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世界的微光刚刚散去,方云汉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张桌子、几张小凳,全用锦缎蒙着,桌子上的茶具一看就是名贵精巧的物件。
房间里有一股幽香,靠近窗台的地方有一面镜子,镜前梳妆台,胭脂水粉齐全,方云汉身边则是一个衣柜,比他人还高,他此时正处在衣柜的遮掩之中,身在墙角。
他好像直接穿越到某个人家的女子闺房中了。
方云汉下意识收敛了呼吸,心跳也开始减缓,整个人变得像是一块石头,完全不会引人注意,然后他开始默默地查看武侠人物模板。
果然,第二次穿越会有不同的人物模板。不过,燕南天的能力进度尚是零,方云汉自我检视了一下,却发现他体内的一以贯之神功,功力还在,没有受到半分削减或压制。
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方云汉原本做的最坏的打算是,在下一次穿越的时候,初期无法动用从铁手人物模板获得的功力,他之所以那么积极的向岳天恩请教,锻炼体能,也有部分是为了这种情况考虑。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
这时候,他才放心观察起房间里更多的东西。
如果这房间里没人,或者方云汉看到的只是一个女子的话,他应当会在找准门窗之后立刻离开。
不过,从他这个角度,却在铜镜里面先看到了一个侧对铜镜坐着的男人。
古代的铜镜如果做的好的话,其实映照出来的东西非常清晰,一点也不下于玻璃镜。
有云:“明镜之始下型,矇然未见形容;及其粉以玄锡,摩以白旃,鬓眉微毫可得而察。”
大意是说,刚从模子里铸造出来的铜镜表面很昏暗模糊,照不出身影容貌;需要使用玄锡涂抹,再用毛毡用力擦拭之后,人的头发眉毛细微之处都能在镜中清晰呈现。
所以方云汉不但能看出铜镜中映照的是一个男人,还能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半边脸上的表情。
那人的脸色是一种久病的苍白,脸上的神情怨愤、发狠,但是眼皮低垂,双眼好像没有什么焦点,他的这些情绪,并不是对着这个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而是对某个不在此处的人或事。
没错,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正躺在华美温软的床上,但是在方云汉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人的一双鞋。
唔,这局面有点儿意思啊。
方云汉内力运转,细听房间中的两个呼吸声。
一个人的呼吸声细微、有杂音,但气息绵长,应该是一个内功不错但有疾病的人,正是从那个男子的位置传来。
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不怎么规律,时而急促,时而低缓,好像被什么东西扼压着,喉咙里有很低的颤吟,带着一种惶恐、愤怒的感觉。
这是躺在床上的那人。带着鞋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是这种呼吸,很有可能是被点穴了。
方云汉左右扫视了一下,他这个位置,除了身边的柜子之外,其实没有太多遮掩,那个男人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如果有人推门进来,也必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想想没什么隐藏的可能,方云汉就自己走出来了。
他一迈步,立刻惊动了那个男人。
“谁?”那人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腰间一把柔韧如同毒蛇的软剑弹出,寒光闪闪,一双眼睛逼视过来。
方云汉没有答他,朝床上扫了一眼。
床上纱帐流苏拢着,躺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身上穿着又轻又软的白衣服,手腕手背的肌肤竟然和衣服的颜色光泽差相仿佛,黑色的秀发如同丝绸铺散在床面上,有几缕垂在胸前,面上因为愤怒,泛着别样的嫣红。
“嗯,果然是被点穴的样子。”方云汉曲指一弹。
嗤!!
他这一弹指,空气中竟然生出了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好迅猛的指力!”那个男人心头一惊,手中软剑立刻挥击拦截。
他是用软剑的行家,这种剑术最擅长在小范围内的灵活变化,一招既出,至少有十七个不同的后手,防守的不可谓不周密。
可惜他的软剑碰上第一缕指风的时候,就好似被一根铁棍子抽了一下,剑身立刻弯起了一个巨大的弧度,震的虎口都有些发麻。
后续的十七个变化一个都来不及用。
而刚才方云汉是以食指中指一起弹出,那个男人拦住了第一道指风,第二道劲风从他身边擦过,击中床上的那个女人,解开了她的哑穴。
“蛇王,枉费陆小凤把你当做好朋友,原来你就是绣花大盗。”那个女人根本不管现在的情况多奇怪,哑穴一解,立刻出声怒斥。
可她只解了哑穴,身上还有七处穴位封着,四肢还是动弹不得,连骂人都是软绵绵的,估计声音都传不出这间屋子。
被称为蛇王的男人根本不理她,左手剑指在剑身上一搭,软剑弹直,右手握剑,猛的一甩,剑身就在空中抖出十几道曲折不一的凌厉剑光。
桌子上一个价值千金的镂空银杯被一条剑光扫过,立刻被切成两半,切口平整,柔软的白银雕文没有一点变形的痕迹,可见他软剑之利、剑术之精。
方云汉面对他这一击,一手探出,食指中指并拢,先往下一点,接着往前一刺。
那一条手臂把十余条剑光视若无物,像是一条巨蟒冲破了区区蛛丝的可笑阻碍,瞬间逼近了蛇王面门。
蛇王只觉得手腕和胸前相继一痛,软剑当即坠地,人也几乎同时跌坐回了凳子上。
他最多只被点了两下,却觉得一股萦绕不去的雄浑力道压在自己胸口,搞不清自己到底有几处穴位被封,手脚酸麻,背也挺不直,几乎要从凳子上滑落下去。
方云汉一只手钳住了蛇王的肩膀,让他稳坐在凳子上,缓缓道:“现在,你们谁先说明这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