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儿手足冰冷,浑身打颤,他用尽力气蜷缩自己的身体,往老族长的怀里钻。老族长忙又将水珠儿抱紧了些,部族最后的一堆篝火已将水珠儿身上裹的熊皮炙的焦黄。
“没有柴了。”人群里的声音冰冷而绝望。
以老族长为中心,部族残存下来的所有人紧挨着,围绕老族长和篝火团团而坐,女人和老人坐在最里边,汉子们则在外层胳膊挽着胳膊,构成一道枯瘦而坚固的人墙,尽可能为里面的人抵挡一些山洞里呼啸的寒风。
水珠儿是部族最后的一个孩子了,其他的孩子已经被连下了近三十天的暴雪和可以冻碎石头的严寒杀死。齐胸的积雪先是淹没了山石,然后驱走了这山区里所有的动物,最后连部族的洞口也被封闭了起来。走不出去,就没有柴和食物,即使走出去了也回不来,族里一半多的年轻人冲进了纷飞的大雪,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水珠儿是一个男婴,他额头上生来就印着一块蓝莹莹的、内里仿佛流淌着云霞的水滴状玉石。于是,大伙就叫他水珠儿。水珠儿要比其他孩子健壮的多,也聪明的多。才一岁的他跑的比三岁的孩子还要快,能把两指粗的小树掰断,还是全部落里唯一会潜水的人,他在河底摸出来的扇贝吃的老族长哈哈大笑,那些贝壳穿成的项链至今戴在老族长的脖子上,部落里的人都认为水珠儿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传说中的英雄。然而这一切,都从那些浮在云雾中、人首蛇身的怪物到来后,走向幻灭。
蛇怪们说自己是神灵,而部落的人、还有山外边所有的人都是由蛇怪造出来的,所以,它们是部落的主人,也是所有人类的主人。另外,它们还提出了要求它们要带走水珠儿。
没有人理会这些人首蛇身的长虫们,他们只听老族长一个人的话,因为部落所有的人都是老族长的子孙。老族长好象是长生不死的,就连他本人也想不起来自己已经活了多少年,他的儿女们死去了,他的孙子们也逐渐死去了,他看着孩子们一代代的长大、强壮,而后衰老、死去,数不清有多少代了,起初,他很悲伤,后来他发现孩子们就像大树上的叶子,生命短暂而快乐,这样才是幸福的,岁月的刻痕与愁苦由他这棵老树干承担就足够了。
创造人类的神灵决不是这些人首蛇身的怪物,虽然苍老,但老族长对自己的诞生仍有着清晰的记忆,那是印刻在他的血脉与灵魂中的记忆,在梦中经常重温,这也是老族长唯一的梦境。
梦境中,那是一个巨大的神灵,他手擎着天,脚踏着地,用尽力量挣扎着,浮在巨神腰间的云气因他的挣扎翻滚不已。巨神好象无法呼吸,他的脸憋的紫胀,嘴尽量大张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但在那狭小的天地间,根本呼吸不到足够的气体,他的脖颈、两臂血管蜿蜒,仿佛就要爆裂开来。天地之间有着巨大的吸力,天向下陷、地向上推,不断挤压着巨神,天地的边缘仍死死的咬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终于,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之后,巨神崩溃了,他的皮肤寸寸裂开,血迸射出来,在他的身周爆出团团血雾,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口中、颈部喷涌而出,飞流而下,就像一条条遮挡在天地间的红幕,整个天地间都激荡着巨神绝望的怒吼和血红的雨滴。接着,巨神的肌肉和内脏开始脱落了,一块块的砸在大地上,那时的大地还是一大滩粘稠的黑色泥潭,山脉般巨大的肌肉和内脏砸在泥潭中,溅起排排万丈高的泥浪,泥点和血雨挥洒在一起,天地间一片昏暗凄迷。神的血液使泥土凝固,于是土和水开始分离,黑泥潭鼓荡着,在充斥天地的轰鸣中分化成大陆和海洋。
