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你倒是说说，正宗的棍法是啥样的？”吴缺鼻子里哼了一声，且听听这个老骗子准备怎么忽悠自己，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儿吗？

    “你要是愿意拜老和尚为师的话，老和尚就教你一下，怎么样？”老和尚笑吟吟地看着吴缺。

    却没想到吴缺一听到这话，竟拎着长棍直接大步离去。

    “哎哎小子你不要走啊。”老和尚连忙追上吴缺，在他身后说道：“难道你不想学正宗的夜叉棍法吗？”

    “不想。”吴缺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柳叶剑有啥好学的，你又不是大姑娘家……”老和尚絮絮叨叨道，话没说完，差点就撞上了猛然回身的吴缺身上。

    “你究竟是谁！”吴缺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一副慈眉善目模样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居然还知道柳叶剑！

    要知道吴缺从未在家里之外的地方练过剑，包括这一向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鸟鸣涧。

    虽然不知道爹娘为何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们身怀绝技，但爹娘的叮嘱定有他们的理由。尤其是突然出现的斗笠人还有他们口中的什么圣教圣使，爹娘虽从未跟自己解释过，不过结合刘莫此前的分析，加上地下那个自己都能想到价值连城的银铁矿，吴缺也有所猜测。

    难道这老和尚也是为银铁矿而来？只是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跟母亲所学的剑术的？

    吴缺自然不相信这老和尚可以在爹娘的眼皮子底下偷看自己在家里练剑，但老爹也不是一直都在家的……

    老和尚看着吴缺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回去问问你家那个臭石头就知道了，说起来你小子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臭石头？吴缺很快便想起自己老爹小时候的外号就叫石头，这老和尚居然连老爹小时候的外号都知道，并且他还见过小时候的自己？

    吴缺在记忆中搜寻着，自家并没有什么老和尚亲戚。难道是……

    吴缺猛然想起唯一一个和自家有联系的和尚，便是自己所练的小夜叉棍法，正是外公刘铁荣从一个雍和寺的大和尚那里换来的。

    难道这老和尚是雍和寺的？吴缺曾听过刘封说，雍和寺的一些高僧会云游四方，就像铁匠村换来棍法那次，若是有缘碰上，便是难得的奇遇。

    “你是雍和寺的？”吴缺忍不住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老和尚笑了笑，不置可否：“小子你要是不相信你这棍法不正宗的话，不如咱俩比划比划？”

    “比划？”吴缺的戒备心稍减，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

    “对，我就用我的夜叉棍法，你想用棍或剑都行，咱俩打一打就知道谁的棍法更厉害了。”老和尚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蛊惑笑容。

    “好！”吴缺微微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自从吴缺棍法小成后，还没有跟人切磋过。铁匠村众人只会武技，而唯一懂修行的母亲刘阿柔又不愿意展露身手，吴缺只能拿山谷里的石头当练手对象。

    眼前这和尚不管是不是雍和寺的，他能说出柳叶剑，定然也是个有来历的修行之人。

    吴缺上下打量了一眼老和尚，转身却跑到一旁的山崖处。只听他嘿的一声，手中铁棍如同铁筷插进豆腐一般，大半截棍身没进了山石中。紧接着，便见他从石缝里抽出两根长度正好的柳木棍来。

    这本是吴缺存在这里琢磨棍法用的，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我也不欺负你，咱俩都用木棍。”吴缺说着便将其中一根柳木棍递给了老和尚。

    “你这小子倒是有心，你用你之前的棍子也行。”老和尚笑眯眯地接过木棍，随手挥舞比划了下，却差点将手里的木棍甩出去。

    听到老和尚让自己用铁棍跟他交手，吴缺以为这老和尚故意轻视自己，然而紧接着老和尚手忙脚乱抓住木棍的样子，让吴缺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跟他比试起来了，万一一不小心伤了他……

    老和尚对于自己方才的尴尬场面不以为意，继续乐呵呵道：“说起来老和尚上次用棍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些招式应该还没忘，还没忘。”

