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开封府低下水牢,这里是整个京城守卫最严密的地牢,关在此处的犯人所犯的都是谋反大逆之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面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发出一丝光明,犯人都带着沉重的铁枷具,手脚上都被铁链捆住,犯人半截身子泡在水中,关押时日一久,难免身上被泡的溃烂,让人是一心求死。大牢有三道铁门,每扇门都有十名武艺不凡的禁军亲自把手,每六个时辰换一次岗哨,可谓是守得密不透风。
林冲此刻就被囚禁在此处,他脖子上被上了五十斤的铁枷锁,手脚如同其他犯人一般被拇指粗细的精钢铁链锁住,他的琵琶骨上还有额外的两处细锁链,这种锁链专门为困住武艺高强的犯人,一旦被锁了琵琶骨,任你天大本事也难以施展。林冲此刻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本想到京城救出张教头一家,没想到自己又被困这里。想起当初许贯忠的话,林冲此刻冷静下来细细思索了这件事情的过程,确实有不少蹊跷。但是所谓关心则乱,加上自己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一时之间没有察觉。这里乃是京师重地,守卫森严,加上原来发生过一次劫法场的事情,自己落难,其余兄弟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自己身死则矣,若是连累了其余兄弟和范将军的大计,自己可是百死莫赎了。想到这里,林冲不由的哀叹一声,身上的痛苦远没有他内心受到的煎熬难过。
忽然两个看守身后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一直走到了林冲的牢门前,两名禁军压低了声音说道:“徐教头,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是小人冒险带您进来的,莫让小的无法交代。”那人隐没在一身黑袍中,他说道:“此次多谢兄弟帮忙,这些你拿去和兄弟们喝几杯。”说完他拿出一个袋子塞给了那名禁军看守,那人略微推辞后便收了下来。那两名看守离去,只留下那名黑衣人。黑衣人左右看了看,朝里面说道:“林贤侄,可还记得我吗?”
林冲听到声音,抬起头,甩开遮蔽视线的头发,看了看黑衣人,觉得刚刚的声音有些许熟悉,但是实在无法记起来是谁。那人摘下呆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真容。看着这个四十岁年纪的熟悉面孔,林冲脑中的回忆纷至沓来。那时候他还小,大约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在自己家院子的练武场,自己父亲手持一把黑色的长枪与一名手持钩镰枪的男子打的难解难分,自己身旁站着一个年级与自己相仿的男孩,两个人蹦跳着分别为自己的父亲呐喊助威。那名与自己父亲对战的人正是眼前之人——御前金枪班教头徐茂。
“徐教头——”许久未说话的林冲嗓音嘶哑。
“许久未见,没想到你我再见之时居然是这步田地。”徐茂伤感的说道,“你父母落难之时,我多方走动,怎奈高俅童贯势大,我是走投无路,不想林兄命丧死牢。我听闻你在法场被人劫走之时还谢老天开眼,给林家留了一条根,你怎得去而复返,自投罗网啊!”
“徐叔叔,一言难尽,是小侄鲁莽,一时不察,中了奸人之计,误以为张教头家人落难,特来营救他们,不想却落入高俅老贼手中。”林冲将事情简述一遍,然后问道:“徐叔,你可知张教头一家下落?他们究竟怎样了?”
徐茂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知道张教头一家在有两名官差到了府上之后,便离开京城,失踪半月了,家里的东西甚至都没有动。张教头失踪一事,禁军教头圈子里面也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张教头一家避难去了,有人说是被高衙内图谋张小姐给藏起来了。众说纷纭,但是谁都没有可靠的证据。”
林冲并非愚钝之人,这些日子他也想清楚了一些,他说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愿张教头一家逃离此处的是非之地,我就是身死也瞑目了。”
徐茂脸色一沉,呵斥道:“你倒是瞑目了。你可想过你那枉死的父母?他们知道你去而复返身死牢狱,他们可会瞑目?”
林冲满脸羞愧,默然不语。徐茂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现在未必是死路一条。我陪夫人去大相国寺上香,无意之间撞到一场吵闹,我细看之下竟然发现那几人居然是西北军陷阵营中的鲁达与杨志,因我在西北作战时与他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识得二人。西北军中之人此时到京城,必定是有所图谋。不知贤侄可与他们相识?”说道此处,徐茂面露狐疑之色。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