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杀一半”三个字时,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一些老弱妇孺甚至直接哭了起来。
“哪里来的臭小子妖言惑众!”这时一个年龄看起来比吴缺大一些,却比吴缺矮一头的白脸青年阴阳怪气厉声喝道。
吴缺斜着眼睛看了下此人,并未搭理他,站在他身旁的小雨却按捺不住了:“汪为仁,你说话注意点,这是我姐夫,是酒匠村的下一任族长。”
“笑话,汪氏一族的族长什么时候轮到外姓人来当了。”白脸青年汪为仁冷笑道。
“轮到谁都行,反正轮不到你。”小雨说着还做了一个鬼脸。
汪为仁明显是被小雨这话刺激到了,脸上红白交加,正要发作,却看到一直眉头紧皱的汪族长摆了摆手,轻喝道:“小雨,不要胡说。”
汪族长将小雨拉到身后,转而向吴缺问道:“大侄子,你怎么知道他是王麻子的人?”
吴缺心中不爽,踹了盗匪一脚,盗匪倒是机灵,连忙扒开衣服,露出胸口的虎头纹身,结结巴巴道:“我是王麻子手下黑虎堂的人,明天来你们村儿的,就是黑虎堂。”
看到盗匪胸口的虎头,周围的村民立刻小声议论起来,看来不少人对于黑虎堂的这个标志都有所耳闻。
几个老者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地冲着汪族长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盗匪的说法。
“不就是几个山贼嘛,我们去请千金门相助,谅这帮毛匪也不敢放肆。”汪为仁身边站着的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笑道,看他的面相,倒是与汪为仁有几分相像。
广场众人立刻又议论起来,有的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十分兴奋,也有的人担心千金门是否能挡得住王麻子。
“千金门能行吗?”
“这几年盗匪都不来了,你说是不是千金门的功劳?”
“族里每年给千金门上交那么多药酒,咱们都快成药酒村了,给他们赚那么多钱,他们总得帮把手吧。”
……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吴缺突然想起两个盗匪此前也提到了千金门,还说什么安排好了,于是便问道:“你之前说千金门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道,好像是大人们……王麻子抓了他们什么人,千金门正自顾不暇。”盗匪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再说错什么。
“哈哈哈,千金门可是有老神仙坐镇,你们居然敢去招惹,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怪笑道,倒是引得身旁不少人点头称是。
中年人转过身,冲身后的汪为仁吩咐道:“为仁,你去一趟千金门,跟你二叔说一下这里的情况,让他们派人来保护我们。”
“是,爹。”汪为仁起身就要离去,却被汪族长叫住了。
“大侄子,这个盗匪你准备怎么处理?”看到汪为仁父子二人自行其是,汪族长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声色,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吴缺。
“杀了。”吴缺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围着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小雨则是一脸兴奋地看向吴缺。
这么多年来,汪氏一族从来都是被各路盗匪烧杀抢掠,至于反杀盗匪,像铁匠村那样杀敌自卫?在他们看来,还不如寄希望于官府甚至千金门这些外部势力,反正酒匠村不差钱。
汪族长也是一脸讶色。
起初他一直以为,这盗匪是铁匠村的护村队所抓,吴缺只是负责押送过来报信的。
不过看这盗匪对吴缺的惧怕显然是发自内心,搞得好像吴缺比他们这些盗匪更可怕。虽然汪族长不明所以,但吴缺的杀伐果断,着实令早早便当上一族之首领的汪族长十分满意:看来自己打听地没错,这小子不愧是刘铁荣那个老家伙最欣赏的后辈。
“这样吧,既然王麻子敢招惹千金门,那这人便交给千金门处置。”汪族长不愧是一族之长,很快便有了决断,招招手道:“大坛,你带个人,把他绑了,跟为仁一起去一趟千金门。”
“好!”一个憨憨地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便见一个身材颇为壮实的黑脸青年走了出来,然后招呼身旁的同伴一起去准备了。
“好了,散了散了,大家赶紧回去各自准备着,等千金门的人来了再说。”汪族长摆摆手,围着的众族人便三三两两地离去了,有的愁眉不展沉默不语,有的则是小声议论着什么。
“大侄子,今天你帮了大忙,不过伯伯顾不上你了,等解决了王麻子这事儿再来家里好好招待你。”汪族长微笑着拍了拍吴缺的肩膀,然后便急匆匆地招呼几个族老离去了。
帮忙将盗匪捆住双手堵上嘴,然后交给那个名为大坛的黑脸青年后,吴缺也准备赶紧离开这里,只因为那个汪松雪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使得吴缺如芒在背。
