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赤选择继续观望之际,原本那只环节都比赤大的沙蛰瞬间消失了,被一只更大的沙蛰碾碎了。
没错,那只足矣给赤留下深刻印象的沙蛰被碾碎了,一只庞然大物从沙中钻了出来,可能是不经意间,便将其碾碎了,汁血都溅了一地。
“现在觉得如何?”暗显然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对着手中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的赤说到。
闻言,赤才从无与伦比的震撼中缓了过来:“暗,我第一次觉得你的判断是如此的英明。”
“嗯……”暗都罕见地被沉默了,平时可都只有他沉默别人的份,“你信不信我把你放下来。”
“卧槽,开个玩笑,至于吗?!”赤急忙补救到,“但就算如此,我们离这么远,应该也足够了吧。”
“别说话,接着看就对了。”
赤没有在搭理暗,因为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那一群交错盘曲的沙蛰。
而随着最初的那种震惊退去后,赤也逐渐缓了过来,开始认真分析了起来。
不过没观察一会儿,他便发现环节跟他一样大的只是杂兵,真正的主力好像是那些环节直径十几米、几十米的。
这宛若天灾一般的生物在沙地上互相搏杀,场面一度十分血腥和……缠绵……
赤现在心中除了对自然造物的敬畏,就只剩下幸存后的心有余悸。
“暗,像是这种体型的沙蛰,是不是狂风带的常态。”赤悻悻地问到。
“对,这才是真正意义上令人惧怕的沙蛰。”暗同意了赤的说法。
赤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问到:“说实话,你大概能处理掉什么体型的沙蛰”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主力军吧。”暗并没有忌讳,“它们的护层很是坚固,纵使不经过任何加工,扯下一块外皮拿在手中,就能当盾来用。”
“这么硬吗,还能当盾牌使用。”
“不,我的意思是它能当做防御性法宝来用。”
“啊!?”
赤虽说被暗拎在手中,但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暗。
“别看我,看那边,真正的好戏要来了,看清楚。”暗没有理会赤的吃惊,而是转过了身,好让赤更清楚地看到远处沙蛰的战场。
但暗实在跑得太远了,除却被沙蛰卷起的滚滚沙尘外,就剩下一些巨大体型的个体了。
“嗯,差不多足够了。”暗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让赤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没等赤发问,他的注意力就被眼前逐渐拔高的沙地吸引住了。
只见以刚才那群混战的沙蛰为中心,大致上方圆十几里的沙地开始缓缓上升,无数的沙尘从上面滚落,扬起了满天风沙,遮蔽了一方世界。
不过说是在缓缓上升,但只是其体量太大,给人的一种错觉吧了,因为这不多时,那片沙地就已经抬高了几十米,愕然形成了一个沙岛。
正当赤开始疑惑这是为什么时,沙岛支柱周围的沙子脱落,露出了深埋其中的金属色泽。
一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浮现在了赤的脑海中,但是很快赤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应该不可能吧。
但是当其再上升了几十米后,金属色泽的支柱开始收束,然后以一个圆滑的角度再次扩张。
这是……一个环节!?
眼前的场景证实了赤那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这是个沙蛰!
赤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掉眼前这一幕:沙岛的周围开始上翘,上面的沙尘夹带着各种事物向沙岛中央涌入,然后不见踪影,仿佛落入了一个无尽深渊。
转瞬间沙岛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沙蛰闭合的口器,上升的趋势也停住了,然后开始下降。
在满天的风沙中,在赤麻木的眼神里,一切归为平静,除却地面上留下的一个天坑表明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外,没有一丝痕迹。
直到滚滚沙尘马上到面前时,赤才回过神,急忙躲闪。
“跑啥呢。”暗不动声色间,便用灵力屏障将风沙拦了下来。
“暗,”赤有些愣愣地开口,“快告诉我,刚才那一切是假的,就是幻象。”
“那些都是真的,震撼吧,我当年第一次见到这番场景时,也是如此心情,只觉得天地广阔,世间奇妙。”
“我觉得我这一生都忘不了那玩意了。”
“自信点,就是忘不掉的。”
“嗯……”赤再次被暗沉默了,不过压抑的心情确实缓解了不少,“当时夜在吗?”
“你妈吗,她当时也在现场,不过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动都没动一下。”暗说话时,还流露出思索之色。
“咱就是说,你确定她不是被吓懵了。”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嘶——”暗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是,回去我一定要好好问一下她。”
“到时我提了一嘴这件事就可以忽略掉了。”
“嗯,为啥?”
