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重新拥有真气,可是每一次尝试的结果,带给他的都是无限的失望,直到他慢慢心死……
今天,如果不是遇到苏哲,他都不会下意识地去运转“流云铁袖”这一招。
他身上的筋脉俱损,连最基本的功法都运转不了,很多的招式也都无法施展,成为了摆设。
能动用的招式,却如鸡肋一般,软弱无力。
当然,这是在苏化天的眼里,在普通人眼里,这些“鸡肋”可是异常强大的高明武技呢。
也正因如此,苏化天在心死之下,哪还有尝试各类招法的心思。就算是带阿烈这些人出猎,用的也是一些最简单直接的动作,就像刚学武技的武者在习练分解架式一般,连招式都称不上,所以,“流云铁袖”自然也被他丢到了一边。
可是,让苏化天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一招居然有如此奇效。他心中的震撼自是无以复加。原来师父长风真人当年早已给过他暗示,可惜他一直都没能领悟师父话中的意思。
“师父!”苏化天心里的悔恨在这一刻如长江大河般翻涌不息。
原来,长风真人叮嘱他清理门户的玄机在这一招上面。
好半晌,苏化天这才压下心头的震撼,但他脑子反而更乱了,师父是不是已经窥破了一丝天道,感应到了昔日发生的种种,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可是,师父啊,既然您已经有所预料,为何不提前进行阻止,修者修行不就是为了与天抗争,逆天改命吗?”
苏化天有些埋怨长风真人。
作为一名修者,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一身的修为。这不啻于一场灭顶之灾。好在苏化天的意志力足够强大,否则,他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
当然,苏化天能坚持下来的动力并不仅仅是他的意志力,最主要的还是长风真人交给他的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当中,有一线希望可以让他重回修界。
这才是他能够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师父,如果您的安排必须要牺牲掉弟子的一身修为,弟子认了就是,可您也得给弟子一个明白不是?”苏化天心潮汹涌,几乎难以自持。
苏哲虽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但他的目光时刻都盯在苏化天的身上。苏化天的一举一动他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和大意,十多年前是,现在仍然是。
苏化天一日不死,他的心就一日难安。
“还想用这些小伎俩来迷惑人吗?”看着苏化天面上不断变化的神色,苏哲心中连连冷笑,“你还当自己是当初的那个苏铁袖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忌惮不已。可惜,现在的你不过是废物一个罢了!”
想到此,苏哲突然扬声嘶笑道:“苏化天,别告诉我当年威名赫赫的苏铁袖如今只想当一只缩头乌龟,想替那老东西报仇就上来杀我……敢不敢?”
“咱来杀你!”
阿烈实在憋不住了,暴喝一声,抬腿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燕飞一把拉住,“不要冲动!”
阿烈两眼通红,回头怒瞪着燕飞:“放开咱,咱要把他剁碎了喂腐食兽。”
“你给我闭嘴。”燕飞大喝,他虽然身在局中,但一直有着一种局外人的理性,“你以为就你想杀他?我们这些人都想。但是你这么冲上去,不是除恶,而是去送死!”
阿烈瞪着燕飞直喘粗气。燕飞的话他当然知道没错,但他就是气不过。这种恶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燕飞抓着他的手如一道铁箍,任他如何挣动都无法摆脱,最终阿烈仰天狂啸了一声,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苏哲冷冷地撇了阿烈一眼,却有些意外地瞅了瞅燕飞,一丝残忍的笑意慢慢浮上他的嘴角。“有人就这么急着想投胎吗?还真是让人意外啊,你说我要不要成全他呢?”
苏哲的目光带着戏谑和残忍慢慢从阿烈和燕飞的身上移向苏化天,同时,他将帽兜又轻轻地套回到头上,不紧不慢地从身后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缓缓将弦拉开。
这一系列动作苏哲就像在做慢动作一般,燕飞看的却是直皱眉,怎么又是弓箭,这个世界难道喜欢使用弓箭的人非常多吗?
不过,苏哲的这张弓比方鸣手里的那张弓要厉害多了,仅是从弓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再加上苏哲的刻意为之,燕飞等人所受到的威压就更大了,仿似在身上压了一座山,想动都动不了。
燕飞不禁心下骇然。这时候如果苏哲发箭,他们几个人基本就是死靶子,一射一个准,躲都没办法躲。
好在苏哲没有这么做,他这是在给苏化天施压,是一种心理战,当初燕飞在地球时也没少用。
“让谁第一个去投胎呢?”