咦,又是刚才那个被盯上了的奇怪感觉。吴缺抬头看去,正好看到那个就要离去的汪为仁像是刚回过头。
这人有毛病吧,吴缺寻思道,自己也不认识他,老盯着自己干嘛。
“姐夫,不用搭理他,他不是什么好人。”像是看出了吴缺的困惑,一旁也还未离去的小雨主动解释道:“他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人,为了当族长,把我们村子卖给了那个什么千金门不说,这汪为仁还妄想娶我姐。”
吴缺听得一脸愕然,这酒匠村的水有点混啊。不过那个汪为仁确实有病,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自己抢了他什么东西似的。
跟自己有半铜钱关系,吴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拎起混铁棍,冲着汪松雪咧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喊道:“有缘再见啊。”说罢一闪身便躲开了想要拉住他胳膊的小雨的手,快步离去。
待酒匠村村头终于消失在吴缺的视线中,吴缺回头又确认了下,见没有人跟来,方才止住脚步。
刚才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有缘再见呢?这缘分原本躲都躲不及,并且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嘛……吴缺拍了拍脑袋,再次发出感慨,这破事儿真是太麻烦了。
吴缺准备继续沿着渭水河朝家里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隐隐有种烦躁不安地感觉,不由得嘟囔道:“报了信儿,也算回报了那天的豌豆汤了吧。”
吴缺又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调转步伐,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
看着面前的两口大缸,吴缺摇了摇头,自己居然来到了这里。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总不能跑到汪族长家里去。
吴缺轻轻一跃,便站上了缸顶。
上次他便好奇这缸里是否装的有酒,只是当时汪族长在一旁,他不好当着汪族长的面直接跳到人家祠堂门口的族器上。
没想到这缸里竟是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滴雨水都没有。
吴缺跳入缸底,轻抚着光滑的缸内壁。
这口大缸被烈日暴晒了一天,依然触手温凉。
这是什么材质?吴缺拿手中长棍敲了敲缸身,只听一阵叮叮作响,如同金石相击般脆耳。
刚才还在外面时,吴缺就试着用神识查看这口大缸,却发现这大缸仿佛浑然一体,自己的神识竟无法穿过缸身,也无法从缸顶进入这大缸内部。
若不是自己跳了上来一看究竟,仅凭神识的判断,吴缺差点以为这口大缸是实心的。
竟能拦住自己的神识,吴缺寻思道,要么是这大缸的材质特殊,要么是大缸本身也镌刻有什么符术阵法。
回想起来,这两口大缸还出现在了祠堂内的壁画幻象中,并拦住了那神秘的滚滚黑流,吴缺更觉得这大缸不简单。
吴缺再次试着将神识投到这大缸的内壁上。
咦,神识居然被弹开了?吴缺还是首次遇到这种古怪的情况。
反复的尝试失败并未令吴缺气馁,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好奇与好胜。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材质这么古怪。”吴缺拔出腰间刻刀,轻轻在大缸内壁上划拉起来。
他写的并不是什么“吴缺到此一游”,而是他目前唯一会的符术,芭蕉扇控火术。
“启!”吴缺将神识灌入刚画好的芭蕉扇符文后,一声轻喝,便见一朵红白火焰凭空冒了出来。
说起来吴缺还是第一次真正施展这芭蕉扇符术,他也切身感受到了这阳极真火的威力——若不是自己的神识可以包裹控制住这朵极品火焰,吴缺毫不怀疑,他一不小心甚至可能引火烧身,把自己烧死。
吴缺小心翼翼地用神识控制着阳极真火,烘烤起面前的缸壁来。
不会把这口大缸烧出一个洞吧……吴缺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尝试有点冒失了,万一这大缸烧炸了自己可变不出第二口来。
吴缺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大缸确实在他的烘烤下变得通红起来,不过却并未炸开,反而有一行小字逐渐显现出来。
“小子不错,不拘一格,胆敢在老汪家的这口缸里放火,而不是用水系符术,老子喜欢。”
吴缺看得哭笑不得,想必这又是吴家哪位先祖留下的涂鸦,只是这位先祖可能没猜到自己只会火系符术,并且只会一种。
“那几个老家伙儿留下的东西都没劲儿,不好玩,但老子创出的这门符术就不一样了,学成之后包你神出鬼没、鬼哭神惊、神鬼莫测……”
看到第二段文字,吴缺忍不住乐了,这位老祖真能吹。不过对比起一代先祖又是补天又是屠龙的,倒好像也不怎么过分。只是他提到的符术是什么?
吴缺连忙控制着阳极真火朝后面看去,紧接着闪现而出的第三段文字却让他傻眼了。
“当然,也不能太便宜你了。老子也学一下那几个老家伙,将这门符术封在了某个地方,至于能否找到,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