最后,巨神的骨架也散落了,长宽万里的巨骨挟着澎湃的冲力轰然**大陆和海洋,化为金属,巨神的头颅也砸落在地,浸入了大洋。失去了巨神的支撑,天重重的砸了下来,像一张狰狞的大口般向大地万物吞去,在一声让空间也震出褶皱的巨响之后,天却并没能如愿和大地拥抱在一起它依旧被支住了。最后支天的就是巨神的脊梁,自始至终直立不屈。巨神的名字叫做盘古,他的脊梁化作了支天的昆仑。
盘古的心脏坠入尘埃后并没有立即冷却,里面仍然充满热血。老族长就是在盘古的心房中孕育的,他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全是红色,岩浆与烈火的颜色。
在盘古心脏化成的连绵大山中,老族长和一个山外来的女人组成了家庭她说她生在一个满是绿色参天古树的地方,他们的子孙、部族就在山中生存繁衍。他们是盘古大神的后裔,是大神心脏的传承;他们非常精通使用火的技巧,师父就是老族长,他一代一代的传授使用火的知识。
“谎言!无耻的谎言!离开吧,伪装神的妖灵,你们与这山中的鬼怪并无分别,水珠儿更不会跟你们走!”老族长的回答不需要任何的犹豫,直接而坚决。
“唉,负义的人类,你们只知索取而忘记了自己的义务,让我来帮助你们恢复应有的记忆吧,我还会教给你们知识,带给你们更富足的生活”一只头顶高冠的蛇人说,他的声音悠长、浑厚,那种沉静的味道仿佛使天地间的一切流动都变缓了,雾气、云彩、甚至鸟群随着他的话语在他身周围成了圈圈彩环,稳稳的依照一种奇妙的节奏起伏、流淌。
这只蛇人明显是来犯者的领袖,他人形的上身披着长袍,黑色与白色交织成奇怪的符纹在上面闪动,袍子的边缘裹着暗金色的花边;他头戴高冠,一条玉板前后纵向平压在冠顶,边缘还挂着一串串的玉珠;他长长的粗大蛇尾盘旋起来,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一方长方形厚重木块横放在他的面前,架在他盘起的尾巴上,木块上面拉着七根晶莹的银线。
蛇人领袖继续说道:“我们一定要带走那孩子,并没有恶意,他的特质非常的好,我们会教给他很多的知识,让他见识更宽广的世界,他将成为所有人类的王老人家,你不愿意看到他享有光辉和荣耀吗?至于你们丢失的记忆我,这就帮你们回忆”
没有等待老族长的回答,蛇人领袖的双手缓缓抚上身前的长条木块,他面带微笑,说道:“仔细听,这伏羲琴的声音是你们这一生中所能听到的、最美丽的声音。”
琴弦被轻轻拨动,但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有一道看不见的波纹轻灵的扩散开。波纹所过之处,空间被微微的扭曲,好象一道轻烟飘过天地,山川、树木、云彩象水波一样晃动起来,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波纹梳理成一丝一丝的,诡异的与周围的景物纠缠、交融在一起。世界被这一道波纹渲染成一团团深深浅浅、缤纷无限的舞动的色块。琴弦被连续的拨动起来,一道道轻烟层层叠叠的扩散开,依旧没有声音,但被轻烟扫过的人们脑海中所有的思绪被瞬间冲刷的干干净净,变成一片空远的空白,接着,他们看到世界的一切都在和谐的舞蹈,大自然中万事万物的心灵同时和自己的灵魂连接在一起,整个天地都在同声歌唱。真的是最美丽的声音,也来歌唱吧,唱出自己所有的梦想和最美好的回忆。