在巨大威势的压迫下,苏化天终于回过神来,有真气作底,他身上的气势顿时又是一变,仿佛当年的那个苏铁袖又回归了一般。
一步斜跨,苏化天将燕飞和阿烈挡在身后,将威压化解掉,冷声道:“亏你还是修界中人,居然学会用俗世中人来进行威胁了,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哈哈……”苏哲嘶声笑道,“你这是在激我吗?想救他们可以,求我呀!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放他们一马。”
苏哲在说话中间,把弓弦扯得更紧道:“不过,我要看到你求我的态度和诚意……你了解我,凡是对我心存杀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
眼看着苏哲与苏化天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方毕突然跨前一步,忍着心中的不快,冲着苏哲一抱拳道:“朋友,你与苏化天之间的恩怨,方某不管,但他与我方家之间的仇恨,却是不能不管。正所谓事有先后,不知朋友能否卖我方家一个薄面,让我们先行解决?”
苏哲不好惹,方毕能够感觉出来,他来此的目的是夺取玉佩,并不想因其他的事而节外生枝。方雄交待的任务,他必须尽快完成,然后离开这里,他并不想卷入这种私人恩怨当中。
“方家?”苏哲手里的动作一顿,微微扭头,“方家又算哪根葱?”
帽兜之下,没人能看到苏哲的神情,但耳中却听到一阵冷嘲之声,“卖你们面子,你们有那个资格吗?论先后,老子与苏化天十多年前就结怨了。所以,别它玛说那么好听,就你的那点小心思,谁不清楚?没事别惹老子,滚一边凉快去。”
轰!
方家众人的身上立刻现出杀气。他们虽然对苏哲很是忌惮,但这样被人当面侮辱,他们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方家内部不和是一回事,但这只是他们内部的问题,对外他们始终都是一家。
所以,苏哲这话已经不是单方面在羞辱方毕,而是赤果果地在打方家所有人的脸呢。
“这么说来,朋友是不打算给我方家这个面子喽?”方毕脸色阴沉似水。
“滚!”苏哲却懒得再和他说话,直接回了一个字。
“好,很好!”方毕咬着牙,脸色铁青。作为方家的长老,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就算是其他四家的家主,也不敢对他喝个“滚”字,今天居然有人这样侮辱他。
方毕浑身劲气鼓荡,直接将方家众人推后十几丈,以他自身为中心,空出一片方圆十多丈的空白场地。
“嘿,想动手?”
苏哲冷笑一声,对着方毕突然龇了龇牙,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让见到过他真实样貌的人浑身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有些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沾染的,否则——是会没命的!”苏哲的语气抑扬顿挫,不紧不慢,但语调里分明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让人听着就像浑身爬满了恶心的虫子,寒毛直乍。
这是话里有话呀!苏哲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都要空手而归?几家来人都沉默不语,显然是各有心思,不想白跑一趟。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嗤笑道:“我们沾染不得,难道你一个面残之人,就可以沾染么?”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众人回头一看,盯着出言之人俱是一阵发愣。
刚才说话的正是方猛。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怪异。方猛今天这状态不大对劲啊!脾气变得火爆了不说,出口也毫无遮拦。先是得罪玉婆婆,后是怒怼朱映雪,现在连苏哲都敢骂了,难道他没看出来那苏哲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么?
苏哲面残,这里很多人都看见了,但没人去提这茬。和疯子较劲,最后吃亏的未必是疯子。所以,方猛今天的行为极其反常。
方猛的为人,朱映雪等人还是非常清楚的,常年打交道,想不了解都难。方猛心机深沉不假,但还算有口德,今天如此失态,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莫不是与那块血凰玉有关?
几人都是心思灵巧之辈,稍一分析便有了判断。看来,这血凰玉不简单啊!如此,那就更要夺过来看看了……
方毕看着方猛,神色间满是冷意:“方猛这是故意的吗?”
他没想着与苏哲起冲突,但就这么空手而归,他实在是不甘心,只是想做最后的努力与试探而已,没想到方猛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另一边,阿风几人在听到方猛如此羞辱苏哲,竟是放声大笑,阿烈更是笑出了鸭子的声音,嘴巴张得多大,都快塞下一个拳头了。
“找死!”
苏哲帽兜下的半张脸孔扭曲得不似人形。杀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虽恨阿烈几人,但更恨方猛,所以,他对着方猛的眉心就是一箭,杀意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