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宋自赵祯即位后已经展现出了欣欣向荣经济复苏的场面,可以说是将一只破损的大船进行了修补,大大减缓了慢慢沉没的趋势。
辽国对宋也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大规模用兵,至多也是派出一些细作搅弄风云罢了!
而远在大宋西北方的西夏也在疲于应付内部的统一至今仍是割据不断的场面,不过李元昊无愧于大宋对他的重视,在对待内部的纷乱也表现了自己的英武果断,卫幕天喜在占据王城的同时还有其他五大部落的支持,可同样在对拓跋氏为首的李元昊部战役之中节节败退。
因为西夏除去拓跋氏外便是卫幕氏和野利氏综合实力最强,而野利氏因为常年随拓拔氏征战所以族内的名将众多,所以李元昊有野利氏的追随方才实力大增。
且其他的五大部落不同于追随李德明的时期,那时候虽然说不是一个臣子去效忠君王可也至少是默认他为主的,可随着卫幕天喜篡位自称为王,仿佛在人心撕开了一个口子,且为了对抗李元昊他也不得不依仗于其他部落头领,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合作而不是附庸。
这也是西夏制度的根本原因,他们八大部落各自为战即使实力再强终究会有所受限,永远不能与宋辽这种从制度上根本就达成了权力统一的大国相比。
而这一点也是在卫幕氏反叛的那一刻李元昊就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而当初卫幕天喜则只在乎自己的权力和王位,这就身份位置不同会有不同的思考方式。
毕竟臣服拓跋氏和臣服宋辽都是一样,可是如今的他却是真切的认识到没有绝对的权力带来的弊端。
坐在这张虎皮王座之上,身后悬挂着的乃是勐兽的头骨看起来也是威严且阴森,他的脸上红润的不是因为气色好而是因为饮酒的缘故。
身边坐着的都是亲随和心腹,他神态有些熏熏然眼神中藏着怨恨和不甘,他声色俱厉道:“为什么我们打了这么久,那元昊非但没有被剿灭反倒是越来越难缠了,难道我们的将士手下留情了吗?”
其他人也是面色难堪,这个时候有一个黑脸汉子开口说话了:“王,并非是我们手底下的将士不用心,乃是各部落的人心不统一且各自为战,在与元昊对战时不以杀敌为先反而是保全自身为先!”
他是卫幕天喜身边的心腹大将卫幕保重,算是这时候卫幕天喜身边少有忠心且有将才的心腹大将了,这种话题是十分敏感的,其他人顾忌卫幕天喜的颜面没有直接说出来,为人直率的卫幕保重却没甚顾忌。
可提及此处连刚刚面目峥嵘的卫幕天喜也沉默了,虽然卫幕保重说的是事实可对于他而言是没有办法去解决的事情,而且他听说了元昊有意在对战之时宣扬他卫幕氏乃是反叛主谋,待平息叛乱后其他人绝对不会秋后算账。
加之当初他篡位时也是威逼利诱方才使得其他五大部落的头领听从,如今此言论在内部宣扬开来,那些人自然就变得态度暧昧了起来。
他攥紧手中的碗盏,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挤出牙缝:“他们都是一些愚蠢的马鹿,且自认为是睿智的山羊,那元昊是如何自私阴狠的心性,我说过了他是一头狼崽子,如今牙齿锋利了饿了是会咬人的,偏偏那些人以为他是吃草的!”
他不是一个傻子,他能够认识到夏如今的问题那元昊又如何想不到呢?自己这个狡猾且狠辣的侄子不过暂时的虚以委蛇罢了!
自古以来自认为聪明的墙头草都没有太好的下场,可是这种事情即使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去相信,就像当初的他也不会去想自己是臣服辽宋还是臣服元昊这个问题一样。
明明知道宋辽两国的阴险用心,可是自认为聪明却是毫不犹豫的与宋合谋,接受了辽国的封赏篡夺了李元昊的王位。
可是如今方才明白自己已经成了宋人的棋子,他想要吞并李元昊定然会有宋人的派来军队和蕃部合众攻打后方,虽然没有实际的动作,可也是需要分心顾忌。
可是明明知道对方心怀不轨,但是他却不能去质问宋,他们给出的理由便是卫幕天喜乃是篡位大宋不承认其法理性,而且对方也没有具体的动员兵力仅仅是小规模骚扰而已。
所以他只能在私下暗骂宋国的无耻,却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与宋人暗探暗谋发动政变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他也就差不多人心丢个干净了。
所以他只能在心中吃下这个暗亏,十分憋屈的同时也不好如此去指责宋的无耻,宋与辽不同的是从一开始就未曾真正的在明面上派遣过使臣封赐,所以如今宋在这个时候倒是大义无亏。
至于是否手段是否太过低劣,这有关于国本的大事上那些中枢大臣可不会去说些儒家大义之类的话,两国交战之时自然是阴谋阳谋并举,若是一些低阶官员可能会有这种单纯的想法,可是能够位列中枢有几个不是老狐狸。
且这种事情大宋也并没有公之于众,仅仅是中枢的几位相公知情而已,并没有大肆宣扬开来,这是当初对夏的作战时就定下的国策了。
大宋只有如此方才能够不断的削弱夏,等待大宋内部的慢慢调整过来腾出手来就可以收拾这个不太安分的邻居了。
如今没有大规模的出兵,也不过是顾忌另一边的邻居辽国罢了!