在伏羲琴威力笼罩的范围内,一时间部族所有的人都被掌控了除了水珠儿,他额心的水滴蓝玉闪烁了一下,玉石中缭绕的烟雾快速的旋转起来。水珠儿在琴波扫过的时候只觉得迷糊了一下,但随即脑袋里便泛起一阵阵的清凉,看在眼中的世界竟变的清晰起来。他看见族人们都怔怔的站着,一时间不知所措。
那蛇人领袖眼中流过一丝惊异,但立刻不见,嘴角挂上了一层微笑,他变换了一种指法和旋律,伏羲琴层层散出的波纹便隐喻进一种晦涩难明的震荡。被控的人们只觉得在喜乐的快感中,一波潮水般的画面冲进自己的脑海,冲入自己的记忆。天,还是悠远蔚蓝,大地也苍翠葱郁,鸟兽在山林草原中自在的生活。一个雌性的蛇人睡醒了,她的面容美丽而慈祥,她聚精会神的用泥土捏出了一个人的样子,然后向它吹了一口气,那泥人便活动起来,泥土的表皮纷纷脱落,它变成了一个真人,他叫那雌性蛇人为“妈妈”, 雌蛇人也幸福的笑着。其他的蛇人们看着有趣,也纷纷造起人来,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类生活在大地上,蛇人教他们衣食住行的知识,教他们数学和音乐。造人的雌蛇人名叫“女娲”,而教导人类的雄性蛇人领袖名叫伏羲,蛇人们都是神灵,神灵们和人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渐渐的,冲入记忆的图景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实,而自己曾经记得的是什么东西呢?想不起来了存在过“曾经”吗?
老族长也看到了冲入脑海的诸般图景,但与其他人不同,他所看到的图象都带着一层血红的底色,原本美丽祥和的情景在血色的映衬下,竟显得阴森恐怖。为什么会这样?是盘古大神的鲜血喻示着世界的真实吗?老族长这时突然感到脑袋一阵巨痛,他猛的清醒过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仍在缓缓弹奏的伏羲,还有族人们那些如痴如醉的表情。
“都给我醒来!”老族长用尽全力吼道,但没有任何效果,他狠狠的咬开双手腕部的血管,滚烫的鲜血溅射出来,接着,握着两捧鲜血的双手用力的插入脚下的山体。老族长苍老的眼眸中跳跃着鲜红的火光。
“盘古大神的心脏啊!再次跳动吧!”
随着老族长沧桑的吟唱,人们脚下的山体剧烈摇晃了起来,地表蒸腾起袅袅热气,短暂的宁静之后,部族所在的山头上所有的植物在瞬间枯干,并立即剧烈的燃烧,腾起炽白色的高温火焰,整个山头瞬间变成一把巨大的火炬,千丈炎锋直冲云霄,穹苍皆红!
飘在云端的蛇人们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几只纤细一点的蛇人被烤炙的吱哇乱叫,在云中翻滚挣扎。惟独那蛇人首领仍然端坐如故,冲向他的火焰和热浪就在突然间化为虚无好象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他的手指已经停止拨弦,目光也从和煦变为冰冷。口中慢慢叹道:“本可以继续生存,为何偏偏选择灭亡”
大火使所有的族人清醒过来,他们在火中却不受任何的伤害,老族长对他们喊着:“快回洞里去!”人们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除了回去山洞,他们还能到哪里去呢?
