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亥时过半。
明月空中悬,夜色多妩媚。
就在陈子元、殷宏二人不知于醉仙楼二楼雅间内相谈何事之际。
沮阳城东燕王府前廷长吏司别院门前。
身着一袭青衣的杨先安手持一盏灯笼不徐不疾地迈步行至王府长吏司别院门前。
“吾等拜见杨长吏。”
值守于王府长吏司门前的两名燕王府护卫见状连忙面朝杨先安深深俯身拱手行礼道。
‘嗯。’
杨先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脚步不停地跨过王府长吏司别院院门径直地朝着别院深处行去。
今夜正值中元佳节。
燕王府内的一众属官亦是难得地迎来一次三日休沐。
留守于王府长吏司内的一众属官们忙完手头上的事宜后。
亦早早地便归家与妻儿老小共度中元佳节。
故而。
当杨先安迈步行至王府长吏司别院后。
偌大的王府长吏司别院内除走廊两侧所悬各式喜庆花灯外。
便只剩下王府长吏司大堂左侧的一间书房仍绽放着些许烛光。
而那间书房便是吕文苏日常处理王府内外事宜之地。
不多时。
杨先安手持一盏灯笼不徐不疾地行至吕文苏书房前。
‘笃笃笃。’
杨先安止步于吕文苏书房前,随即抬手轻轻叩动紧闭的房门。
“进。”
闻及吕文苏应允之声后。
杨先安将手中灯笼暂置于一旁,随即轻轻推开紧闭的书房门迈步而入。
“今日王府内外可有异常之处?”
杨先安不徐不疾地迈步行至长吏司书房上首书案前。
随即望向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吕文苏开口问道。
“王府内一如往常并无甚异常之处。”
“王府外整体而言倒也算得上平静。”
吕文苏闻言面带浅显笑意地开口回答道。
话音落罢。
吕文苏微微起身斟茶一盏,随即示意杨先安于客座落座。
“今日醉仙楼文会整体而言可还算顺遂?”
待杨先安稳稳落座于客座之上后。
吕文苏轻轻一推身前茶盏,随即再度落座于上首太师椅之上。
“今日醉仙楼文会整体而言倒也算得上顺遂。”
“此番准备的五千九百二十匹驮马皆已售罄。”
“共募得银钱四十万八千三百一十七两六钱。”
“以及二十八万六千八百九十二两银钱的粮草等物。”
杨先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不徐不疾地开口回答道。
“无人愿出铁矿石?”
吕文苏闻言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面色略显凝重地开口问道。
“代郡薛家倒是愿以高出市价一成半的价格购置战马。”
杨先安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略带些许讥讽地开口说道。
今日代郡薛家子弟虽言愿以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自杨先安手中购得战马。
事成之后再额外赠予杨先安每匹战马半成的市价作为酬谢。
然而。
杨先安的志向又岂是那半成马价的酬谢便可辱没的?
沮阳城东燕王府前廷长吏司书房内。
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吕文苏闻言亦是不由得哑然失笑。
“想来用不了多久那代郡薛家便会再度增加筹码。”
吕文苏略作定神,随即不由得面带些许讥讽地开口说道。
外人或许不知那代郡薛家的底细到底为何。
但手中掌有燕王府赤血卫情报机构三千余兵马。
且近乎于时刻紧盯着代辽两地一举一动的吕文苏又岂会不知那代郡薛家底细为何?
“若是驮马。”
“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只可惜。”
“薛家背后那位实在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杨先安闻言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面带些许讥讽笑意地再度开口说道。
“今日申时前后收到孟校尉书信。”
“其已然命人自辽西铁矿运来两百车铁锭。”
“那两百车铁锭不日便可抵达渔阳平谷城。”
吕文苏闻言亦是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不徐不疾地岔开话题道。
“两百车铁锭已然自辽西铁矿动身?”
“而且不日便可行至渔阳郡平谷城?”