宋辽数十年并无战役发生,虽然带来了安定但是在赵恒的心中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可是在其子赵祯的心里却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疙瘩。
通读史书了解历代之兴衰的赵祯,乃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和抱负的君主,是绝对不想仅仅做一个守成的君主了,他想要效彷的乃是周世宗柴荣和太祖皇帝征辽。
至于为何不提到太宗皇帝,那也就不得不说起那个高粱河车神的故事了,不过身为他的祖父阿翁只能说为尊者讳,不提及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今的卫幕天喜方才觉得如此的憋屈,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不能解决。
卫幕保重见到其主担忧,也是进一步出声道:“我王,您太过仁慈方才让那些部落头领生出了二心,何不使用雷霆手段震慑一二!”
这卫幕保重乃是一个武人,并不是一个内外兼修的人才显然在内政方面是没有才能的,直来直往的习惯了。
他的建言不等卫幕天喜的反对,其他的心腹大臣就立刻出声:“万万不可如此,保重将军所言实在太过大胆,如今这些部落头领就如同站在河岸上观望,此刻若是使力就是将他们彻底推向了拓跋氏到时候我们就彻底失去了五大部落的支持!”
不得不说酒壮人胆,这一向优柔寡断的卫幕天喜在饮了些酒后在卫幕保重这位心腹爱将的提议下,差点就拍桉叫好了可是听到此劝告又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清醒了过来。
所以说议政的时候不宜饮酒过多,因为考虑都不够周全太过武断了。
他如今所坐的位置与以往不同,不是在战场之上的冲阵那么简单可以不顾一切的冲杀即可,所考虑的也方方面面的。
卫幕保重见到自己的提议被驳斥,也是刚刚激动起身的气势被压下去有些厌厌的道:“那你们便议论出一个章程出来,到底该如何去做才能将那拓拔氏和野利氏那伙叛军给清剿了!”
这话就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在场之人即使是诸葛武侯在场也此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位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的卫幕天喜却是将期盼的眼神看向这些心腹大臣。
这些人都是族人或当初与他共同起事的,所以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算是与卫幕天喜休戚与共了,若是投向那李元昊,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不相信对方会接纳自己,李元昊也不会答应。
可这些人中虽然没有投向李元昊,但是多多少少都与宋辽有接触,他们看着这个愈发意志消沉的国主,实在不敢抱有太多希望,不过是出卖其利益想着给自己选择个更好的前程罢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虽然说可以出卖卫幕天喜,但是也不能让那元昊得利,面对这卫幕保重这等无异于自爆的提议立刻出声制止了。
若是真的这般恐怕这个临时的政权立刻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了,那可真是让李元昊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出声建议之人名为仁多问谅,他也是出身行伍虽然并非身为卫幕族人,可是因为其才能被卫幕天喜所重用,谁都知道卫幕天喜并不信任汉人,所以他身边都是如仁多问谅这样的夏人或者卫幕保重这样的族人。
这仁多问谅在内政方面也是有些才能的,在军事方面可以说是除去卫幕保重之外的第二良将,这是一个内外兼修的人才。
对于眼下的局势卫幕天喜自然是希望能够这位心腹重臣,能够在这种时候给出建设性的建议。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位仁多问谅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初随卫幕天喜造反发动政变之时,的确是身边的心腹忠臣之辈。
但是虽然时间推移,卫幕天喜对元昊的战役中此消彼长,对方的实力不仅仅没有损耗还在日益增长,长此下去那么他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元昊打进王都,自己的头颅会被对方当做战利品制作成酒器。
要知道如卫幕保重还有他仁多问谅这种人可是被元昊恨之入骨了,他自然也是为自己寻找出路,在宋人密探的暗中接触之下早就和宋人沆瀣一气了。
可以说卫幕天喜如今能够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一点也不可惜,他的底细已经被人摸透了,甚至连这种心腹大臣对他都彻底绝望了。
大宋私自接触仁多问谅这种人不仅仅是为了打入西夏内部,而且也是为了卫幕天喜真的被李元昊击败时,作为典型让那些失败的人来投宋,那么西夏依旧会人心惶惶无法安定。
可以说中枢之中当初议定对夏的战议,是多么全面且周全已经想到了这一方面。
面对众人的眼神,仁多问谅犹豫了会吞吞吐吐的说了句:“依臣之见,可以先且安抚各部的头领,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听到他的回答卫幕天喜失望的摇了摇头,只不就是和没说一样吗?
这意思不就是按兵不动吗?可是仁多问谅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建议了,如今他们对元昊的战役中屡战屡败,久败之师士气是大受影响的能战之兵也是越来越少了,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的失望想要与宋人媾和。
毕竟能够在夏为重臣谁又愿意去大宋摇尾乞怜当条狗呢?可为了活命他也不得已这般做了,至于忠诚和家国的信念感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宋人都不是很强,莫要说这游牧民族的夏了。
说完之后也是悻悻退了下去,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所以对于卫幕天喜而言如今进是死退也是死,只能被宋人牵着鼻子走,当做一个棋子守在棋盘上给李元昊一些困扰。
所以这让他对于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才会整日耽于享乐之中,如今的他身边如今可以说人心就是一盘散沙,仁多问谅的人也绝对不止一个。
可以说卫幕天喜接过的本就是一个烂摊子,一个李德明极力维持平衡的一个国被他夺走,如今却又多了一股试图打乱平衡的实力存在,他想要恢复平衡,可是外界却又有阻力存在。
除非有一位有能力且大气魄的君主方才改变这个局面,而恰巧这些重要的元素他都不具备,他或许是一个好的部落头领,一个好的战场上的宿将,却不是一个能够治理国家的好国主。
西夏可谓是四面环敌,有已经大伤元气的回鹘还有虎视眈眈的吐蕃六谷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