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卡冯挪开长剑，“还是那句话，你要如何保证，你们会信守诺言，不会等我们返回故土后，再将我们出卖？”

    “没有保证。你们能够用来交换的条件，与你们希望得到的东西，存在根本的背离，就算是我，也没法将这两者统一起来。你们要么继续怀疑我们，那就只能顽抗到死；要么选择相信我们，至少还能赌一线生机。”达利镇定自若地说出让人绝望的话。

    卡冯和部下们全都沉默不语。就连刚被放回的阿兹比安，也在一旁不敢吭声。达利不用看也能感觉得到，在无措的绝望下，人群的杀意正在逐渐沸腾。

    再不说点什么……他们恐怕会做出什么违背理智的事……

    “……不过我建议你们换个角度考虑。出卖你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虽然非常遗憾，我们无法与你们达成互信，但却期待着与杜特洛加伯爵共事。在与你们的交易之后，我们也愿意和杜特洛加伯爵继续开展有限度的合作。

    “合作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信任。与你们的交易，就是我们信誉的证明。在这种时候出卖你们，对我们来说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达利不疾不徐地说道。

    “咦？”

    “是这样吗？”

    卡冯的部下们一个二个瞪圆了眼睛，不太相信地讨论着。达利用的句式太长，又有些书面语的习惯，这些人都是脑子里长肌的壮士，明显有不少人根本没能听懂。

    但卡冯能听懂就够了。疤脸佣兵团的老大马上沉声反驳道：

    “……但是一旦你们掌握传送水晶，伯爵还不是随你们拿捏，你们根本不需要顾忌他的想法，他信不信任你们根本没差。”

    “咦？是这样吗？”这回轮到达利惊讶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与卡冯和伯爵建立信任，还真没能想到这一点！

    这就是实干家的行事方式？我还是太……

    “噗！”卡冯多少也算一方人杰，达利是装样子还是真迷惘，他会看不出来？瞧这小子一脸恍然的样子，就算是卡冯，也不由得嗤笑出来。

    “你怎么这么天真？”卡冯一边收起长剑，一边继续笑道，“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们的开拓指挥官都没跟你讲过？你怎么办事的？”

    “我就是我方的开拓指挥官。”达利平静地回答。

    “哈！”卡冯又笑了一声，但看着达利脸上的表，很快收敛起笑容。

    这小子说的……恐怕是真的……

    阿兹比安也借此机会，赶紧在卡冯耳边嘀咕了点什么。

    “你就是指挥官？老大！我们这就削了他！”周围马上有人喊道。

    “削了他！削了他！”人群立马亢奋起来，喊声越来越大，不少人甚至敲打起了兵刃。

    “安静！”卡冯一声怒吼，马上就将叫喊声压了下去。

    直视着达利的眼睛，卡冯再次开口道：“小子，杜特洛加伯爵可不值得你信任。”

    “他值不值得信任，由我们决定。这丝毫影响不到你的部分。”达利回答，“再说了，你不也刚提醒了我，他最关键的水晶，始终还是在我们手中。”

    卡冯死死盯着达利的眼睛，像要把他看个对穿似的。脸颊上的疤痕一抽一抽地跳动着。

    “好！我特么就信你一回！”卡冯巴掌在腿甲上一拍，高声喊道。

    “这么说……”

    “就按你们说的办！三方交易！我们让出庄园和铁矿，你们保证我们在故土的安全！至于杜特洛加那混蛋，管他妈的，你自己跟他谈去！只要他能点头，我们就成交！”

    “没问题。那就请你们把水晶挖出来吧。”

    “挖？”听到这个字眼，卡冯眉毛一跳，随后马上把脸转向阿兹比安。

    后者十分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你连这都告诉他们！？”

    “又……又没什么关系……”阿兹比安一边抹汗一边答道。

    “……回去故土再教训你……”卡冯骂了一句，转过，一招手，“来吧！”

    老大发了话，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开道路来。

    卡冯带着达利，一路向庄园中心的大寨走去。

    卡冯曾经将自己的王国拓展到了5、600人口，但与杜特洛加伯爵翻脸以后，只有以佣兵团为主的两百多人留了下来。杜特洛加伯爵手握数百的空余人口，随时有可能通过水晶发动突袭。

    为了消除这个隐患，隔绝来自故土的干扰，卡冯的队伍将水晶以十分简单而又有效的方式藏了起来。

    那就是埋在地下。

    传送抵达加洛世界的队员，只会出现在水晶附近一小片范围内。卡冯将水晶埋起来，所有穿过水晶的伯爵手下，都会被活埋在地下，很快窒息而亡。

    而水晶埋藏在大寨正中心，传送引起的小小震动，很快就会被自己的队伍察觉。想要不声不响地派出大批队伍入侵，根本就不可能。

    卡冯每年只将水晶挖出一次，检查水晶是否完好，并检查是否有传送导致的空洞。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说客乘机降临，但卡冯连一句话也不听，出现一个就当场斩杀一个。然后再将水晶重新填埋回去。

    在达利的注视下，卡冯的队伍很快挖开地面，掘出数米深的大坑，将一块沾满泥土的水晶抬了出来。

    卡冯的水晶比达利的还要大上一圈，呈现出幽暗深邃的蓝紫色。挖掘工们放开以后，水晶自然而然地漂浮、竖立起来，稳稳地立在大寨中间，垂直飘动、微微旋转着。

    卡冯弓起手指，轻轻敲了两敲。水晶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杜特洛加！老混蛋！刚才的谈判，你都听见了吗？”卡冯站在水晶旁，一手按着佩剑，一手按在水晶上，大声说道：“要是听见了，就赶紧派个人过来，谈谈你的立场！要是没听见，我就再告诉你一遍！……”

    卡冯大声复述起交易的内容来。还没说道一半，水晶旁已经闪起一道微光。

    一位少年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有着淡棕色的卷发，穿着再简单不过的布衣，但仪态雍容，站姿优雅，流露出简单衣物也无法掩盖的富贵气质。

    “你……你不是杜特洛加手下的人！你是？……”卡冯突然紧张起来，手腕一翻，换成拔剑的姿势！

    “唰！”地一声，周围的人群也全都拔出武器！

    “请放松，疤脸佣兵团的团长，‘狼孩’卡冯先生。”少年微笑着说，“杜特洛加伯爵阁下的脏手，已经再也不会碰到这块水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