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回正题吧，诸位。工党方面，工党不蠢，他们之所以现在一直在迎合你们的计划，是因为这对他们有利。”瓦伦里安看到他们都在沉默着思考，便将话题拉了回来，“布莱克总统的计划就算要执行，也不会是短期内就会发生的。我们要关注的，是工党的问题。”

    “你们的计划的确不错，但是你们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们寄希望于工党的反应会超过所有人的底线进而逼迫共和国内所有人站队来反对工党，但是工党还有一个选择——其实，就像你们现在做的一样，退一步以进两步。”

    “退一步……他们还能退得了吗？”

    “他们不能，但是他们可以假装自己要退，明白吗？”瓦伦里安解释道，“我这么说吧，你们难道不觉得目前的计划进行的太过顺利了吗？想一想，特别委员会居然在工党占优的情况下，第一个决议就是几近全票通过的死刑判决，还有工党党报的煽动，工党议员的辩论……计划进行的实在是太过完美了，工党就像是——”

    “——就像是照着坑往坑里走。”杨寒接着说出了小王子想说的话，他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是这个问题，工党实在是太配合了。可是，你说的退一步，进两步……”

    “我们这样假设，假设我们没有这段谈话，我还在理事会那里，一切按照你们的计划走下去。那么很快，特别委员会会获得足够的权力。按理来说，接下来就该是你们预想中的控制不住的大清洗了，但是工党不会那么做的，他们会直接提出一个更为激进的法案，一个会直接突破你们——注意，是你们，而不是所有人——的底线的法案。我不是工党成员，所以我只能去猜测，兴许是接管政府权力，也可能是直接让工党攫取更多的议会权力等等。而且，如果工党委员会真的够狠，他们甚至可以自己创造出一些事件来调动民众情绪。”

    “可以煽动民众的也不止有你们。届时你们会被迫做出选择，要么你们就同意他们的话，但是那样的话，相信我，情况会彻底失控，无需思考也会知道工党会势大到什么程度；要么你们就拒绝，但是那样正好就和了工党的心意。工党届时一定会大肆宣扬这个失败，那么你猜猜工党的选民会怎么想？那些本来就摇摆不定的民众会怎么想？”

    “所谓退一步，进两步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笃定你们不会同意这样的提案，从而创造出适合的舆论环境来反过来利用你们为他们创造出来的条件攻击你们。你们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们就迫于舆论压力同意，那就又回到了一开始同意的时候，但是这个时候你们同意，只会让民众更加倒向工党；要么就强硬到底，那届时就要到开始第二次内战的时候了，但是这次内战可不会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容易，因为工党还没开始你们预料中的清洗，他的选民依然占据大多数，甚至有可能内战都不是他们挑起的，而是你们受迫于压力率先挑起的。”

    “我理解你拥有足够的军力去对付工党，但是问题来了，你要拿那些工党选民怎么办呢？”瓦伦里安将问题抛给了他，“你在尝试扶持少数派政权，而多数派是一群极左翼激进分子，这势必导致即使内战胜利，新生的共和国也会陷入极端的动荡之中。更何况，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杨毅。”

    这一次，瓦伦里安直接叫了杨毅的全名，他的声音渐渐严肃了起来：“那个农民联盟，你真的打算要玩火吗？”

    “当然。”杨毅闻言，忽然笑了笑，“怎么？王子殿下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吗？”

    “魄力和自大是两回事，杨团长。”瓦伦里安紧紧地盯着杨毅的双眼，“如果内战真的打响，只会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我当然理解，瓦伦里安殿下。”杨毅端起桌上凉了一半的咖啡抿了一口，在皱紧眉头的同时说道，“但是我们必须要放出足够的鱼饵才能让大鱼上钩不是吗？”

    “但是你要钓的可不是鱼，你要钓的是一只利维坦。”瓦伦里安摇了摇头，对他的计划表示了担忧，“而且我不懂，你需要他们做什么？我目前还没看出和他们合作的好处。”

    “容我打断一下，你们在说什么？”林武军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和杨寒都听不懂杨毅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讨论那个尤摩扬农民联盟，就是那个突然找上门来要合作的党派。”杨毅回答道，“我们认为，那个党派应该背地里是由ued所扶持的。因为我们的布莱克议长曾经还在巴旦尼亚的时候加入过一个叫‘巴旦尼亚农民联盟’的党派，再加上对方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地找上门来……我知道很扯，不过因为对方实在是过于突兀，所以不得不往那个方面去猜想。”

    “ued？！你知道是他们？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想借此机会挖点东西出来。”杨毅的神色变得阴翳了一些，“ued实在是太谨慎了，隐藏得也太好了。别说是对他们围捕了，我现在连一个他们成员的名字都不知道，乱七八糟的组织名号倒是找到一大堆。我实在是厌烦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要尝试更大胆一点的举动。”

    “正好大家都在，咲夜，你说说你最近挖到些什么了。”杨毅挥了挥手，身后站着的咲夜立刻走上前来，站在旁边的中间位置。

    “是。目前收集到的大多数消息都是市井流言，不具备参考性。尤摩扬农民联盟大概是三个月前建立的，最初是在共和国首都的一家酒馆内由一群向政府上诉失败的农民一气之下建立的，但是该组织很快便扩展到了全国，并在短短一周时间内迅速成为了共和国农民的主要政治党派，为农民向政府发声。尽管因为刚刚成立，组织不善出现过多起因管理混乱而与其他党派发声纠纷的案件，但是大体上该党派尚未表露出任何意识形态上的立场，仅仅要求政府建立正规中立的粮食管理机构，根据市场需求合理调控粮食价格，并建立类似共和国卫队或党卫队形式的“农卫队”保护农民的农庄和粮食运输，中止一切对粮食和农民其他财产的肆意侵犯等等。”

    “听起来也不是很左，这不是左翼共和国吗？”克里斯蒂娜有些好奇。

    “政府允许他们存在的唯一理由是，曾经政府试图解散禁止这一党派，结果各地农民均威胁要罢工，政府就不得不将这个举措暂时搁置。但是由于政府主要是由三个左翼党派把控，农民联盟始终没能说服政府和议会建立起合理的粮食分配体系，最终大概一个月前农民联盟的内部委员会通过决议建立自己的党卫队。但是因为农民联盟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农民，虽然他们可以在开会时或投票时前来帮助联盟，但是他们无法作为卫队成员进行日常训练，为联盟服役，因为他们还有自己的农庄要照顾。所以联盟不得已聘请了一批雇佣兵和一些愿意为农民联盟效力的尤摩扬本地人混编组建了自己的党卫队，并很快将这些党卫队分派到了各地，保护农民。”

    “农民的力量太弱，他们虽然能够通过罢工可能引发的饥荒来逼迫政府允许他们建立自己的党派，但是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威胁政府使其通过他们需要的法案，因为城市里的工人数量要远比他们多，也因此他们无法发动大规模的叛乱。”杨寒补充道，“也正因如此，农民联盟才会找上我们，加入我们的计划。”

    “但是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农民联盟招募而来的那群雇佣兵。他们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分散在了共和国各地。一旦出事，他们几乎可以直接控制共和国半数以上的农村和小镇——如果他们真的如我们猜测，是ued派来的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