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立柳梢，月落碧湖。</p>
天气有些凉，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隐约间，有一道身影在其中如叶飞舞。</p>
这是一个少年。</p>
他只有十四岁出头的样子，五官分明，眉毛浓密，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显得有些冷酷。</p>
这样的容貌，算不上多俊美，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初看平静，再往深细看，却能发现一种别于常人的执着和坚定。</p>
此时，他赤着身子，腰跨合一，手掌不断打出，灵力喷薄间，将湖水冲击得震荡不休。</p>
他施展的，是下品武技“穿步拳”。</p>
武技分为下品、中品和上品，这“穿步拳”虽是下品，却是林家传承武技，最适合用来打磨基础。</p>
“实力！”</p>
“实力！”</p>
少年双目隐现疯狂，连拳头磨破，湖水染血都仿佛看不到。</p>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体内的灵力都没有丝毫增长，他的身体好像是个大海。</p>
“该死，为什么还是不行！”</p>
不知打出多少拳，少年面色苍白，身体踉跄不定。</p>
这是灵力透支的现象，最终他只能压抑着痛苦，愤懑的将拳头砸在湖面上。</p>
“古人不是说，天道酬勤，但为什么，我这么努力，从不敢有半分懈怠，至今却仍只是个二阶武徒？”</p>
“若非我修为低，怎会被人肆意欺压？”</p>
“若非我修为低，小碗怎么会被我拖累？”</p>
“若非我修为低，凌风学院的考官，又怎会不经查证，便认定我下毒？”</p>
深深的不甘，在少年的眼眸中闪动。</p>
这少年，名为林牧，是西川城五大世家之一林家的前大少爷，前林家少族长林南的独生子。</p>
之所以加个“前”字，是因早在三年前，林南就莫名失踪，而他的地位也自此一落千丈。</p>
按道理，他毕竟有着林家的嫡系血脉，哪怕父亲失踪，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p>
但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听闻者却都觉得理所当然。</p>
原因，很简单。</p>
在林牧五岁的时候，参加过家族的武道资质测试，他的资质，是赤级。</p>
众生皆蝼蚁，唯有灵武者。</p>
灵武大陆，武者的先天资质，由武道经脉强弱决定，有着武脉七色之说。</p>
赤、橙、黄、绿、青、蓝和紫，七种颜色，越强大的经脉，对灵气的吸收效率就越高，反之亦然。</p>
而林牧的武脉，是最低等的赤级武脉，还是武脉里面最次的下品。</p>
这种资质，修炼速度无比缓慢，在别人眼里，是注定无法成为武者的。</p>
以前林南在，那些人哪怕眼红他的资源，也不敢出手剥夺，但林南一消失，且是三年无影无踪，那些人哪里还按耐得住。</p>
没有丰厚的资源，让本来天赋就差的林牧，修炼速度变得更慢。</p>
武徒境界主要是觉醒武脉，共有十重，林牧自五岁开始修行，至今有九年，却只觉醒两条武脉，仍是个二重武徒。</p>
尽管他一直努力，但别人只看成果，他修为低微，别人便觉得他是废物，个个不愿与他亲近，林南失踪后，更是变本加厉。</p>
林牧自己知道，一切根源是自己实力弱，因此一直以来都忍了。</p>
可是这次，他没法忍了。</p>
今日，是凌风学院，来西川城招生考核的时间，本来他天赋普通，修为也平平，并没报多大希望，只是怀着重在参与的心思，去擂台上与人比试了一下。</p>
哪里想到，高家弟子高剑锋，居然出手狠辣，招招都意在把他修为废掉。</p>
若非这九年来，他修为提升缓慢，将基础打得异常扎实，恐怕真会叫对方得手。</p>
更令人愤怒的是，高剑锋废他不成，竟诬陷他用毒，且身上的确有中毒迹象。</p>
然而，除了林牧自己确定，他根本没下毒，八成是高剑锋自己往身上抹的毒，但别人都不信，毕竟罪证确凿。</p>
紧接着，凌风学院的考核官当场宣布，取消他的考核资格，永不录用。</p>
凌风学院，是天元府最大学院，西川城只是天元府九城之一。</p>
这个消息一出，等于断了林牧上进之路，本就被人看轻的林牧，现在更是令人如避蛇蝎。</p>
有微风，轻轻吹过。</p>
似乎是很正常自然现象，但林牧身为武者，感知力远比常人强大。</p>
“谁？”林牧眼里寒光一闪。</p>
“这废物，还真是警惕呢。”随着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一男一女走了出来。</p>
看着这两人，林牧顿时面现怒意：“高剑锋，高兰月，这陨星湖是我林家的领地，你们两兄妹来这里做什么？”</p>
“来杀你！”高兰月身边的年轻男子冷然开口道。</p>
此人正是林牧最痛恨的仇敌，高剑锋。</p>
话未落，高兰月手中利剑，仿佛早有预谋似的，对这林牧急刺而出。</p>
“这两人修为比我高，何况我现在灵力透支，更不是这两人对手，先逃走再说。”</p>
林牧心念急转。</p>
高兰月是七阶武徒，高剑锋更强，八阶。</p>
然而，当他准备动弹时，一股电蛇环身般的麻痹感，蓦地笼罩全身上下。</p>
“我的血液……”</p>
“中毒了！”</p>
顷刻间，林牧的心就沉了下去。</p>
“嗤！”</p>
动作变得迟钝，即便林牧竭尽全力闪避，高兰月的利剑依然划破他的手臂，鲜血射了出来。</p>
“是凝血散，高剑锋，那毒果然是你自己下的。”</p>
身为林家嫡系子弟，林牧的见识不弱，死死盯着高剑锋。</p>
高剑锋在凌风学院招生考核时，所中之毒正是凝血散。</p>
“知道了又如何，今天便是你命丧之时。”</p>
高剑锋看向林牧的目光，仿佛是猫在戏耍老鼠。</p>
林牧知道，时机紧迫，越拖延，自己的生机越低，当机立断，猛咬舌尖。</p>
血腥的刺痛感，令林牧身体短暂恢复正常。</p>
“噗通！”</p>
水花，飞溅，林牧反身投入了湖水中。</p>
“小畜生，想逃命？”</p>
高剑锋面现愤怒之色，一剑对着林牧的后背，狠狠掷去。</p>
咻！</p>
剑光冷，如流星划破虚空，精准无误的刺入林牧背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