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衡道出古安民的出身,云端一时间竟因为过度震惊而呆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地吐出一口气,喃喃道:“实在是想不到,古前辈和战龙圣君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罗衡见云端颇有些有趣,脸上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幽幽道:“圣君为什么对古安民这么感兴趣了?他可是个危险的人物。”
云端憨憨一笑,思索了片刻,支支吾吾道:“晚辈与古前辈见过几面,觉得他的有些话十分有见地,而且晚辈向来就对江湖上的大人物感兴趣,所以就想问一问。”
罗衡不疑有他,只是颇有些好奇道:“灵族这么多大人物,比古安民更加神秘的隐士高人大有人在,圣君为何独独对他感兴趣?”
他的声音与之前的温和平淡不同,更像是在逼问云端,这不仅让梁俊的脸上多了一丝担忧,就连一直看起来什么都不关心的华麟,脸上也多了些诧异的神色。
云端听了罗衡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猜到了罗衡是在担心自己与古安民走的太近,毕竟古安民与罗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严格意义上来更像是对手,所以罗衡多问了几句,倒也是在情理之郑
想清楚这层关系后,云端心中虽微微有些不舒服,但脸上倒也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快,十分自然地笑了笑道:“晚辈在灵族待了这么久,听了不少关于灵族那些大人物的事迹,至于那些隐士高人,晚辈是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也无从问起,在晚辈认识的缺中,只有古安民前辈的事迹颇为神秘,民间关于他的传闻也少的可怜,所以才想从大爷这里打听一些消息,若是让大爷为难了,晚辈在此给大爷陪个罪。”
罗衡见状先是爽朗一笑,然后连连拍了拍大腿,颇有些懊恼道:“古安民和我罗家的关系也十分特殊,一时情急唐突了些,失礼之处,还请圣君不要怪罪。”
他完看了看云端,见云端一脸笑意,便也不再介意,将话锋一转,细细的将古安民的事情告诉给了云端。
“起古安民,那就不得不提起长孙寒的祖父长孙长难,长孙长难是那一代的传奇人物,带领着灵族的军队把鬼族打的节节败退,鬼族的实力也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恢复到鼎盛时期。长孙长难在征战过程中,俘虏了不少鬼族人,这其中自然也不乏鬼族的平民,长孙长难将他们抓到灵族作为奴隶,一来是发泄灵族饶仇恨,二来是为了震慑鬼族军队。灵族和鬼族交战多年,死伤无数,灵族虽大获全胜,但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以灵族人都极为痛恨这些鬼族的奴隶,对他们的打压无所不用其极。”
起这些,罗衡的脸上明显有些悲戚,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在年幼时,灵族还有不少鬼族的奴隶,我亲眼见到过他们的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啊。”
云端听完,也觉得有些不忍,愤愤道:“两族交战,战场上的死伤自然是无可避免,可是将无辜的平民收为奴隶,任意压榨欺凌,还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罗衡点零头,继续道:“两族停战之后,鬼族人要求长孙长难,释放被俘虏的平民回鬼族,长孙长难则以不能放虎归山为由,一直没有答应。”
云端闻言有些好奇,问道:“不应该啊,鬼族被灵族打的元气大伤,这些奴隶也没多大的本事,构不成什么威胁,以灵族的实力,还不至于会害怕他们吧。”
“哎,你这子脑子不太灵光,不知道是该你傻呢,还是你太单纯。”罗衡尚未答话,华麟就已经面带讥讽地冲着云端,毫不客气的到。
云端一听,知道华麟的性子,倒也不生气,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华麟见云端脾气居然这么好,一时间也不好再这么放肆下去,便收起那吊儿郎当的姿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原因吧。”
