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市郎和弟弟次郎目瞪口呆的看着家人,急忙走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老婆羞涩的低声说道:“他们把我和阿咲的头发打散后看了下,说……”说着说着,女人后面的声音就跟蚊子似的。弥市郎根本没听清老婆后面的话,急着问道:“你说啥?”“说有虱子。”老婆和女人低着头,脸都红了。“啊?”弥市郎有点懵。穷人长几个虱子算什么呢,这也管?“人家说了,身上有虱子会传染瘟疫的。”一个刚剃完头的男子,胡噜着脑袋进了帐篷。还有这个讲究?弥市郎和弟弟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两个,出来剃头!”帐篷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妇女冲着帐篷里喊道。弥市郎和弟弟无奈的叹了口气,算啦,剃就剃吧,还省得梳头发呢。于是弥市郎乖乖的坐到门外的凳子上,没过多久,随着头发不断的掉落,脑袋上就觉得越发的凉爽。等剃完了头发,身后的妇女从一旁的一个水桶里取出一块泡着的毛巾,稍微拧了拧。随手一扒拉弥市郎的脑袋,三两下就给擦了一遍。剃头的妇女等弥市郎起身,随即一抖白布,将上面残留的头发都抖干净后,一指身前的凳子,冲着弥市郎的弟弟次郎说道:“坐下!”次郎只好哭丧着脸坐那儿了。等弥市郎胡噜着光溜溜的后脑勺进了帐篷,老婆怀里的小儿子看着他,嘎嘎的就乐了起来。过了一会,等次郎也剃完头之后。那个负责剃头的妇女将掉落一地的头发都扫成了一堆。一个守卫拿着个火把过来将这些头发给点着了。于是散发着着焦糊气味的火焰里,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过了好半天才没有了动静。这时帐篷外的妇女又在叫弥市郎几家人出来,然后从一个红色的桶里,取出五块黄色的肥皂和十九块白色的棉布。弥市郎拿着闻了一下,有一股酸味。心说这是吃的?“都记住了,这里面有药,每天都要用这个洗头,连洗五天,就不再长虱子了。棉布是给你们擦脸用的。”弥市郎等人面面相觑,心说这里的老爷们管的可真宽,不光是虱子,连擦脸的事都要管。等这些妇女走了后,众人刚坐下聊了一会儿天。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个面罩,身材高挑的女人又走了进来。弥市郎等人看这女人的一双眉眼生的十分好看,就是不知道面罩下面是个什么模样。接着,从这女人的身后闪出一个一看还个孩子的女孩,也是一般的打扮;不过她肩上挎着一个褐色的大包。众人一看这女孩的眉眼更是漂亮,都愣住了。这是来干什么的?女孩突然说道。“主人让我们给你们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生病。”这两个女人是医生?话说医生不都应该是光头和尚吗?话说江户时代,医生们多数都剃成了和尚那样的光头。这一传统据说是源自战国时代,战场上的医生们为了表明自己是非战争人员,就都剃光了头发。高个的女人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逐一打量着帐篷里的每一个人。当她看到弥市郎的儿子的时候,眉头一皱,便走了过来。弥市郎见这个女人伸手指着自己的儿子,对身边女孩说着什么。他自己是一句也听不懂,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对方也是摇摇头表示听不懂。那女孩听完高个女人的话后,便对弥市郎的老婆说道:“老师说你的孩子在生病,她要仔细检查一下。”从去年开始,弥市郎儿子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自从到了松岛町后没多久,眼看着儿子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瘦。弥市郎知道这是饿出来的病,他想尽办法找来食物紧着儿子先吃,可还是不见好,最近还咳嗽了起来,到了晚上尤其厉害。想到这里,弥市郎赶紧将儿子从老婆手中接过来,抱到下铺。只见那女医生从小女孩挎着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奇怪的东西戴在脖子上,那东西中间有根管子看上去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垂下的一头则是一个圆形的东西,一面亮晶晶的,一面则是黑色的。