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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青阙才回应了她,“她原本就是十二神锁的器灵,偷吃丹药化作人后便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分,不过这本就是丹药的作用,她一旦想起来自己是器灵,丹药的作用就失效了,她就会变回器灵,回到神锁中。”
他说着低头看向虞婳的手腕,她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层层细细金链,像是一条好看的手链,只是破碎的地方仍没有修复,只由一两缕金光相连。
听完青阙的解释,虞婳呆愣片刻。
那个活泼又腼腆,直爽又机灵,自诩天下第一炼丹师的夜苏,怎么会是器灵呢,那她...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呢?
见虞婳发呆,青阙出声安慰,“你也别太难过,她现在只是刚恢复器灵之身,又耗了力,只是暂时睡去而已,等她修养好了,自然就醒了。”
“嗯。”虞婳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追问了一番黑龙有没有给门内造成损失一类的事情,得了叫她宽心的答复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现在需要多休息,其余的事情不必再想。”
听了皓桑的话,虞婳也扶着头颔首,“是,师父,我现在...只是有些头晕。”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舒和疼惜的看着她,因她知晓吞噬别的力量自身要承受些承受些什么,只是这孩子还这么小,就可怜遭了这般多的罪。
瞧着舒和拉扯着他们出去,房间内就只剩下虞婳一个人,虞婳握着被子躺下,却并没有闭上眼睛,她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紧紧的抿住了唇。
她...到底是谁?
这一次,她清楚的保留了意识,但在灵识中所发生的一切,却是那样自然而然,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虞婳抬起了手,她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手掌,同时又十分的笃定,现在的她,没有在灵识里那么强大的力量。
那股力量到底来自哪里?她又是谁?她又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间?
无数的问题像是一团乱麻的缠绕在她的脑海里,搅得她不得安宁,虞婳深吸了一口气皱起眉头——这下头是真的有点疼了。
药庐之外,残局的收拾对皓桑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他来到宛心的尸体前,垂眸看去,见她面色如石灰一般,手上脸上各处都有细小的纹路向她心口衍生。
若是舒和再晚片刻下手,她必然化作瘴气的养料,不仅死无全尸,也再无来生。
他们用这招的阴狠,恐怕是宛心自己也没有料到的。
但这瘴气来得奇怪,竟连他都没有见过此物究竟为何,而他们又是如何得到的?
“皓桑仙君,”舒和先他人两步走了过来,“看来现在不仅是太子,连虞婳也被他们盯上了,不如你先将虞婳带回天帝山闭关修炼,其余的事情,再想办法。”
皓桑思忖片刻却摇了摇头,“我倒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让她自己出去看看,只有清楚的明白自己身在怎样的一个危机中,才能寻找到解决危机的一线生机。”
“现在?!现在她才入门多久?!放她出去这也太危险了。”舒和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皓桑能说出这种话来。
但皓桑只是轻笑一声,开口道:“但她已经有能自保的能力了,”他说着又顿了一下看向宛心,“她成为这股瘴气的宿主,同时这股瘴气给她提供了力量...但是,她向那两名弟子发起的攻击,却被虞婳化解了。”
经过皓桑这么一说,舒和也思索起来。
虽然五行术中有相生相克,但只有同境界或者高境界的转换才能轻易化解,就算宛心不用这奇怪东西的力量,她本身也是刚破五境,并不算弱,但虞婳却仍旧能接下她的招式...
“让她出去走走吧。”青阙也出了声,“就当做历练,姑娘家的,就该出去看这大好河山。”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舒和耸了耸肩,“不过出门在外,总得有把佩剑吧。”
“我会让她和下一批去雪峰洞的弟子一起去的。”
时近黄昏。
天帝山上,皓桑正打坐,他周身萦绕着淡如丝缕的白光,柔和的光芒正笼罩着他周天气息的运行。
但皓桑却紧紧皱起了眉头,一个声音闯入他的脑海。
“走?历练?是你不敢再留她在你身边吧。”
“看到了吗?她体内蕴含的力量,比你强百倍千倍,你不再是天下第一了。”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她的身体,才最适合用来做炼器,把她留下吧,把她留下吧,留下做你的炉鼎,这样,就再没人能强得过你了。”
皓桑的眉越蹙越紧,他一遍接着一遍念静心决,脑海中的声音被吹散,盘旋着留下一句。
“没用的...我还会再出现。”
皓桑缓缓睁开眼,看向前面的平静的云海,眸色中难掩焦躁。
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道心不稳,则心魔生。
七日后。
虞婳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甚至觉得身子变得灵活了许多,只是这几日住在药庐里,总觉得空荡荡的,安静得很,她试图唤醒沉睡的夜苏,但好像也都是徒劳。
她孤零零的来到丹药房里面,为明天去雪峰山取剑做一些准备。
雪峰山也是在清云门境内,因为常年积雪不化而得名,是去往藏剑崖的唯一通道,藏剑崖内有各色的法器,是专门为新入门弟子准备的,原本她也要等三境天之后才能去,但因皓桑临时给她派了下山的任务,这才不得不跟着最近一批去雪峰山的弟子同行。
虞婳正收捡着可能会用得上的丹药,忽听闻外面有脚步声。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炼丹房吗?
她好奇的向门口的地方张望,一眼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玉公子。”
这两日她虽没见着他,但是每天早晨起来床头边的热粥...她想,不会是青阙送的。
暮山景笑笑,“你明天要去雪峰山,东西都备好了?”
“嗯。”虞婳点点头,将丹药分别装入小瓶子里,“再带些丹药上,以防万一。”
“听说藏剑崖下是有不少机关,不过依我看,以婳姑娘的聪明才智,过关定然不在话下,我就先预祝婳姑娘寻得一把好兵器了。”
“哪有恭喜得这么早的。”虞婳笑笑,目光一扫却看见了他背上的包裹。她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头,又故作平静的问:“你这是...要出山门?”
“...是。”暮山景有些不自在摸了摸后脑勺,他不习惯离别,也不习惯道别,他还...从来没有和谁特意的道别过,这是第一次。
“我...”他支支吾吾的开口,“我要回趟家,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哦,”虞婳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装丹药,又装作不经意的问:“有什么大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暮山景摸了摸下巴,不过就是他那野心勃勃的四哥与沧溟观沆瀣一气,要太子的项上人头,顺便勾结外族藏匿魔道,处理不好可能会造成叛乱的事情而已。
他似乎看出了虞婳是在强装平静,毕竟夜苏不在,药庐里是一瞬间安静了许多。
于是他弯眸笑笑,“只是一点家务事而已,我很快就回来。对了,我送你的东西...”
“戴着呢。”听见他轻松的语气,虞婳也觉得心头没有那么多分开的难过了,她转头对他笑笑,轻声道:“谢谢。”
那个项链,她感受到了。
在黑龙暴走时,那股从项链中散发出来的安慰她的力量,和暮山景的力量一模一样,猜想,应当是他特意做的。
“没什么好谢的,你要是真想谢,就别忘了回来请我吃你的花生酪。”
“好好好,”想到他上回没吃成的样子,虞婳也跟着笑起来,“那我祝玉公子路途顺遂。”
“等我回来,别叫我玉公子了。”暮山景明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我叫暮山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