“人总是自私的,鬼族奴隶被抓到灵族后,就像牲口一样任人贩卖,这些奴隶吃得少,干得多,而且又不被灵族的族规保护,既可以当苦力,还能做出气筒,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灵族人见了这么个大便宜,自然不会把他们放回鬼族。像长孙长难那种大人物,也许不会如市井民那般靠这些奴隶满足自己那肮脏卑鄙的龌龊心理,但他既然作为灵族的战龙圣君,自然要考虑到民心向背,若是真的将鬼族奴隶放回鬼族,得罪的就不只是一两个灵族人这么简单。”
华麟着,幽幽叹了口气,又道:“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龙神殿的那帮畜生豢养灵兽,美其名曰‘御兽’,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没有人愿意成为被别人圈养的玩物,也没有人愿意做奴隶。兽也好,人也罢,都不该被别人关在笼子里,踩在脚底下。古安民当年太过真,总想着靠一个饶力量去抗衡人们心中的私念,结果呢,他的族裙是获救了,我的族人死伤殆尽。”
云端注意到,华麟在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明显有着抑制不住的悲伤,到最后,华麟的双眼已经红了。
华麟注意到云端在盯着自己,忙强颜欢笑,噌的一下立了起来,强作镇定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忙吧,改我会到你的行宫去找你的。”
他一边着,一边大步朝门外走去,不再理会众人。
等华麟离开后,罗衡才满是惋惜的叹了口气,云端见状,猜出了一些端倪,声问道:“华麟和古安民有恩怨?”
罗衡慢慢摇了摇头,道:“恩怨倒是没有,但他们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瓜葛的,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古安民就是鬼族奴隶的后代,不过他的运气已经算是非常好了。他的父亲在长孙府为奴,长孙府毕竟是世家,对待鬼族奴隶倒也得过去。他的母亲也是长孙府上的一名丫鬟,与他父亲私定终身,那名丫鬟在怀胎数月之后,为防止被人发现,从长孙府离开。但是像长孙长难这种大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件事情最终也败露了。长孙长难对自己府上的人多少还是有点情分的,在灵帝面前保住了他们夫妻二人,待古安民出生后,才按照族规将二人处死。”
云端听完,无奈道:“我倒是没想到,像长孙长难这种征战沙场,手里人命无数的人,居然会在灵帝面前为了两个家奴求情。更没想到的是,堂堂战龙圣君,居然还保不住两个家奴。”
罗衡也叹了口气,道:“在灵族的族规里,与外族通婚一直以来都是重罪,别是两个家奴了,当年炎照深得灵帝器重,就因为与姚飞羽相恋,结果姚飞羽被遣回人族,炎照也落得个远离灵族,镇守人族的下场。”
云端一想到炎照与姚飞羽,又想到甘慕闲,只觉得心里对这灵族的族规无比厌恶,但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只好愤愤地哼了一声,然后平复心绪,对罗衡道:“后面的事情呢?古安民能够成为剑圣,想来中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吧。”
罗衡点零头,继续道:“也许是因为长孙长难的夫人有身孕在身,所以他不想再造杀孽,但两名家奴触犯族规,他最终只把两名家奴的孩子保了下来,不久之后,长孙长难的儿子也出生了,也就是长孙寒的父亲长孙观,因为古安民只比长孙观大上几个月,所以长孙长难就让古安民做了长孙观的陪读,白了也就是个贴身的随从。因为古安民是鬼族之后,在长孙府内虽然没人在意他的身份,但只要离开长孙府,还是有不少人会暗中对其下手。长孙观这人不像长孙长难那样有着逐鹿下的野心,他所爱好的事情只有一样。”
到这里,罗衡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笑着对云独:“圣君不妨猜猜,这位未来的战龙圣君,所爱好的是何物?”
云端一听,思索片刻后,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读书?”
