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三天里,营地南边的海滩上,每天“砰砰”的枪声响个不停。这是王远方他们在熟悉枪械。
流民们逐渐熟悉这种声音,再也没人喊着“将军派兵来抓我们了”这样的话了。
胜海舟他们七个人去看过一次,都被这种新式连发铁炮的威力给吓到了。尤其是练武最刻苦的久藏,他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刀在这种武器面前完全不堪一击,那么自己这些天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赵新现在还不敢让胜海舟他们接触枪支。谁知道这些岛国人拿到大威力武器后会怎么样,他还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寄予在这些人身上。
不过赵新知道,王远方他们再这样打下去,子弹就跟不上了。他总共才买了三万发步枪弹,早知道当初就直接乘以十倍了。看来还得再去一趟大洋彼岸。
而对利吉这些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赵新在来后的第三天所开设的汉语班。
赵新没敢多叫人,算上七武士,他第一次只找了二十个人开班授课。他手里可没有教材,直接站到二十个人前面张嘴就来。他首先教的是这些人学会读自己的名字。
主公大人给上课啊,这是多大的荣耀。流民们私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对于额外被选中的十三个人,羡慕的不得了。这十三个人里,大部分都是做过工匠的。比如木匠、烧炭的、会编织草席的……没办法,现在流民太少,男性更少,赵新也只能把会编草席的也叫上了。
这里面还有万造的儿子,赵新给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万海洋。这让万造和他老婆感动的大哭一场,都说没见过哪个藩主会给下面的农民赐名的。
赵新当时笑骂他们俩道:“真没出息。你们是农民,就想让你的大鼻涕儿子也一辈子做农民?”
万造的老婆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新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于是,万海洋万般不情愿的放弃了每天无拘无束的生活,每天吃完早饭就跟着他老爹一起上课。只要敢偷偷开溜,很快就被万造的老婆一顿乱棍打的鬼哭狼嚎、最后流着眼泪吸喽着鼻涕回到课堂上。
而阿妙,则在赵新上课的时候,抱着多福大花猫,坐在一边也跟着学上了。
几天后,王远方他们开始每天早上穿着全地形战术迷彩服,开始全副武装负重跑了。赵新为了保命,也只能跟着一起负重跑;累死累活的跑完了之后,吃过早饭,还得继续上课。
不过,连续几天这样的规律化生活下来,赵新觉得自己的体力好了不少。
每天早上吃过饭,王远方他们六个便开始进行恢复性军事训练,如果缺少场地器材,赵新就安排木匠来做,反正营地外堆放的木料足够他们折腾了。
快过春节了,赵新估计那个雅尔哈在正月前还会来一次。不过要是没准备的话,让他听见枪响可就不妙了。
而有了王远方他们六个每天在营地内训练,赵新决定可以派人出去查探一下了。他命令茂助和虎吉带上两个人,次日早上天亮时分,从营地向西出发,一直到二十里外,全部查探一遍。
当天直到天黑,这四个人才回来,报告说一路上只找到了那个雅尔哈的脚印和马蹄印,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过。
赵新还不放心,他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放出了无人机,再次探查全岛。
在刘胜的操作下,半个小时后,在熊岛的中间位置,偏西北部的地方,发现了有生火的痕迹,甚至还看到了一间用树枝搭成的草棚。
“拉近点再看看。”一旁围着的王远方几人连忙说着。
刘胜将镜头拉近,发现这个空着的草棚还挺大,至少可以容下三四个人;而草棚外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片灰烬。
“这不会是上岛的猎人住的吧?”赵新觉得有可能,但自己这边因为和雅尔哈语言交流的问题,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会全岛都看的差不多了,而且无人机的电池也快没电了,刘胜只好将无人机收回。
王远方看着赵新在地图上将草棚的位置做完标记,然后对赵新说道:“你把地图给我,明天我带着他们几个过去看一下。顺便就算是来个拉练。”
“王哥,你得小心啊,这岛上可有熊,搞不好还有老虎野猪什么的。”
“是啊,我和赵新在第一次上岛之前,就看到了熊,两大两小四只呢。”刘胜连忙补充。
