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城中的粮食短缺情况是越来越严峻了，跳蚤窝的贫民们已经开始要依靠捕捉老鼠，麻雀，鸽子这些动物来饱腹了，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平民百姓也是在尽可能的囤积食物。

    所幸的是，上个月那被狭海总督烧掉的码头已经重建完毕了，眼下，在史坦尼斯率领海军来袭之前，君临城还能保证有各种海鱼作为食物供应，以满足这座饥饿的城市的部分需求。

    但是对于君临城里的达官显贵们而言，他们似乎还并不存在缺粮的情况。

    他们的生活依旧奢侈无比，每顿饭都总能有些能整出花活儿来的硬菜，饭后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甜点，以及各种奇珍佳酿。

    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能看见圆月的夜晚里，阿德萨斯与提利昂在红堡的首相塔的塔顶共进晚餐。

    提利昂本身就是一个热爱物质享受的人，再加上他已经将君临第一名厨收入麾下，让她在首相塔工作，因此这场盛宴更是丰盛了起来。

    他们二人面前桌子上的菜色极为丰盛，有煎烤得刚刚熟的嫩牛肉，上面还淋上了香气四溢的黑椒汁，还有一大碗一大碗的黄油豌豆，被煮得软烂的豌豆已经完全吸入了黄油，盐等调料的味道，若是舀起一勺送入嘴里再一口咬下，那瞬间，躲藏在豌豆当中的那股浓郁香气便会在你的口腔中随着吸满了汤汁的豌豆一同炸开。

    不过阿德萨斯最爱吃的，还是香煎鳕鱼，曾经他还是白港的曼德勒私生子的时候，他就最喜欢吃这个了，只消在煎得金黄可口的鱼肉上洒上些海盐与胡椒碎，便能感觉到扑鼻而来的香气。

    “阿德萨斯爵士，”提利昂端起一杯酒，与坐在他对面的阿德萨斯碰了碰杯，“上回在艾林谷的时候，我给你讲了讲我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讲讲呢？”

    “我的故事啊？”阿德萨斯用葡萄酒冲下口中的食物，“好吧，那我就讲讲我的初恋吧。”

    “嗯哼，那你这样的私生子的初恋又会是什么人呢？和我一样，妓女吗？还是说哪里的村姑？或者说，也是哪家的私生女？”

    阿德萨斯摇了摇头，“不，是北境菲林特家族的一个女孩，我记得她好像还是菲林特家族长的嫡女吧......”

    “哇哦，那你可真是不幸，私生子爱上名门望族的嫡女......”

    菲林特家族在北境也算是古老的名门望族，往上追溯，在史塔克家族一统北境之前，菲林特家族也是自成一国的王室家族。

    即是如今菲林特家族业已失势，但这个家族依然是全北境内，除史塔克家之外最为高贵的家族了。

    “是啊，我真是不幸，”阿德萨斯对此表示了赞同，同时他用餐叉叉起一片刷着黑椒酱汁的烤蘑菇，“我和她是在一次白港的比武大赛上认识的，那时候的我十五六岁，便已经受封骑士头衔，那次比武大会……”

    阿德萨斯回忆了一下过去，“全是一群菜鸡，那次我就没有遇见几个能打的对手，所以，没有丝毫意外的，那次我成了白港比武大赛的胜利者。”

    按照传统，胜利者会选一位贵族小姐作为他心目中的‘爱与美的皇后’，而那年，阿德萨斯的远房表妹，也就是他后来想要娶的那个叫做薇拉的小姑娘，还是个几岁的女孩，所以那时候的阿德萨斯还没有与曼德勒家族有意见上的冲突。

    “所以你那时候就选了那个叫丹妮·菲林特的姑娘做爱与美的皇后？”

    “没错，那时候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可以这么说吧，我是真心喜欢上她了，后来我想要娶我的远房表妹虽然是有我喜欢她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我还是希望我能摆脱所谓私生子的身份，被我的家人认同，那时候，我是多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曼德勒，但是……”

    说到这里，阿德萨斯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一个私生子永远不会被接纳，无论是我所谓的‘家人’，还是别的贵族，那天，我把冬雪玫瑰的花冠放在丹妮的手上的时候，她的父亲菲林特伯爵当场就站起来，一把把花冠砸在地上，还说要和我决斗，要我‘这个私生子离他的女儿远一些’。”

    提利昂头一次看见阿德萨斯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那时正值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要和我决斗，那我自然就答应下来，不过碍于伯爵大人的身份，那次决斗便约定见血便止。”

    “那你应该赢了吧？我可没听说过菲林特伯爵是以武艺出名的战士。”

    “是，我的确是赢了，毕竟他是丹妮小姐的父亲，所以我只在菲林特伯爵的手上划了一条浅浅的伤口，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菲林特伯爵并不打算见血便止，”阿德萨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左眼眶上的狭长伤疤，“这个，便是伯爵大人送给我的礼物，他叫我破了相。”

    “嗯……但是我认为你没有变丑便算不上是破相。”端着酒杯的提利昂饮下一口红酒，然后评价道。

    “随您怎么想啦，不过最后他千防万防，不想我这个‘低贱的私生子’去接触他的女儿，但最后他还是没防住，那女孩儿对我也有好感，他又要如何阻止两个为爱痴狂的年轻人呢？”

    “哈哈，爱？说真的，老兄，我现在一直是觉得爱这东西是一件稀有的奢侈品玩意儿，就连王公贵族们也难以寻觅到一丝。”

    提利昂苦涩地笑了笑，他拿起一杯盛满青亭岛佳酿的酒杯，与阿德萨斯碰了碰杯，“我以前也曾相信过爱，但是才相信了不到两个星期，我就被现实打了一记恶狠狠的耳光。”

    “也别这么想，提利昂，爱其实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或许没有发觉到而已，虽然生活苦难无数，但是，正因为我们还有人愿意去寻求，去相信这些美好事物的存在，我们才算称得上是一个人啊，”阿德萨斯讲出了自己的感悟，“我想，人之所以伟大，之所以被七神挑选出来，成为万物之灵，大概莫过于此了吧？”

    啪啪啪啪。

    提利昂给阿德萨斯鼓了鼓掌，“很精彩的布道，阿德萨斯，没想到你还是个虔诚的信徒？不过话说回来，你和那个丹妮·菲林特的结局又是如何？我看你现在也是孤家寡人的，你最后还是和她分手了吧？”

    “......不，没有，她的哥哥后来找到了我，告诉我，说我让她怀孕了，所以菲林特伯爵想叫她把孩子打掉，她不愿意，最后从高塔上跳了下去，然后，我就再也没听到过有关丹妮的消息了。”

    “噢，那还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