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间接促成了一场杀戮。”
人群中,郭嘉注视着蜂蛹杀进皇宫的羽林军,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他只能和以往一样,在心里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使没有我,这些事一样会发生。
如果能够提前使天下一统,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一旁的青龙却以为这人是在炫耀自己的谋略,心中的敬畏不禁又多了几分。儒家的读书人果然无情,前几天还与那位宦官相谈甚欢,今日便毫不留情的害死对方。
他很清楚,郭嘉早已知道袁绍会带兵前来,却并未提醒蹇硕,很显然是想看到对方死掉。
羽林军,西园军主将同时阵亡,这是最符合己方利益的结果,未来收编时会轻松很多。
郭嘉像是觉察到的青龙的心理活动,于是看向对方,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大人做得很对,在下甚是钦佩。”青龙言不由衷的回答。
“那就好,千万不要在背后议论我,我这双耳朵可是很灵的。”
郭嘉忽然想到了那个“火气很大”的男人,果然强者都是孤独的,总是不被人理解。
青龙犹豫片刻,问道:“大人,我等接下来该去哪?”
“出城,关将军应该快到了。”
郭嘉不确定袁绍有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不过蹇硕多半是在劫难逃了。稳妥起见,还是跟在关羽和赵云身边比较安全。
于是他便带着青龙等人向城外赶去。
“我总觉得此事也是出自军师的手笔。”驾车前往城门的途中,萧战忍不住说了一句。
青龙暗暗点了个赞,可不就是这人一手主导的吗?
郭嘉面不改色。
“杀何进的是蹇硕,杀蹇硕的是袁绍,怎么会扯到我身上来?”
萧战顿时就不说话了,他跟着这人这么久了,哪里还不了解对方,这人最喜欢用借刀杀人之计了。
有的人没有杀人的能力,却懂得借助其他人的力量,这样的人反而是最可怕的,还好自己是他的马夫,他还用的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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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蹇硕正沉浸在无限美好未来的幻想中,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何太后已经被贴身宫女扶进宫内,蹇硕当即下令让手下将士将何进的尸体抗走,自己则准备去收编何进麾下兵马。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士兵匆匆赶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何进带着羽林军从南门杀进来了!”
说完便倒地不起了。
蹇硕瞬间脸色大变,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他果断下令道:“往北门撤!”
虽然不知袁绍带了多少兵马,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比他这几百人多。何进已死,他麾下已是群龙无首,袁绍如今无官无职,没资格调动。
只要能赶到西园军军营,他就大获全胜了。
就在他即将抵达北门之时,身后忽然传来洪亮的喊杀声,袁绍一马当先,正向他迎面杀来。
蹇硕见状亡魂大冒,急忙喊道:“挡住他,快挡住他!”
而自己却只顾着逃跑。
蹇硕原本也是有些武勇的,否则也不会被刘宏看上。只是心中觉得自己离最终胜利只差一步,根本无心恋战,只想着快点赶到军营。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将是兵之胆,哪怕西园军是由骁勇善战的羽林军组成,当看到主将一味逃跑的时候,一部分人也会跟着逃。
虽然也有人悍不畏死的阻挡,却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很快被淹没在人潮中。
蹇硕刚逃出宫门,袁绍便追上来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战剑正向他挥来。
眼见逃不出对方的追杀,他索性转身,打算殊死一搏。
袁绍虽然不以武艺见长,但在亲兵的协同下,倒也勉强和蹇硕斗了个旗鼓相当,而西园军两人正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形势逐渐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仅仅过去半个时辰,蹇硕便成了孤家寡人。
看着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包围的羽林军,蹇硕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为什么,他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了!
苍天何其不公?
功败垂成之后骂苍天似乎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
。
他也是个可怜之人,直到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还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
袁绍却没有急着痛下杀手,而是沉声道:“我问你,究竟是何人在你背后筹谋?”
京师形势原本一片大好,却因为那人的介入而毁之一炬,以至于形成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只想知道那人的身份,藏身之所,设法纳入麾下。如若不能便杀之,一泄心头之恨。
蹇硕被他这么一提醒,心中忽然又涌起一丝希望。
萧先生算无遗策,也许此刻已经在设法调动西园军来救他。如果能拖延片刻,未必没有机会。
于是答道:“那人名叫萧衍,字文续。”
袁绍眉头微皱,萧衍?
刘备麾下有这么个人吗?
是声名不显,还是伪装身份?
于是又追问道:“那萧衍容貌,体态如何?”
蹇硕知无不答,又描述了萧先生的样貌特征,只为心中最后那一丝希望。
郭嘉!
袁绍听完瞬间有了答桉,看向蹇硕的眼神顿时变得怜悯。
郭嘉能想出这么多计策,难道不会提前留一手,在何进死后迅速掌控局势吗?
细思极恐。
这人不仅是要借蹇硕之手杀何进,也是在借他之手杀蹇硕。
同时诛杀羽林军和西园军的主将,真是好大的胃口!
袁绍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颜良文丑追杀那小将迟迟未归,难道……
“那人从来就不是什么萧衍,他乃是刘备的谋主,郭奉孝!”
“你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可悲,却又可恨。”
“杀!”
蹇硕闻言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可袁绍实在没有欺骗他的理由。
四周羽林军一拥而上,蹇硕虽奋力抵抗,却终究双全难敌四手,没有战马的他更不可能突出重围,很快就被乱剑砍死。
——
这边的张让正在安慰何太后,向他阐明利害关系,忽然听闻袁绍杀进皇宫,蹇硕危在旦夕的消息。在短暂的沉思后,他看向何太后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他需要一个护身符,天子与太后无疑是最后的筹码。
张让依稀记得蹇硕曾经说过,他已经和晋阳侯刘备暗通款曲,再加上左丰和那边的关系,想必能求个安身立命之所。
“劳烦娘娘和咱家走一趟,冒犯了。”
“张让,你敢以下犯上!”
“来人,带走。”
可怜的何太后还没从悲伤情绪中走出,就被这帮太监给架走了。
除此之外,年幼的刘辩和刘协也没能逃脱魔抓。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只是最大的受益者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