    看着老和尚一副回忆招式的样子，吴缺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在逗自己玩呢……

    未待吴缺发作，老和尚满是开心地拍了拍手道：“好了，想起来大部分了，应该够用了。来吧小子，老和尚先让你三招。”

    原本吴缺想着让老和尚先出手，不过老和尚这一顿操作，怎么看都像是在捉弄自己。

    心生不爽的吴缺暗下决心，哪用得着三招，一招就要把这老和尚揍趴下。只是得注意着别伤着他，万一这老和尚真的跟自家老爹有什么关系……

    “看好了！”吴缺招呼了一声，挥棍便朝老和尚砸去。

    吴缺所用的招式正是小夜叉棍法最出其不意的一招银蛇吐信——他的计划很简单，直接敲断老和尚手中的长棍，他自然要认输。

    然而老和尚像是猜到了自己的招式一般，在棍尖即将到他跟前时，却被他躲开了，并顺势隔开了吴缺手中的长棍。

    “大意了。”这是吴缺的第一反应，不过他并未气馁，紧接着第二棍便攻了过去。

    在石洞中受到刘浪的启发，吴缺每日练棍之余，便会琢磨不同招式间的组合。尤其是跟刘阿柔学习柳叶剑后，棍法与剑术互相验证，也让吴缺对于棍招的使用更多了些理解。

    吴缺使出了势在必得的一招流星赶月，体内的金元力化作星星点点，朝着老和尚笼盖而去。

    出乎吴缺意料的是，老和尚居然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又拦下了自己这眼花缭乱的一招。

    连续两招都未得手，虽然有些出乎吴缺的意料，但他心里反而兴奋起来。不错，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

    吴缺彻底放开了手脚，全力使出一招翻云覆雨，攻向了老和尚的下三路，想要将其撩起来。

    老和尚却借着棍身一个翻身，来到了吴缺的身后。

    “小子看好了，老和尚也要出招了。”老和尚也学着吴缺，先招呼了一声，方才攻了过去。

    只见老和尚出手却是跟吴缺的第一招相似，有些像银蛇吐信的招式，然而吴缺很快就看出了不同之处。

    相较于吴缺的猛然一击，老和尚手中的长棍真的如一条银蛇一般，在半空中反复试探着，一次次挑开吴缺的长棍，却并未趁势出击。

    按照吴缺所练的银蛇吐信，每一次出棍，都是一次元力在小臂中蓄积的过程。若是按照老和尚这般出棍，元力一直积而不发，手臂能承受得了吗？

    每次吴缺都觉得老和尚就要出棍了，甚至还故意卖个破绽给他，然而老和尚依然像是在试探，并未刺出那致命一击。

    难道自己高估了这老和尚？

    几招下来，吴缺的攻势都被老和尚或化解，或躲开，但吴缺并未感受到老和尚棍招中有元力存在，并且老和尚的身法和招式除了古怪些，也没看出什么独到之处。

    吴缺决定不和这老和尚再磨下去了，招式猛然变得凌厉起来。

    就在吴缺变招的瞬间，老和尚手中的木棍动了，速度之快，如同弹射而出，吴缺甚至都没看清棍影是怎么到的自己跟前。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吴缺身形猛然朝身后退去，手中却是空空如也。他手中的长棍就在老和尚击中的瞬间，直接炸成的粉末。

    吴缺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暴躁的金元力沿着自己紧握木棍的双手游走了一圈，不过却并未伤到自己，顿时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难道是老和尚有意为之？否则方才自己双手也将会如同那木棍一般，直接炸开！

    若是如此的话，老和尚对元力的控制着实可怕，连离体的元力都在他的掌控中。

    对比起来，吴缺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借着招式将体内的元力顺势使出，但元力离体后，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在自己控制中。

    更不用说老和尚击中自己手中长棍的落点，像是他早已选好了一般。若是这一棍击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吴缺最近因练棍小有成就的骄傲顿时被击溃了，反而有些沮丧起来。