冲天大火渐渐熄灭了,部族所在的山头被一层厚厚的炽热气体包裹着,使人无法靠近。蛇人首领脸色平静,无悲无喜,他的双手再次抚上了琴弦,没有停顿和犹豫,自然如流水一般的弹奏起来。这一次,伏羲琴却没有荡出任何波纹,但天地相接处却一阵模糊,模糊的边缘好象暴涨的潮水一样向近处涌来。伏羲琴像是一眼深不见底的古井,整个空间都向它塌陷进去;又像是长鲸巨口,贪婪的吞噬着一切能量。片刻之后,仿佛吸饱了能量,空间在一阵晃荡中恢复了原状,而琴中却浮起七颗璀璨的光点,光点射出的彩芒上下延伸,最终化作七条上连青天之上,下植大地之中的彩线。
蛇人首领一边抚琴,一边低吟道:“天一生水,九地凝阴,指掌乾坤,唯我所用。”
话音方落,那七根贯通天地的彩线微微震动起来,苍天大地犹如应和般传出阵阵轰鸣,三者在风起云涌之间构成了一架跨越苍黄的竖琴。蛇人首领双手离开伏羲琴,转而开始弹奏这天地之琴。琴弦鼓荡之下,晴空刹那间涌出无边的乌云,翻滚际会,大地眨眼间便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不一会儿,空中飘荡起鹅毛大雪,片片手掌大的雪花竟然漆黑如墨。雪域之中,无数惊奇的动物粘上那黑色的雪花,瞬间被冻成一具具精致的雕塑;地面也开始向上散逸阴冷刺骨的寒气,卧睡的动物们在不止不觉间便被留滞于梦境,永远不会醒来。在严寒的上下夹攻下,部族所在的山头上,热气迅速的冷却了,雪花落到地面,覆盖掉所有的物体。
族人已经烧光了所有可燃的东西,食物也没有了,他们不敢躺下睡觉。孩子们和瘦弱些的族人纷纷死去,他们的尸体延续了部族的生存,但并不能维持多久。
又没有柴了,孩子只剩下水珠儿一个,部族的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水珠儿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一定,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老族长的声音平静淡然,他和他的族人并没有失去身为盘古后裔的骄傲,在无法战胜的敌人面前,他们选择了抗争而不是屈服,生于斯而死于斯,大神的心脏正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老族长将他的双脚放入篝火中,干枯的皮肤瞬间炭化了,血液从焦化的皮肤中渗出来,还来不及汇聚成滴便凝固成红黑色的血块,紧接着,血块和焦皮开始通红发亮,双脚猛的剧烈燃烧起来,腾起不同于木材的青红色火焰。老人的脸上看不到痛苦,只有归依的虔诚和对子孙的慈爱,他又咬开结痂的手腕,血液艰难的丝丝渗出。老人将伤口覆在怀中孩子的嘴上,俯在孩子耳边轻轻的说:
“孩子老祖宗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去昆仑山看一看,在老祖宗的梦里,那是盘古大神的脊梁变成的地方啊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去过。水珠儿啊你长大以后,一定要替老祖宗去看看”
水珠儿在昏昏沉沉中尝到了嘴上温热的液体,本能的吮吸着,老人的话也不知听到没有。渐渐的,山洞里本已经昏暗的火光复又明亮炽热起来,水珠儿只觉得股股温热的液体一直流入喉中,他再也感觉不到寒冷和饥饿,在暖洋洋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大雪一共下了三十六天,第三十七天早上,阴云开始消散,阳光金灿灿的从云隙中洒落下来,天上的蛇怪们早已离去,在他们看来,三十多天的严寒足以杀死任何一个弱小的人类。积雪逐渐消融,从山顶到山脚,流淌着无数小溪,清澈的溪水下面,是一层晶莹的琉璃质,整个山头都覆盖着这种东西。在艳阳的照耀下,大山闪烁着奇异的光华。