杨先安闻言面上不由得浮现一抹喜色,随即连忙开口追问道。
现如今燕地境内最不缺的便是粮草。
而最缺的便是铁矿石以及铁锭等物。
燕地境内虽足足有着大小矿脉数百处。
但那些矿脉要么已然开采殆尽,要么便是极难开采且铁矿石极其贫瘠。
较为容易开采且蕴含着大量铁矿石的铁矿则无一例外皆把持于朝廷之手。
许奕就藩燕地之前虽自朝廷手中谋得大小矿脉十余座。
其中亦不乏一些容易开采且蕴含着大量铁矿石的铁矿。
但怎奈何。
纵使那十余座铁矿日夜不停地开采,亦无法满足许奕所需。
至于那些仍掌控于朝廷手中的矿脉。
现如今大周王朝虽乱象频起,但只要朝廷一日尚有余威在。
许奕以及燕王府众人即使再难,亦绝不会动那些铁矿哪怕丝毫。
更绝不会轻易地给予朝廷哪怕一丝一毫的把柄。
也正因此。
许奕方才会暗中设计自辽王许衍手中谋得铁矿三座。
以及频频自燕地外的各郡县内暗中购得大量铁矿石、铁锭等物。
然而即使如此。
燕王府仍缺大量的铁矿石以及铁锭等物。
沮阳城东燕王府前廷王府长吏司书房内。
吕文苏闻言不由得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自袖摆中取出一封书信。
“千真万确。”
“此乃孟校尉亲笔所书。”
吕文苏轻笑着将手中书信递至杨先安身前书案之上。
“这两百车铁锭如何处置?”
“玄甲营现如今仍缺近一千六百副铁浮屠甲胄。”
杨先安看了一眼吕文苏递至其身前书案之上的书信,但却未有丝毫将其拆开细阅之意。
随即目光极其火热地望向端坐于其身前上首太师椅之上的吕文苏。
昔日许奕曾命杨先安于今年七月份之前至少打造出三千副铁浮屠甲胄。
那段时日里杨先安近乎于拼了命地筹集铁矿石、铁锭等物以及熟练铁匠、甲匠等。
这才堪堪于今年七月份之前赶制出三千副铁浮屠甲胄使得许奕能够先行装配三千玄甲营将士。
而三千副铁浮屠甲胄赶制出来后。
剩下的两千副铁浮屠甲胄自然而然地便提上了进程。
莫要忘了燕王府三大护卫营中的玄甲营足足拥兵五千之数。
自七月伊始至今。
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里。
因缺少铁矿石、铁矿等物的缘故。
纵使杨先安再如何因漠北战事而心急如焚。
亦不过堪堪赶制出来三百余副铁浮屠甲胄。
现如今闻及足足两百车铁锭不日便自辽西铁矿运至渔阳郡平谷城。
杨先安心中喜悦之情自是可想而知。
然而。
杨先安亦知这不日便可运至的两百车铁锭绝无可能让其全部用于打造铁浮屠甲胄之上。
归根结底。
非是铁浮屠甲胄不重要。
而是现如今燕王府麾下需用铁之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沮阳城东燕王府前廷王府长吏司书房内。
吕文苏闻言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脸上不由得浮现些许苦笑之色。
“待这两百车铁锭全部运至沮阳城后。”
“其中五十车铁锭交予奇物院用以打造无羽之矢。”
“剩下的一百五十车铁锭你拿去全力赶制铁浮屠甲胄。”
“至于其他事宜。”
“这段时日吾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吕文苏面带些许苦笑之色地缓缓开口说道。
“这段时日吾亦想想其他办法。”
杨先安闻言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缓缓开口安抚道。
闻及此言。
心知杨先安此言不过是那虚无的安抚之言的吕文苏面带些许苦笑之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今日酉时前后收到侯县令密信。”
“言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已然率三十六名颍川陈氏一族年轻子弟行至下洛城。”
“今日戌时前后又相继收到赤血卫密报。”
“言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已然率三十六名颍川陈氏一族年轻子弟行至沮阳城。”
“而汝南殷氏一族的嫡脉二公子殷宏则与陈子元一行人相差半个多时辰行至沮阳城。”
吕文苏略作定神,随即面色渐显郑重地沉声开口说道。
‘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已然率三十六名颍川陈氏一族年轻子弟行至沮阳城.......’
