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曲颇为震惊,皱眉道:“诸葛长亭修为已至圣玄境上品,如今鬼族之内,能够伤他的人,也许只有何以安了。”
他顿了顿,又一脸疑惑道:“但是诸葛长鸣已经获救,何以安就算要对诸葛长亭动手,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啊,更何况何絮还在鬼族,他若是贸然对诸葛长亭动手,何絮也是要受到牵连的的。”
诸葛长鸣听到何以安的名字,立马有些担心起来,忙问孟悔道:“孟兄,可知是何人伤的诸葛长亭?”
孟悔闻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看了看罗曲,眼里满是犹疑。
罗曲淡淡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吧,都这个时候了,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孟悔闻言舒了口气,看着诸葛长鸣,小声道:“那鬼族小兵说了,是颜狐狸以觐见的名义,趁诸葛长亭不备,暗中偷袭,重伤了诸葛长亭,此事在鬼族内部传的沸沸扬扬,诸葛长亭虽侥幸不死,但受伤不轻,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暇顾及我们这边了。”
诸葛长鸣闻言面色大变,忙站起身,焦急问道:“颜狐现今如何了?”
孟悔摇了摇头,道:“这个无从得知,但颜狐刺杀魔尊是叛族大罪,按照鬼族的律法,怕是凶多吉少了。”
诸葛长鸣听了孟悔的话,他知道颜狐是为了自己才去刺杀诸葛长亭的,他对颜狐虽没有儿女之情,但二人自小便一起长大,情分笃深,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如今听到这个噩耗,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一片,一时间竟站立不住,身子摇摇欲坠向后倒去。
孟瑶早已抢先一步起身将他扶住,她看到诸葛长鸣双眼无神,脸上写满了悲痛,心底也暗自为他心疼,只好小声安慰道:“长鸣,颜狐的生死尚未查明,你不要太过伤心,伤了身子。”
罗曲见状也劝慰道:“陛下说的有理,魔尊身受重伤,这么重要的消息按理说是绝不会传出来的,这里面想必有诈,诸葛兄切莫中了他们的奸计。”
诸葛长鸣强作镇定,缓缓道:“有劳二爷多多打听鬼族的事情,诸葛长鸣拜谢了。”
他说完便要起身行礼,罗曲则以御气之法将他按了回去,道:“小事一桩,何须如此客气。”
孟瑶慢慢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脸焦虑的问道:“鬼族大军不日将抵达孤云城,二爷可有退敌之良策?”
罗曲笑了笑,脸上没有一点忧虑,朗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鬼族的大军数日奔袭,早已疲累不堪,我们在城中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就可以了。”
孟瑶见罗曲没有一丝惧意,转而又看了看梁天林等人,见他们几人也是一脸笑意,全然没有把鬼族的十万大军放在眼里,便试探道:“二爷有援军吗?”
罗曲神秘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孟瑶,而是走向门外,看了看灵族的方向,叹了口气,背对着众人,问道:“孤云城的几千守兵,能抵得住鬼族的十万兵马吗?”
孟瑶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云端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壮着胆子一字一句道:“二爷请恕云端无礼,孤云城的士兵虽然勇猛,但鬼族兵多将广,若是打起来,只怕孤云城难以取胜。”
罗曲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又道:“援军很快就到了,只等鬼族大军兵临城下,他们就现身。”
云端等人吃惊不已,忙问道:“敢问二爷,援军是?”
罗曲并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从孟老城主把他的家眷送到孤云城的时候,我就想过会有大军压境的一天,照时日来看,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他说完,转身看了看孟瑶,道:“如今的难题不在鬼族而在人族,鬼族的兵马到了我还可以应付,但若是人族的兵马也到了,罗某不知该如何是好,罗某倒不怕他们,只是两军交战,难免要死人,陛下到时候莫要怪罪。”
孟瑶知道罗曲的顾虑,坦然道:“二爷哪里话,孟瑶明白这个道理,到时候自有办法,可保孤云城无虞。”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都忙碌不堪,孤云城内随处可见到处奔波的士兵,他们紧锣密鼓的在加固防御工事,城中的铁匠也在昼夜不停地打造着兵器和铠甲,所有的大夫也都被征召了过来,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城中百姓却依旧如往日一般井然有序,没有一点慌乱。
云端站在城墙头,看着城中泰然自若的百姓,又是佩服又是不解,转而问向身旁的罗曲,道:“兵祸将至,为什么他们还能如此镇定?”