弥市郎的老婆和女儿都从上铺下来,走到下铺的对面,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只见那女医生解开了孩子身上的衣服,先是把胸前挂着的那个东西一头挂在两个耳朵上。这时弥市郎才发现这东西的一头竟然是金属做的。女医生拿起垂下的那个金属块,将黑色的一面放在儿子的胸口和肚子上,过了一会才放下。接着她又用手指在弥市郎儿子的肚子上按压了几下,然后便将孩子的衣服盖好,对着女孩说着什么。过了一会,那女孩才对弥市郎一家说道:“老师说,你的孩子缺乏营养,所以肚子里有积水。”营养?积水?这都是啥?女孩一看都没明白,于是又问了女医生几句,这才又说道:“就是让他多吃点好的。”众人一听,原来是这样,纷纷摇头叹息。这道理谁不明白啊,可之前这一年多下来,芋头、萝卜、野菜,这些农民日常的食物都吃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好东西了。可女孩随后的话把弥市郎一家都吓坏了。“老师还说,这孩子肺部也有病,需要尽快治疗。”弥市郎一家连忙躬身行礼,求女医生救救孩子。女医生抬头对众人说了几句,便转身出了帐篷。弥市郎一家看向女孩,便听那女孩说道:“老师说,她还要去检查别的人,晚上的时候会过来给这孩子用药的。”于是众人又将女孩送到帐篷外,一边鞠躬,嘴里还不住的感谢。两个小时后,隔壁营地的房车外。刘思婷摘下口罩,脱了白布大褂,抬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刘胜:“哟,刘主任啊,请进请进。”“赵新在吗?”刘思婷问道。“在,刚从船那边回来。我还有事,你们聊。”刘胜一边说着,一边闪身让对方进来,然后就出去了。刘思婷先去了洗手间把手仔细的洗了一遍,出来后才做到赵新的面前问道:“有空没?聊两块钱的?”“有,必须有。聊十块都成。”赵新一边说笑着,一边给刘思婷倒茶。“呦,你这是一夜没睡啊,怎么眼睛里全是血丝?你这脸色也不对啊。”刘思婷问道。“昨晚没睡好而已,净做梦了。早上起来乏的要命。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赵新笑呵呵的解释道。“这第一批的五百人我和洪涛基本上扫了一圈,问题主要是以下几个……”刘思婷正说着,就见随后进来的阿妙拿起一块布就要擦地。刘思婷一指身旁的坐位,严厉的说道:“阿妙,你给我放下。坐旁边听着。”阿妙怯生生的拿着擦布看着赵新,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赵新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就把擦布夺了过来扔到一边。“听你老师的。”阿妙听了,便乖乖的坐了下来。大眼睛布灵布灵,一会看看刘思婷,一会看看赵新。或许受到刘思婷严厉语气的影响,多福大王本来还想找阿妙抱抱,结果一转身,跳到赵新的膝盖上了。刘思婷瞪了多福大王一眼,喝了口茶才对赵新继续说道:“这五百人的问题不大,主要就是虱子等寄生虫和营养不良。有十几个孩子得了肺炎,需要尽快治疗。不过随后的营养补充要跟上。还有,我看了一下这些人的脸色,大部分儿童的脸上都有白色糠疹,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食物和饮水,我觉得蛔虫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驱虫的问题得尽快办。”赵新一边撸着猫,想了一会才问道:“药品够吗?”“这一批没问题,下一批五百人里如果再有几十个,够呛。”赵新喃喃道:“看来得尽快去趟长崎了。”刘思婷一愣:“这跟长崎有什么关系?”赵新没有解释,他话锋一转,说道:“既然药品不够,那我明天就带洪大夫回去。至于营养不良,咱们不是有两百多匹马吗?好像里面有几十匹母马。一会我去找刘铮,让他每天弄点马奶给那些人。另外得安排人去河里捕鱼了,现在虽然不是大马哈鱼的回游季节,可我看河里的鱼还是挺多的。先对付几天,等我回来再说。”刘思婷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刘思婷便离开了,她还得去准备好药品,傍晚的时候去隔离区那边,把药给那些肺炎患者分发下去。刘思婷离开的时候,赵新让阿妙也跟着去帮忙。于是此时房车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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