    吴缺的表情变化，尽被老和尚收入眼中，他哈哈一笑，随手便将手中残余的半截木棍甩向吴缺铁棍旁的山石，便见木棍齐根没入山石中。

    “怎么样小子，想不想跟老和尚学这一手？”老和尚呵呵笑道。

    “不想。”吴缺依然回答的十分干脆。

    这次轮到老和尚愣住了，下意识地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老和尚的那招银蛇吐信比你使出的更厉害些吗？”

    “那是你修行的时间长，等小爷到你这个年纪，肯定更厉害。”吴缺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自己差点就被这老和尚唬住了。

    “难道你不想突破你的手臂了？”老和尚笑着看了眼吴缺结实的双臂，不慌不忙道。

    吴缺冷冷地看着老和尚，想要从他那笑眯眯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心中却是澎湃万千。

    吴缺刚练出金元力时便注意到，日常自己体内的金元力，都会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双臂中。

    随着自己不断修习，双臂中的金元力也在一点点的增加。然而就在吴缺将小夜叉棍法练完一万遍后，他赫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金元力，竟然不再增长了！

    虽然吴缺仍在坚持练棍，然而除了帮助自己提升了对金元力的掌控，金元力在自己体内流转得也更为顺畅些外，金元力的积累仍未超出双臂丝毫。

    相反，吴缺投入时间不多、只是好奇学学的柳叶剑所修出的木元力，其积累都要超过体内的金元力了。

    吴缺也曾向吴金刚二人请教，但二人对于这棍法的认识还不如当下的吴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老和尚怎么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

    “你能将小夜叉棍法修炼到这种程度，着实不错。但这个修改过的棍法，有些浪费你的资质和勤奋。”老和尚意味深长道。

    修改过的棍法？吴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面却有种模糊的感觉，老和尚并不是信口雌黄。

    老和尚仿若洞悉一切，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套棍法……有些招式压抑着你？”

    吴缺听闻此话，差点就拍手赞同了。虽然每个招式都已成为自己身体的记忆，但每次练棍到尽兴时，便觉得哪里有些别扭。自己体内流转不止的金元力，仿佛也会微滞一下。

    “这套棍法原本叫夜叉棍法，共计十八路，堪称天下棍法之祖。只是这套棍法对修行之人的资质要求极高，以至于传了数代后，竟再也没有人能炼成，一些招式也渐渐失传了。后来叶迦祖师重新整理简化了这套棍法，便是现在你所练的九路八十一式小夜叉棍法，成为人人都可修习的棍术入门功课。”老和尚叹息道：“虽然改良后的棍法降低了修习门槛，但是也失去了其作为棍法之祖的威力。”

    吴缺这才明白为何老和尚反复说自己修习的棍法不正宗，原来还有这般往事。

    吴缺已经有些相信老和尚的说法了，不过嘴上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人练成，并且一些招式都失传了吗，那你怎么教我？”

    “呵呵呵，老和尚确实没有练成这夜叉棍法，不过老和尚恰巧知道其中前十二路棍法的招式。”老和尚手一伸，吴缺插在山石中的铁棍竟直接出现在他手中：“小子你可看好了！”

    说着老和尚便挥舞起铁棍，当着吴缺的面演示起来。

    吴缺看得目不转睛。

    虽然老和尚只是比划下招式，但吴缺在心中跟着比划时，却忍不住想要叫好：对，这样就对了，这样才痛快！

    一些小夜叉棍法中让吴缺觉得别扭的招式，在老和尚更为繁杂或凌厉的棍法中，却给吴缺豁然开朗之感。

    只是有些招式身体扭曲或发力的姿势极其诡异，看着老和尚逐渐憋得通红的脸庞，吴缺甚至担心老和尚会不会把腰扭断了。

    十二路棍法的威力如同层层叠浪般越来越凌厉，看的吴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要到最后一式了，吴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老和尚的动作仿佛也变得有些迟钝，似乎使出这一式，对他也有些压力。

    就在老和尚凌空抡棍的瞬间，他手中的铁棍就像绷紧的弓弦一般，直接断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