“你想死,但我还没活够。”赤但不知道暗是不是在装傻,每次跟夜挂钩的事,他都会莫名其妙地降智。
“好像是这回事,没事,到时候我侧面试探一下就行了。”暗思索些许后,很是自信地说到。
闻言,赤就莫名地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但就是找不到原因。
“好了,缓过来了就继续赶路吧,看这一场大戏,可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暗起身催促赤。
“得。”赤本来承受能力就不差,自然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不多言,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再次踏上了路途,行走于沙尘之上,隐匿在风沙之中。
……………………
洪荒境内,中央王城某间密室内,一位年迈的老者从床榻上醒来,身旁那位黑袍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老者颇有些费力地起身,坐在床沿,看着周围略有些昏黄的烛火,摇了摇头,眼眸中的混浊便退却了。
一如既往的冷冽神色在眼中恢复,老者消瘦的脸庞依旧给人一种不容置疑之感。
此人抬起头,看向了密室的门口处,也就在这时,借着微弱的光芒,才看清楚老者的脸庞——此人正是三长老。
一道高大的身影推开了门,进去了密室之中,那人没有开口,但眼睛一直都在三长老身上,没有移开,好似在犹豫,在踌躇。
奇怪的氛围僵持了些许时间,最终还是三长老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荒,此次前来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错,在来人抬起头后,一眼便能认出来人就是第四十八任荒,也就是外界少数人才知道的真正凶手。
“没事,只是来确认一下您的身体状况如何,”荒淡淡地开口,“不是怕您伤到了吗。”
“哈哈哈,您说笑了,别人不清楚,您还能不清楚吗?”三长老一笑,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明显了。
“外界之人只知道洪荒人以勇力闻名,却淡忘了洪荒人更擅长武技。”荒又问到,“不过您就真不怕死在我手里。”
“又说笑了,您若想杀我,又何必借那种机会,随时都可以。若是大王不想,那整个洪荒,对于力的控制,您肯定是能排的上号的。”
“您可真看得起我,若是我当时有一丝失误,现在您就得躺着了。”
“那我可就真的怕了,还有这么多事没有处理,我要是现在走了,恐怕也要再活过来。”
“现在呀,先辈的武技之名都已经落寞了,大陆上的生灵,就记得洪荒的蛮修好勇力了,都快把我们看成白痴了。”
“这点其实也是蛮好的,至少能用来打某些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呀,现在有些贵族们,竟也开始崇尚勇力了,怎么的,他们也忘记了先辈们的武技。”
“您放心,此事我一定严查,绝不会让这种风气在洪荒之中继续流行。”
“这就好,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哦,请讲。”
“老臣要这洪荒的最高权力。”
“哦,您这是要一统洪荒?”
“不是,老臣自知已经时日不多了,剩下的时间里,我能做的也就是在洪流到来之前,尽可能地为洪荒铲除更多的弊端罢了。”
“辛苦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您发布的命令,就等同于我发布的命令,一样拥有最高优先级。如何?”
“那多谢荒成全了。”
“无妨,阙逢,接下来的时间,你带一半人守在这里,务必保障三长老的安危。”
就在荒开口的瞬间,一位白袍人不知从处走出,竟凭空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那人声音嘶哑着说到:“领命。”说着,单膝跪地,低头示意。
而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微抬手,被称为阙逢之人的身影便又遁于无形了。
“这样安排如何?”荒笑呵呵地老向三长老。
三长老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既然荒都这样安排了,老臣还能有什么怨言,不过告诉他们,不要打扰摄提格就行。”
“明白明白,你就放心吧,除了护卫您的安全,您的生活不会跟平时有一点区别。”
“嗯,那就好。”三长老转过身,示意荒可以离开了。
不过得到示意的荒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凝视着三长老的背影。
“还不走吗?”三长老留意到了荒的异常,“怎么的,还要再让我假死一次。”
“不是,我只是有点迷茫了。”荒一改刚才轻松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低沉了。
“哦,有什么迷茫的?”
