并不苦。
一杯见底后,她看向青阙小心的问道:“那敢问掌门可有说我的病是...”
“这个不急,”青阙笑笑将杯子收回来,“我会慢慢讲予你听。”
听见他这般说,虞婳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的等他开口。
“其实你并非是生病了,准确的来说病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魂魄,你——只是一缕残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