“放心,我们带上枪。大家一路上都小心点。这事早晚也得干。”王远方的意思是,不能总守在这个营地附近,也该出去查看一下岛上的情况了。
王远方决定,让丁国峰、邓飞以及刘胜跟自己去侦查情况,其他人留守,结果另外两个也要去。
得,全上吧。赵新告诉他们,能不开枪尽量别开,以免惊动北边渔村里的人。
六个人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他们按照地图,先向东北走了五里多地,然后从营地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山丘上去,顺着丘陵的山脊一直向北。这里最高的丘陵,也才200多米高,而从这个山坡上下去,就是昨天发现草棚的位置了。
王远方他们在下山的时候,就放慢了脚步。这里长期无人居住,山坡上的林木十分茂密,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可大面积的冷杉树还是一片青绿。
他们几个已经很多年没在一起执行任务了,而且又离开了部队这么久,配合上不免有些生疏。大家这次一起出来,也是为了逐步找回感觉,不断的再磨合。
这六个人分成了两个三三制小组,左边的是邓飞、王远方和刘胜,右边的就是赵亮、吴思宇和丁国峰了。
王远方这个组里,走在稍微靠前的是邓飞。王远方在他的左侧五米靠后位置,刘胜则在右后五米的位置,这样三个人就组成了一个人字型斜面搜索队形。这样做的目的是便于左右分散寻找目标。一旦遇到紧急时,就会靠拢作战。当然,如果是两人小组的话,就会一前一后行进。而赵亮的小组,则与王远方他们之间相距十米。这样,两个小组就组成了一个斜行战术小队。
当然,这只是在寒温带山林间的战术队形,如果是冰川雪原地带的话,那就是排成纵队前进,不论是直行、斜行队或是水平,同样是间隔五米做线式移动,以便彼此之间可以互相呼应。
王远方他们此刻的心情是即紧张又兴奋。作为一个曾经的老兵,他们终于又可以从事最热爱的职业了。
此时,最突出的邓飞突然蹲下身子,握拳示意。其他五人则马上蹲了下来。邓飞轻轻转身冲着大家打起了手势。
众人明白,前方发现目标了。于是起身后,更加放轻脚步,缓缓的朝目标移动。
草棚里,鲁寿山正发愁的看着眼前正在打摆子的曾秀成和两个孩子。徐福南也病了,发起了高烧。
昨天中午的时候,原本正在烤火的四个人无意中看到远处飘过来一只怪鸟。这些日子的逃亡生活,让他们风声鹤唳,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马上躲避隐藏。
于是鲁寿山赶紧用土将火堆扑灭,躲进了草棚;后来又看到那只黑色的怪鸟冲他们的草棚飞过来了,鲁寿山就拉着抱着其他三人,躲在了附近一个逼仄的岩石洞里。
直到天黑,他们才从岩洞里钻了出来。
曾秀成已经病了很多天了,鲁寿山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能做的也只是拔了很多的干草铺在曾秀成的身上;又找了更多的干树枝树杈,以便能保持草棚外的火堆不会熄灭。
徐福南是在他们前些天晚上去渔村偷东西吃的时候,被树杈划破了胳膊,现在肿的就跟馒头一样。他从前天就开始发烧,等从寒冷的岩洞里出来,烧的就更厉害了。
而他弟弟徐寿南,则是守在哥哥身旁,用自己冰凉的小手捂在哥哥额头上。
“鲁大叔,我饿。”徐寿南转头眼巴巴的冲鲁寿山说道。
人参须子在上岛之前就都吃光了。四个人这几天都是靠着从渔村里偷来的冻鱼和一小袋子高粱才维持下来。而这点东西,昨天就吃完了。
鲁寿山叹了口气,对徐寿南说道:“寿南少爷乖,先撑一会儿,等天快黑了,我去村子里给你们找吃的。”
鲁寿山说完,扭头出了草棚。他站在草棚外,面朝南方,“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哽咽的说道:“老爷,太太。我对不起你们啊。”
而草棚里的徐寿南听到鲁寿山的哭声,则跑出了草棚,扑在鲁寿山身上,哭着说道:“鲁大叔,你别哭了!我不饿了,我不饿了!”
鲁寿山垂泪说道:“寿南少爷,我对不起你们啊!”
两人正在抱头痛哭的时候,周围树叶晃动,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从树后突然闪出了六个人,将草棚和鲁寿山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鲁寿山听到树叶响动,猛然抬头,就看到眼前的几人穿着一身他从没见过的衣服,全身鼓鼓囊囊;头上戴着像是用树叶还是破布扎成的帽子,脸上还蒙着一个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则端着一个奇怪的铁器,那铁器上的管子口正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