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丹凤走进了院子,“金花,我跟银凤放羊去哩,你去不去啊?去了就赶紧走了!”
正在堂屋跟母亲学绣花的金花立刻跑了出来,“去,你俩在胡同里等着我吧,我这就牵羊去!”
金花跑到羊圈,解开绳子把那只老母羊牵了出来,其余的那几只羊蹦蹦跳跳地跟了出来,嘴里还发出“咩咩”的欢叫声。
她牵着那只羊来到院子当中,正拿着一个刨子刨木头的连合看见那几只羊就笑着说:“这几只羊真肥啊,金花,啥时候宰一只咱炖羊肉汤喝吧?”
金花回过头,笑着对连合说:“连合哥,俺家的羊太少,就这几只。丹凤家的羊多,有十来多只嘞。你要想喝羊肉汤,把她家的宰一只不就妥了?”
金花说的话令连合不知道如何来回答。
正在一旁用斧头砍榫子的扎根笑道:“金花,你咋恁不懂事啊?咱连合哥跟你说着玩哩,你就当真了!”
“我知道咱连合哥跟我说着玩哩!”金花笑道,“一会儿我跟丹凤俩人说,就说连合哥想吃她们家的羊哩,吓唬吓唬她俩!”
连合一下子慌了,“金花,你可不能跟她俩说啊,她俩要是回去再说说咋办啊?”
金花得意地说道:“我就说,看你以后还跟我说笑话不说了?”
金花赶着羊走后,刘长兴笑着对连合说:“金花这个小闺女可是伶牙俐齿啊,她知道你是三雷家的女婿,就说你想喝羊肉汤就去宰他家的羊!”
连合摆了摆手,“这个小闺女真是有嘴有牙,年前俺一家几口来岳父家走亲戚,她跟丹凤姊妹俩在那个院里踢毽子。俺岳母说,闺女嫁的近了就是好啊,十天半月就管回娘家看看,就像串个远门一样。你猜金花是咋说的!”
“她咋说的啊?”刘长兴笑着问。
“她说还是嫁的远了好,一年来不了两趟还显得亲!小凤就问,‘你打算嫁多远啊?’,她说得嫁到一百里以外!”
坐在堂屋门外缝补衣服的胡氏说道:“别说一百里以外,十里以外也不能让它超过!闺女嫁得远了,就跟没有这个闺女差不多!”
连合笑道:“她一个十来岁的小闺女知道啥啊?她就是信口说的!”
又过了十多天,柳扎根成亲需用的家具全部打好了,柳全福特地从周家口回来犒劳他们。临走的时候,他还送了刘长兴一坛老酒。
进入腊月,柳全福一家为扎根的亲事做最后的准备。小梅提前给柳扎根抱来一条新被子,刘长兴老婆给扎根做了一套棉衣。
腊月二十的下午,家住柳家湾村东头的赖天恩的老婆和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来到柳全福家的院子,这时胡氏正站在院子里和几个缝被子的小媳妇说话。
赖天恩的老婆笑着说:“文善婶子,给扎根准备的东西都齐了吧?”
“啥齐不齐啊?到那一天都齐了!”胡氏笑道。
那个女人走到胡氏身旁,从衣兜里拿出五角钱递给胡氏,“婶子,全福家那个小子等几天就该成亲了。我之前不知道这个事,也没有准备啥。这五角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胡氏不接她的钱,“来了就妥了,钱你还装起来吧。”
那个女人把钱硬塞到胡氏的手中,“婶子,你不接这个钱就是看不起我!”
“那中,我就收下了。你侄儿腊月二十六成亲,那一天你一定得来喝喜酒啊!”胡氏笑眯眯地说。
“婶子,到时候看吧,我不一定能来上!”
“婶子,俺妹子现在也是当奶奶的人了,她家里有两个小孙子,她出来一趟不容易了!”赖天恩的老婆说道。
“侄媳妇,你们姊妹俩到堂屋坐一会儿吧,我给你俩烧点茶喝喝!”胡氏笑道。
“婶子,俺不坐了,我家里还有事,俺妹子也得回她家!”
“那中,你俩实在有事,我就不留你们了。”
胡氏把她们姑嫂送到大门外。
等胡氏又回到院子里,一个小媳妇就问:“奶奶,赖天恩的妹妹是哪儿的啊?她跟你家是啥亲戚啊?”
“俺跟她家没有亲戚,”胡氏说道,“天恩的妹子叫天英,她十来岁的时候到河边洗衣裳,脚一滑就掉河里了。你文善爷撑着船从那儿过,把她从水里捞上来了,她一家都感激不尽。她嫁到了马家营,离咱这儿有二十里地。她出门子第一年的年下,她就拿了两包点心来看你文善爷。我没有留她的东西,跟她说俺都年轻轻的,不用她来看。后来埋你文善爷的那一天,她又来了。”
“救命之恩,她啥时候也忘不了啊!”黄强媳妇说道。
腊月二十六的上午,柳扎根和春桃拜堂成亲。
第二天的早上,春桃就到灶屋做饭。做好饭,她先给胡氏盛了一碗,然后是柳全福和龚氏的,最后才给自己盛,柳全福一家都对春桃很满意。
新媳妇三天回门。春桃从娘家回来,就挽起袖子下灶屋和龚氏一起炸丸子、炸豆腐。大年三十下午,胡氏、龚氏和春桃坐在灶屋包饺子。看着春桃有说有笑的的样子,再看她包饺子的麻利劲,胡氏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