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勤问杨家康:“家康,你两个嫂子待你好不好啊?她们有好吃的东西让你吃不让啊?”
“她俩都待我好,俺一家人都在一个锅吃饭,吃的东西都一样,她们也没有啥好吃的东西让我吃。就是她们忙的时候,小孩一闹,她们就该喊我抱孩子了!”杨家康有些沮丧地说。
“你那两个嫂子不如俺姐!”克勤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跟三孬啥时候去俺姐家,她都拿出来好东西让俺吃,回来的时候还再让俺带一些!三孬,我说的是不是啊?”
克俭点点头,“是的,就是这样的,一点都不错!”
看到杨家康满脸的不开心,柳扎根笑着说:“家康的大姐对他也不赖,去年秋天我上学从家康家门前经过,家康手里拿着一把红枣吃,他还给我几个。我记得他跟我说是他大姐给他们家送的。”
“是的,是的,我也想起来了,有这回事!”杨家康高兴地说,“俺大姐待我也可亲了,她家里的好东西,她也给我吃!”
几个人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嚷道:“这是谁家的羊啊?跑到俺瓜地里来了,是不是晚上想吃羊肉啊?”
杨家康朝那片洼地一看,“坏了,俺家那一只老公羊跑了,我赶紧把它赶回来!”
没多久,杨家康就牵着一只公羊回来了。
“跑谁家地里了?”柳扎根问。
“跑俺二伯家地里去了!”杨家康有些不开心地说。
“他骂你了?”克俭问道。
“没有,他说回家得跟俺爹说!”
“没事,兴许等一会儿他就忘了这个事了!”克勤安慰他道。
“你们在这儿放羊吧,我到南边沟边去。”
说完,杨家康就赶着他的几只羊走了。
“家康,等两天俺去看戏喊着你啊!”柳扎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杨家康连头都没有回,“到时候看吧!”
过了几天,一个早饭后,扎根、克勤、克俭一起去赵兰埠口看戏。来到村东头,他们去杨四兴家喊家康一块去。
三个人来到杨四兴家的大门口,看见大门开着,他们就走了进去。这时,家康正一手扯着一个小孩在院子里转悠,他的母亲樊氏坐在一棵柿树下纺棉花,他的两个嫂子正蹲在一棵枣树下编蒜辫。
“嫂子你在家忙啊?”克俭大声说道。
樊氏抬头看见了他们几个,“哦,你们几个咋有空过来啊?”
“俺几个去赵兰埠口看戏,过来喊家康跟俺一块。”克俭说道。
“你们几个也看见了,他没有空啊。你们几个去吧,家康还得在家跟小孩玩哩!”
“娘,”杨家康带着哭腔说,“他仨因为啥就能去赵兰埠口看戏啊?”
“因为他仨是闲(咸)憋蛋,”樊氏笑骂道,“你跟他们几个不管比,你没有空!”
“不去就不去!”杨家康哭了起来,“天天就让我干活!”
“娘,”家康的一个嫂子笑了,“几个人过来喊他,就让他小叔去吧。”
“让他去一天也没啥事,”樊氏说道,“就是怕他跑野了!”
“娘,我跑不野,我晌午就回来了,不耽误下午放羊!”杨家康连忙说。
樊氏朝他挥了挥手,“那你就去吧,别耽误回来吃饭啊!”
“放心吧,我不耽误!”家康高兴地说。
杨家康没敢再向母亲要钱,他把两个小孩送到两个嫂子身边,“找你娘玩去吧。”说完,他就飞快地朝大门口跑去。
樊氏三个人笑了起来。
扎根他们也跑了出去。四个人兴高采烈地来到北边的大堤上,说着笑着朝东边去了。
当他们来到戏台场子,却发现戏台上没有人,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在空旷的场地上嬉戏,旁边还有几个小商贩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吆喝着。
“咱几个来得太早了,”柳扎根笑着说,“要不咱先去旁边看看吧。”
“中啊,咱走呗!”克俭附和道。
“我咋听见东边有人唱戏啊?”杨家康说道。
“就是,我也听见了!”克俭嚷道。
“咱看看去吧!”克勤大声说道。
几个人就向东边跑去。跑了几十步,他们来到一条南北大路,在南边不远处站了一群人,他们就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他们就挤了进去。他们看到这群人的当中站着一男一女,这两个人都是五十岁上下的样子,男的穿着一件蓝色长袍,女的上身穿一件带大襟的紫色薄袄,下穿一条红色长裤,脚上是一双红底带紫花的绣鞋。男艺人右手拍渔鼓,左手执简板,那个女的手打云板。
女艺人唱道:“梦霞啊,你此番进京求功名,姐姐我日日焚香祈祷把你等。期盼你进京去皇榜高中,才不负十几年我教导之功。期盼你高中后立刻返程,须知我等待佳讯此府中。十八年咱姐弟相依同一命,一旦分离心不宁。紧紧拉住兄弟的手,一言难以诉衷情。”
男艺人接着唱道:“十八年姐姐恩情如山重,梦霞我点点滴滴记在胸。姐姐你身体有恙尚未好,更使我坐卧不安挂心中。姐姐呀,分别总有重逢日,高中后我一定快马加鞭离京城。快马加鞭往回赶,咱同赏梨花白来桃花红。东风杨柳惹人醉,蝶恋鲜花情意浓。你安心养病把佳音待,兄弟我定不负姐姐的养育情。”
女艺人又接着唱:“弟弟呀,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为姐不能时时再照应。你饮食起居须得当,当心莫把疾病生。饿了就把饭来用,渴了热茶送口中。冷天就把棉衣换,天暖也要穿两层。三场会试莫怠慢,字字珠玑扬美名。姐姐我是三月芥菜早生心,已为你说定一个女花容。赠过玉蝉作凭证,她一心一意盼你得功名。到那时奉旨完婚鸾凤配,姐姐我也能扬眉吐气喜盈盈。”
男艺人停顿片刻又唱道:“听姐姐一番叮咛话,莫非是世妹之事她已知情。我本待直言对她讲,怎奈是面红耳赤难发声。姐姐呀,你玉露之言我牢记,字字句句记心中。十八年教养的恩深如大海,此生定报你大恩情。讲到弟弟婚姻事,听凭姐姐主意定。你为梦霞把心操碎,你看中的女子一定行......”
在二人的对唱中间还夹杂一些道白。他们眉目传情,声情并茂,或激情澎湃,一唱三叹,或低回婉转,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