冰冷的融水灌入部族栖身的山洞,沉睡的水珠儿被淋醒了,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四下里观看,可是没有看到任何的族人,只见一大堆灰烬砌在身侧,洞口流来的凉水冲刷着灰堆的底部,但那灰烬却好象很重很重,水流竟无法带走一点点的渣滓。聪慧的水珠儿无法逃避心中真真切切的悲伤、绝望与恐惧,他看着眼前一人多高的灰堆,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胸腔中好似燃烧者一团烈火,炙焦了他的心肝,无尽的痛苦象针一样不断挑扎他的五脏,又象重锤一样一下下狠狠敲击在他的脑中,使他恨不得立时死去。这时,灰堆中心蓦的闪过一抹暗红光芒。水珠儿猛的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东西吸引着他的心灵,他奋力爬上灰堆,疯狂的挖掘起来。这堆灰烬其实是一粒粒白玉般的小石块凝结而成,坚固结实很是难挖。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水珠儿用他血淋淋的双手从灰烬深处捧起了一颗暗红色的珠子。
那珠子犹如存在生命,它看起来象是一个通向异世界的孔洞。透过珠壁,能看到里面起伏着一个浩瀚大海,只是这海洋是暗红色的,汇成它的是无边无际的浓稠血水。在血海中心,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巨量的液体吸入,不知送去了哪里,只有涡心中还不断闪烁着橘红色的火光。
这个珠子在别人看来无疑是很恐怖,但水珠儿将它捧在胸前,只感觉到温暖和舒心。他掬起融水抹了一把脸,洗干净嘴角的血迹,将红珠贴心揣在怀里,走出了山洞。
被当日大火炼化的山峰有如琉璃般光滑,水珠儿趟着雪水连滚带爬的走下山脚,走进没有被火灾和大雪波及的山区,开始了他生存的挣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水珠儿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夏天里,水珠儿经常在瀑布旁狩猎,方圆千里的苍翠青山中有很多壮观的瀑布,他只需要在瀑布下的深潭边悠闲的躺下,虎豹狼虫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个没有警觉的猎物,可是怪事随即发生了,湍急的瀑布突然分出一条遒劲的水带,将悄悄靠近的猛兽囫囵卷入水潭中,猛兽会挣扎着游向岸边,但是没有用,潭水会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旋涡,将绝望的猛兽拉入潭底,生生溺死。水珠儿只需要安稳的谁上一觉,而后施施然潜下水潭把猎物捞起来就好了。冬天里,风雪和冰锥更是水珠儿犀利的武器,他控制水的能力越来越随心所欲,好象化作了天地中一汪有灵魂的水,而水就是他肢体的延伸。
二十年后,水珠儿已经长成为一个身高三丈的巨人,他面容清秀,浑身肌肉虬结,但无论骨骼还是肌肉的线条都像水纹一样柔和,额心的蓝玉中流动的烟霞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他走出山区,走到一条涌向南方的大河边,从在河边居住的人类部落那里知道,这条大河叫做“洪水”。洪水向南奔流,汇入一条更宽更急的大河,名为“江水”,江水则奔腾向东。
水珠儿浮在洪水的波涛上,顺流飘入江水。一天夜里,他仰面躺在江面上,看着夜空中月华流转,听着大江滚滚东去,心中渐有明悟。天地回环,春花夏草就像滔滔江水中不起眼的小旋涡,偶尔生出,顷刻间便被乱流冲散,世界的本质就是混乱而无序的,天地日月也不过是大道奔流中的一个小旋涡、一次偶然罢了。水珠儿想要得到最强的力量,可以冲毁一切、撕碎一切的力量。他翻身立起,江面在他脚下仿若实地一般,接着,他缓缓沉入江底,耳边轰鸣的江水冲到他魁梧的身躯上,水珠儿吸纳着激流冲击的能量,把浑身每一个细胞变做一汪深潭,能量会在潭中积存下来,终有一天,他会像大江一样将所有的拦路者冲碎。
千年时间转瞬即逝,当水珠儿再次浮出江面的时候,人间已经有了文字、有了王的存在,人王统领着人类的部落,像侍奉父母一样侍奉着蛇人们。水珠儿虽然用水做武器,但憎恨水,因为那场大雪剥夺了所有亲人的生命,他将洪水、江水两条大河名字中的水旁去掉,自称“共工”。在共工的梦里,经常可以听到老族长模糊的话语让自己去昆仑,于是,他沿江而上,北去昆仑。
十年后,共工走出昆仑山脉,踏着颤抖的大地,开始了复仇的征程,没有人知道,这十年间,他在昆仑山中做了什么。
在昆仑山中最高一峰的山顶,一枚暗红色的圆珠被白雪簇拥着,在烈日的照射下烨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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