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化天绝了夺舍的念头,准备在弥山小镇终老至死。
可是没想到,燕飞出现了。这叫苏化天如何不激动、不兴奋。
“这是天不绝我苏化天啊!”苏化天双拳紧握,身体颤抖,如果这里没有人,苏化天都要仰天长啸,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天降造化,还偏偏砸中了他苏化天的头。
尽管苏化天把内心的激动掩藏得很好,但这一刻,燕飞却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心悸,他的心跳蓦地漏跳了半拍,让他隐隐生出些不安。
这种感觉异常突兀,又非常模糊,想要抓住又无任何头绪。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并不太在意,一时的心慌而已,很多人都有这种现象,对身体又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但是燕飞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偶然的心悸并不是这样,这是一种预兆,极少在他身上出现,但每一次出现,最后都会有所应验。
也正是事先有所预防,所以燕飞很是“幸运”地躲过了几次危机。
这一次,这种感觉再现,正是他面对苏化天的时候时候。之前帐篷谈话那一次,燕飞就有些本能的不想靠苏化天太近,此次,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难道苏化天会对我不利?”燕飞心里的警惕不由提高了许多。
但他们从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都不够一天呢,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良的企图?但这种心悸的感觉骗不了人……
燕飞正待细想与苏化天接触的一些过程,忽听前方出口处传来一阵怒骂之声,将他的思绪万千一下打断:“凭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们却阻挡在这里收缴我们的收获,还要脸不?”
“难道方家的人都是强盗么?”
思绪被打断,燕飞轻轻皱了下眉,隐约中的那丝不安在瞬间淡经了去。
“莫不是这里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从而波及到我?”燕飞眯了眯眼睛,把视线转向出口处。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出口处已经围了好多人,一个个都怒气冲天,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怎么?方家既然敢行这强盗之事,还怕人说?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没错,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前方的人群中,呼喝声此起彼伏,众人的情绪异常激愤,纷纷喊喝,要方家给一个交待。
燕飞与阿烈、苏化天几人对视了一眼,满是疑惑地走上前去。
“发生了什么事?”苏化天拉住一个冒险者打扮的人,低声问道,“这时候堵在出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冒险者被人一拉,本能的神情就是一厉,但看到问话的是苏化天,神色立马又放松下来,“哦,是苏老爹呀!”说着话,这人往人群里瞅了一眼,神情有些愤愤道,“还能是什么,五大家族在仗势欺人呗。以前他们还只是以低价收购大伙儿的进山所获,价钱低就低一点,到也还过得去,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能忍则忍。毕竟小镇的安全很多时候也要他们要守护。
“可是今天,他们居然堵住出口,要所有的人都交出近七成的收获,还一分钱不给,说是当孝敬方家的。你说大伙儿怎么可能同意。”
“七成?”苏化天也极为诧异。方家这是要做什么?
阿烈和阿海等人此时也都怒了。他们被暴狼追杀了一夜,阿河、阿力也葬身于狼腹之中,现在方家的人把出口堵了,还索要七成的收获。这已经不是什么仗势欺人了,而是不打算给众人活路啊。
“这些天杀的畜牲!”阿烈火爆脾气一上来,瞪着眼就要往人群里冲,被苏化天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这里这么多人都被堵在这里,你冲上去能冲破出口的封堵吗?”
被苏化天一喝,阿烈终于气呼呼地退到了一旁自己生闷气。
“这事有些蹊跷啊!”苏化天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燕飞在一旁没有出声。按地球上的一种说法,他是乱入到这个世界的。对这个世界,他感受最深的就是类似于丛林法则的弱肉强食。对眼前的这一幕,他根本插不上手,只能静观其变。
苏化天的反应让周围很多人都面露沉思。
一名离苏化天较近的冒险者突然目光一闪,凑到苏化天近前问道:“苏老爹,你说这事有蹊跷,指的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大胆!你们这是要对抗五大家族吗?”
这话一出来,四周顿时就是一静。
但很快就有人冷笑道:“好大的威风,你方家这是要代表五大家族来压人吗?”
说话的是一名袒胸敞怀的中年大汉,脸上有着寸许长的络腮胡子,狮鼻阔口,两眼瞪起来和阿烈有一拼。
此人身上,有着斑斑的血迹,尤其是他敞开着的胸腹间,四五道半尺长的伤口赫然在目,伤口都还没有凝结,鲜血淋漓地滴洒在山石之上。
不过,这中年大汉对自己身上的伤口并不怎么在意,他须发皆张,两眼怒视着人群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整个人站在那里好似一截黑铁塔相仿,气势威猛,燕飞一眼看过去的,还以为是遇上了三国时的猛张飞。
“好一条威猛的汉子!”燕飞不禁暗自赞叹。
“哟呵,你这是不打算给五大家族面子呀!”管家模样的人斜睨中年大汉,不屑地冷哼道,“知道这弥山山脉是谁在管辖吗?知道平日里都是谁在保护你们吗?是五大家族!