罗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因为每一个进入孤云城的人,都是被世人所不容之人,孤云城冒着得罪他族的风险收留他们,本就需要莫大的勇气,所以孤云城随时都准备着与他族交战,他们也都明白,除了孤云城他们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不管战争降临与否,对他们来说,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想通了这个道理,他们也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他说完,又道:“而且他们相信,我能够保护好他们。”
罗曲的语气中充满了豪气,似乎对这一切颇为自豪。
云端看着罗曲,对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感叹道:“天下虽大,可像孤云城这样的地方,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罗曲走到云端身边,就像一个长辈呵护晚辈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也许还能见到第二个孤云城或者更多。”
他说着,又背着手看了看城中的百姓,感慨道:“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像长孙寒那样只为自己而活着,也不能像你一样只为了别人而活着,我这一辈子放荡不羁,灵族的那些条条框框对我来说是束缚,虽任性妄为,但也还算做了不少好事。”
云端不太明白罗曲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解地看着罗曲,问道:“二爷的话太深奥了,云端听不明白。”
罗曲爽朗一笑,也不解释,道:“不明白也好,过慧易夭嘛。”
他说完,大笑着慢慢朝城楼下走去,留下云端在原地发呆,思考着罗曲方才话里的深意。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两日后的清晨,城中众人尚在睡梦之中,便被屋外的战鼓声和号角声吵醒了过来。
云端从睡梦中惊醒,他赶紧将油灯点燃,看了一眼窗外还未大亮的天色,又看了看身侧也已经醒过来的凌楚,柔声道:“应该是鬼族的军队到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凌楚点了点头,一边为云端穿上衣服,一边担忧着叮嘱道:“千万不要逞能,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害怕你出事。”
云端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又不傻,有危险肯定会跑的。”
凌楚愁眉不展,道:“你要记住,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好过的。”
云端见凌楚满脸哀怨,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强出头,但他没得选择,只好紧紧握住凌楚的手,温柔道:“我答应你,绝不会出事的。”
凌楚点了点头,将云端身上收拾一番,再服侍他梳洗之后,才放云端离开。
云端赶到大厅,见城主府内虽然灯火通明,但许多房间里面却看不到一点烛光,便匆匆赶到院中等待众人。
不一会儿,孟瑶和孟璋就赶了过来,三人并未见到罗曲等人,正在惊诧之际,罗曲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天还未亮,诸位不妨再小憩片刻,让鬼族的乌合之众再闹腾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去会会他们。”
罗曲的声音在整个城主府回响,整个城主府内,除了值守的卫兵和丫鬟外,只有孟瑶等三人在院中等候。
孟瑶看了看孟璋和云端,无奈一笑,便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鬼族的军队吧,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来,总不能躲着不见他们。”
她说完,便领着二人朝正城门而去,城主府的守卫也不阻拦他们,为他们找来三匹马匹之后,便任由三人而去。
三人从城主府一路向城门奔去,街市上也没有见到慌乱的百姓,似乎都还在睡梦中,甚至还有许多商贩在街市上贩卖。
孟瑶等人很快就到了城门处,他们登上城楼,在清晨微弱的光芒下极目远眺,只见城门外十长开外的地方火光熊熊,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把,在熊熊的火光下是一片黑压压的穿戴者黑色铠甲的鬼族军队。
军阵里不时传出战马的阵阵嘶鸣和野兽的低声咆哮,孟瑶似乎还听到了战车行进的声音,不禁笑了笑,道:“诸葛长亭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把我们带走啊,连最精锐的黑甲军和攻城用的战车都用上了。”
云端听了孟瑶的话,知道城外的军队实力不俗,不免有些担心起来,问道:“二爷说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解孤云城之围。”
孟璋并不害怕,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二爷在江湖上的威望不低,许多人都欠他人情,孤云城若是有难,他们一定会赶来的,二爷既然说了他们会来,他们就一定会来的。”
孟瑶眼神里满是疑惑,沉声道:“鬼族的十万黑甲军,加上攻城的战车和巨兽,孤云城是决计守不住的,况且二爷反出灵族之后,许多与他有交情的人都断了联系,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二爷如此笃定,能够击退鬼族的十万黑甲军?”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旭日初升,温和的阳光洒向大地,但云端面对着城外的十万大军,仍然觉得后背发凉。
不一会儿,天已大亮,鬼族的军阵中策马走出一人。
那人身穿黑色铠甲,背负一柄大刀,慢慢拍马走向孤云城,在孤云城外五丈距离处拍马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孟瑶,突然厉声大喝道:“孟瑶,诸葛长鸣在哪里?”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竟压住了身后军阵中的声音,传到了城楼之上。
孟瑶一下子便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微微一笑,淡淡道:“诸葛长鸣就在城内,易长老要是想抓人的话,尽管到城内来取好了。”
易江湖闷哼一声,大刀指向孟瑶,怒道:“你莫要得意,只要我一声令下,我鬼族大军,定踏平孤云城,取你二人狗命。”
孟瑶也不和他争吵,而是看了看远方,道:“你若是有本事的话,就下令攻城好了。”
易江湖一时语塞,转而看了看城楼上的其他人,见罗曲不在,便大声问道:“罗曲人呢?孤云城何时轮到你发号施令了,你告诉罗曲,魔尊敬重罗曲为人,给他一炷香的时间,把人交出来,鬼族便既往不咎,立马班师,否则,时间一过,鬼族大军一定踏平孤云城。”
孟瑶尚未答话,身旁一位守城的将领小声对孟瑶道:“城主吩咐了,坚守城池,等援军赶到。”
孟瑶点了点头,心中对援军的身份更多了几分怀疑,她思前想后,如今愿意帮助孤云城而又有这个实力的,天底下实在找不出几个了。
易江湖命人在城下点了一炷香,自己则退到军阵中等待着罗曲的答复。
文鸢突然走到易江湖身边,嘻嘻笑道:“长老,你说罗曲会放人吗?”
易江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罗曲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灵帝都拿他没办法,他既然为诸葛长鸣出头,料想是不会交人了。”
文鸢立马急道:“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和他们废话,直接下令攻城不就得了吗?”
易江湖哼了一声,斥责道:“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个屁,罗曲虽然反出灵族,但毕竟是灵族人,况且如今的游龙圣君是他弟弟,倘若真的撕破了脸皮,只怕不好向灵族那边交代,而且罗曲名声在外,孤云城若是有难,那些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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