“我在想,您为洪荒鞠躬尽瘁,但却不能被人们铭记,甚至于他们对您为其做了什么都不清楚,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有什么好可惜的。”三长老再次转过身来,看着第四十八任荒还有些稚嫩的面庞,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三长老开口道:“你记住,不管是被人们铭记于心、名垂千古也好,亦或是被世人唾弃于口、遗臭万年也罢,这一切被定夺时,都与我无关了。”
“我是这样,你也如此。”
“更何况这世人本就愚昧,他们的评价,又有什么意义呢?相较于花心思在世人口中毫无价值的称赞,不如将这些精力用在眼前急需之事上。”
“又或者说,你同这世人一般愚昧。”
“多谢,我明白了。”第四十八任荒自嘲一笑。
“明白了?明白了就请回吧,你有你的征途要走,我有我的使命要达。”三长老毫不客气地撵人,“荒,老臣要开始操局了。”
“好,那有缘再见吧。”荒豁然转身,离开了这间密室。
“唉——”三长老看着荒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如果一切都按照我的安排来的话,不出现太大的意外,此别,应是永别了。”
“摄提格,让你筹备的东西都齐了没有?”三长老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喊到。
“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随时可以开始。”一个黑袍人出现在三长老身后,毕恭毕敬地回答到。
“嗯,那行。”三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阙逢,带着其他人,封锁此处天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大王也一样。”
没有任何回应,三长老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在感应到密室于天地那种冥冥之中的联系被切断后,三长老闭上了眼睛,说到:“可以了,关门吧。”
闻言,被称为阙逢的黑袍人身形一闪,便到了密室门口,不见有什么动作,密室的门轰然关闭,而阙逢就依着门,停在了门口处。
……………………
好吧,赤承认自己想到了,他本以为这一路上会很有意思,毕竟一进狂风带,就来了个沙蛰暴击,这不由得让人对后续的旅途充满了期待。
可是当赤怀着这样的期待走了不知道多久后,他所看到的除了遍地的沙尘外,就剩下满天的沙尘了。
赤百无聊赖地跟在暗身后,不过他并没有催促暗还有多久到头,才能度过这属实无聊的狂风带,谁让以前赤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不过赤还是有个疑惑,灵修可以构建灵力屏障来抵御狂风,那蛮修呢?总不能靠肉身横渡这天险吧?
但是每次洪流到来时,洪荒那浩浩荡荡的军队都能穿过狂风带,那就说明洪荒绝对有能够轻松横渡狂风带的方法,而且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
至于是什么,赤还没有学到,就……唉……
赤摇了摇头,清理了一下负面情绪,暗瞟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一路上赤有不少奇怪的举止动作,暗已经见怪不怪了。
“暗,你知道洪荒的蛮修都是如何穿过狂风带的吗?”赤开口问到。
“嗯?”暗轻咦一声,“怎么穿过的,说来听听。”
“啊,我在问你呀,你知不知道?”
“不是,我都让你说了,那肯定是不知道呀。”
“嗯……”赤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已经跟暗和夜相处了很久了,虽然不少遇到暗智商忽然掉线的情况,可每一次还是会让人十分头疼。
“说话呀,到底为什么,我在天之壁呆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听说过蛮修如何穿过狂风带呢,我一直也挺疑惑的。”暗开始催促起了赤。
“你以前没有问过其它蛮修吗?”赤面对智商掉线的暗时,也会感到力不从心,“他们怎么回答。”
“肯定是抓住过,问到也问过,不过他们大多数都说不知道,没听说过穿越狂风带还需要准备什么这回事。”
“哪剩下的一小部分呢?”
“哦,那一部分压根没有听说过狂风带。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在洪荒的那些年,真就没有接受过关于狂风带的知识?”
“有倒是有,不过也就介绍了一下狂风带有多么危险,但确实没有讲过如何穿越狂风带。我猜这可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意透露。”
“不,从逻辑上讲这就不可能,若这真的是什么重要机密,那么每次洪流结束时退回洪荒的大军不可能安然无恙。”
“说到这个,难道你就没有问过那些被俘的蛮修们,他们可都是穿越了狂风带的。”
“小鬼,你还是太天真了,谁告诉过你战场上会有俘虏的?我还记得那时候的战场上,根本没有俘虏或投降一说,要么击退蛮修、活下去,要么就被杀死。”
“哦,那这么说还就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了。”
“不一定,我有一个推测。”暗忽然卖起了关子,“你想不想知道?”
赤闻言,也是忽然来了兴趣,“赶紧说说。”
此时,暗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站在了赤前面,回头看向了赤,一脸慈祥地说到:“那你可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夜。”
“没问题,这件事你可以相信我的。”赤见暗都少有的认真,便拍着胸脯说到。
“好,那就行。”说完,赤就见暗动了起来。
只见暗在黑袍下的手腕一抖,一股奇特的能量便进入了赤的体内,顺着他的气网,转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没等赤反应过来,暗便将赤扔出了灵力屏障,让他一个将之境二重的小蛮修直面狂风带。
“这是实践出真知。”暗解释到。
而当赤反应过来时,他发觉自己已经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出了暗支起的灵力屏障,身处于满天风沙之中了。
赤的第一反应是外放体内的气血护体,保证自己不会被这张扬的沙尘撕碎,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就凭自己那点微弱的气血之力,根本不够看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赤想象中的那种撕裂感并没有从全身各处传来,于是赤张开了紧闭的双眼,开始打量自己。
而一旁暗很是自豪地说到:“你看,我的猜想是对的。”
“呵呵,我现在只想知道夜知道这是后会怎么想。”赤心有余悸地回答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