‘而汝南殷氏一族的嫡脉二公子殷宏则与陈子元一行人相差半个多时辰行至沮阳城......’
杨先安闻言眼睑不由得瞬间低垂,心中更是不断地喃喃思付道。
足足过了大半刻钟之久。
杨先安方才再度缓缓抬起眼睑望向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的吕文苏。
“侯县令曾言陈老太爷在与其书信往来中曾多次打探过燕地虚实等。”
“且陈老太爷在与侯县令书信往来中曾多次隐隐透露过欲令家族子弟北行燕地之事。”
“若侯县令所言不虚的话。”
“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此番率三十六名颍川陈氏一族年轻子弟抵燕一事。”
“于我燕王府而言,当为一天大好事。”
“至于汝南殷氏一族的嫡脉二公子殷宏。”
“据传此人乃是汝南殷氏一族最大的纨绔子弟。”
“至于事实究竟如何,其久居于汝南鲜少进京。”
“若是仅仅凭借传言便对此人妄下定论未免有失全面。”
“此番其既与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一行人先后抵燕。”
“想来其此番抵燕所图应当与颍川陈氏一族一般无二。”
“若是能得颍川陈氏一族以及汝南殷氏一族鼎力相助。”
“吾燕王府无异于如虎添翼矣。”
杨先安略作定神,随即面色极其郑重地沉声开口说道。
闻及此言。
吕文苏亦是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汝南殷氏一族此番遣嫡脉二子抵燕具体所为何事。”
“你我对那殷宏以及汝南殷氏一族所知甚少暂且不好擅下结论。”
“不过那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此番亲率三十六名颍川陈氏一族年轻子弟抵燕。”
“所为之事当如侯县令先前所言那般。”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那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明日当会递上拜帖。”
“届时。”
“你我二人一同会一会那颍川陈氏一族少族长陈子元。”
吕文苏略作定神,随即满脸郑重之色地沉声开口说道。
“好。”
“稍后回去后吾便将驮马一事吩咐下去。”
“明日你我一同会一会那颍川陈氏一族的少族长。”
杨先安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满脸郑重之色地沉声开口说道。
......
......
就在吕文苏、杨先安二人于王府长吏司书房内谈及陈子元、殷宏二人之际。
沮阳城东醉仙楼二楼一间雅间内。
陈子元与殷宏之间的密谈亦渐渐落下最终帷幕。
“既如此。”
“明日辰时吾于燕王府护城河畔恭候子元兄大驾。”
汝南殷氏一族嫡脉二公子殷宏面带浅显笑意地端起身前酒盏,随即轻笑着开口说道。
“明日辰时。”
“燕王府护城河畔。”
“你我二人不见不散。”
陈子元同样面带浅显笑意地举起手中酒盏,随即同样轻笑着开口说道。
话音落罢。
陈子元、殷宏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随即近乎于同时起身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殷兄。”
“你我暂且别过。”
陈子元放下手中酒盏,随即面朝殷宏拱手道。
“子元兄还请慢行。”
殷宏紧随其后放下手中酒盏,随即面朝陈子元拱手还礼道。
再度寒暄数句过后。
陈子元转身离了醉仙楼二楼雅间。
待陈子元、陈子钦、陈禄三人身影彻底消失于醉仙楼二楼雅间外后。
立身于醉仙楼二楼雅间门前相送的殷宏目光略显深邃地望了一眼陈子元一行人离去身影一眼。
其脸上原本始终挂着的浅显笑意亦自这一刻起逐渐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
醉仙楼二楼木梯前。
即将迈步走下木梯的陈子元忽然脚步微微一顿。
随即目光略显深邃地深深望了一眼先前所处雅间方位。
无人知晓陈子元、殷宏二人究竟于那醉仙楼二楼雅间内相谈了何事。
更无人知晓陈子元、殷宏二人于那醉仙楼二楼雅间内究竟达成了何等共识。
一切的一切皆是未知。
正如现如今动荡不止的大周王朝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