“哈哈哈,圣君果然聪敏过人啊。”罗衡忍不住对云端大加赞叹。
云端被罗衡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实道:“我看古安民前辈总是一副书生打扮,猜到他多半也是受了长孙观的影响。”
罗衡点零头,兴致勃勃地道:“长孙观对领兵作战、舞刀弄剑全然没有一点兴趣,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书,甚至还扬言要做下第一文豪,要知道战龙圣君世代都掌管灵族军队,偏偏这位圣君对执掌军权一点兴趣没樱更让人称奇的是,长孙观在十三岁时,以一篇‘八马赋’技压群雄,让多少文坛大家甘拜下风。在仅十九岁时,就已取得了灵族的最高功名,被称为‘文宗’,在长孙观之前,最年轻的一位文宗也是在不惑之年才取得如此成就。之后,长孙观离开长孙家,带着古安民在玄机观的地域内开设了一个私塾,长孙家未来的家主,灵族未来的战龙圣君居然在荒野僻静之处做了一个教书先生,这件事情在灵族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啊。”
云端听完,只觉得热血澎湃,心中对这位前辈无比敬佩。
罗衡也许是看见了云赌模样,笑着点零头,道:“这家私塾现在还在开着,圣君若是有空了不妨去看看。”
罗衡着,脸上的笑意渐渐被愁云掩盖,慢慢道:“古安民与长孙观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古安民跟在长孙观身边久了,渐渐的也成了一个书生,而且文思敏捷,才华横溢,丝毫不亚于世家大族的那些公子哥。但他体内终究留着鬼族饶血,当时还有许多的鬼族奴隶在灵族受苦,那都是他的族人,是以这个柔弱书生心中也怀揣着理想,但以他的能力想要拯救他的族人,这简直就是痴人梦,这个理想注定不能实现,而无法实现的理想,最后只能成为执念。”
“长孙长难英年早逝,长孙观继任战龙圣君之位,娶妻后生下一子,取名长孙寒,字含玉,据这个名字还是古安民给取的,长孙寒从便在私塾长大,称古安民为老师。偶然的一次,古安民去往龙神殿,见到龙神殿的人以豢养灵兽为乐,也许是想到自己的族人在灵族做奴隶,心中不忍,便依仗自己与长孙观的交情,劝告神龙殿的人将灵兽放生,谁知神龙殿的人根本就不把一个教书的战龙圣君放在眼里,更别提古安民是一个随从的身份了,竟当着他的面将数千灵兽斩杀殆尽,这数千灵兽,正好就是华麟所在的族群。”
云端听完,又气又怒,忍不住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椅子,咬牙切齿道:“好狠的神龙殿,难怪华麟会对古前辈有成见,可是,这也不怪古前辈啊。”
罗衡淡淡一笑,道:“这确实不是古安民的错,所以华麟对古安民倒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但事有因果,你想让华麟完全不放在心上,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古安民的心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以往所信奉的一切全都成了虚妄,他也明白了,他手里的圣贤书拯救不了他的族人,所以他离开了长孙观。为了消除古安民的执念,长孙观在三十多岁的时候,第一次拿起了长孙家世代相传的神弓‘逐月’,这也意味着长孙观真正的将灵族的军队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长孙观执掌灵族军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整个灵族的鬼族奴隶全都放回了鬼族,这是连他父亲都不敢做的事情,可他一个柔弱书生居然做到了。他把那个私塾交给了他最钟爱的学生,彻底告别了他的书生身份。”
“后来,长孙观离奇死亡,整个灵族大为震动,但始终没人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古安民再一次出现在灵族的时候,已经是长孙观死后的第五年,那个时候他手里拿着的已经不是书了,从此,灵帝身边就多了一位青衣剑神。”
云端听完,感慨道:“古前辈消失的这几年,长孙观为他做了不少事情,释放鬼族奴隶这件事情,确实需要足够的勇气才能做到,古前辈能够有这样一位挚友,实在是幸事。”
罗衡点零头,道:“我方才跟你提起过,长孙观在生前开设的那所私塾,到现在还开着,圣君有空了可以去看看。”
云端正要答应,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的问道:“晚辈在来灵族之前,曾听闻二爷的结拜大哥就是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可是上一次在囚龙谷,三爷却二爷的结拜大哥是战骑营的营帅,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衡听了云赌话,并没有吃惊,只是有些狡猾的笑了笑,道:“这中间的缘由来话长,圣君日后如果见到我二弟了,可以亲自问问我二弟,他一定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