“你们从这山脉里获得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五大家族赐给你们的。平时用钱买你们手里的东西,那是感念你们生活不易,施舍给你们的,你们应该心存感激。今日五大家族有所需要,让你们上交七成的物品,你们就该乖乖地双手奉上来。
“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居然在这里叽叽歪歪,不但不交,还反问凭什么?你们的脑袋是被魔猿拍了还是咬了?都不想要脑袋了是吗?”
“放你娘的狗臭屁!”管家模样的人话音刚落,很多人都炸毛了。
弥山山脉存在不知道多少万年了,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被五大家族所掌控,但不能说就是五大家族的,而且众人从山脉中获取灵植、草药或者动物的皮毛等,也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拿命换来的,现在居然被说成是五大家族赐予的,这就过分了。
“真是牛不知皮厚,马不知脸长!知道‘无耻’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玛德,这方家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亏老子还在心里对方家感激了好久,还打算这次出去之后就投奔方家,真是瞎了老子的一双眼睛!”
“咦,这不是方总管吗?你不过就是方家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颐指气使?想死,过来,爷爷满足你的愿望!”有人实在看不惯这管家模样人的嘴脸,直接向他招手,要揍他一顿。
方总管也只是外人这么叫而已,说白了他只是方家的一个管家而已,姓名都没人记得,只因他平日里照看方家少主的起居饮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所以,人们才称他为方总管。
说起来这方总管还算有些手段和本事的,但那也是在方府,现在面对这些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他的那套东西根本就玩不转。
能聚集到这里的人,有哪一个没有点脾气和性子,又有哪一个是软骨头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都大有人在,他们之所以忍耐,没有爆发,是因为方家势大,不想轻易招惹,给自己带来麻烦,可不是真的怕了方家。
现在,这方总管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说话更不中听,想借着五大家族的势来压人,让众人服软,这怎么可能呢。
中年汉子在旁边看得咧嘴一乐,任由人们闹腾,他往后一撤,看起了热闹来。
燕飞不由深深看了那中年汉子一眼,暗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家伙看似粗放,没想到却是个心机颇深之辈。
仿佛是感应到了燕飞的目光,中年汉子扭过头冲着燕飞龇了龇牙,一副你知我知大家心照不宣的意思,让燕飞很有翻白眼的冲动。
这时候,群情激愤的人群开始逼上前去,方总管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他原本长得也算白净,但被人一顿臭骂,又被众人一逼,脸色早已气得铁青,同时心里也有点发虚,脚下不由向后退去,但仍有些不甘心,一边退,一边用手点指众人:“你……你们要做什么?想造反么?停下,都给我停下来!”
众人哈哈大笑,根本没人鸟他。
“就这胆色也敢在爷爷们面前说大话,不想死,就赶紧滚回家抱孩子去,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方总管气得咬牙切齿:“你……你们……好,很好!”他胸膛起伏,眼睛都有些红了。他虽然不是真的方家总管,但在方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什么时候被这样嘲笑过、侮辱过?
不过,他到也是个能忍的主儿,眼中虽显露杀机,却没有冒然动手。他龇着白亮亮的牙齿森然道:“你们这些不能修行的废物,现在耍嘴皮子很爽是吧,一会儿希望你们还都能笑得出来。”
众人的面色一变,这话似乎另有所指啊。有脑袋转得快的人,想到方家今天的反常行为,不由得神色都沉凝起来。
但也有一些是性子一通到底的人,直接将杀机就锁定在了方总管身上,打算从他那里问出点什么。他们脚步不停,准备直接动手擒拿。
不过,也有很多人在稍一犹豫后,悄然后退。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在没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他们还不想卷入到莫名的事非当中去,能撇出去就撇出去。
还有一些人或冷眼旁观,或低声议论:“方家这是要将大伙儿逼上死路么?种种迹象显示,这里很有可能会爆发兽潮,大量的凶兽要是疯狂冲撞出来,方家堵在出口,到时,我们这些人难以活命,但方家的人也难以幸免……方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亦或方家不知道要爆发兽潮?”
“怎么可能。”这种疑问刚一提出来,立即就遭到了反驳,“这么多人从山里面杀出来,就不信方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么做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真的爆发兽潮,我们现在还耗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就算是冲入了外面的平原之中,那里一马平川,连个阻碍都没有,兽群一旦冲出去,我们会死得更快。”
“没错,只有在兽潮到来之前回到小镇,借助护镇大阵才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否则兽潮一起,十死无生。”
“可是方家的人堵在出口,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与我们同归于尽的样子,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方家既然能做得这么绝,定是没将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当回事。既然如此,跟他们拼了就是,拼一个够本,拼两个算赚的。”
“行了,低声点儿吧,方家正还找不到出手的理由呢,你这么嚷嚷,岂不是往撞刀口上吗?”
燕飞听着四周众人各种的议论与猜测,心里也是疑惑不解,这方家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