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炼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但这一次没有再生。

    他的生命在流逝，他突然笑了，笑的惨然而苍白。

    “终于……结束了啊。”

    也许他也累了，一直的复仇与屠杀，他屠杀了大半人类，因为憎恨，对于人类社会，人类世界的憎恨。

    世界无法接纳他，他所遇见的几乎每个人都把他当做怪物，对他好的人被恶意与暴力变成冰冷的尸体，他怎么能不憎恨这样的世界。

    可是人类本身就是这样的物种，互相仇恨，互相争斗，永不停歇，他们总是需要敌对的东西才能自然地活下去，总要有人承受无端的恶意。

    “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风见已经不记得星间炼对他说过的话，他的记忆被重塑了一次。

    可星间炼原本和他一样是拥有太古力量的怪物。

    两个人一个成为了为守护而战的光之巨人，一个却变成了屠戮人类的恶鬼。

    矛盾无法调和……

    “要是……最开始遇到的是你……就好了。”星间炼的声音奄奄一息，他的身体慢慢结晶化，最终化为一地尘埃。

    “嗯……”

    风见皱着眉，心情很复杂，哪怕星间炼屠杀了那么多人类，他却不觉得有多愤怒，厌恶。

    他本身就清楚自己不可能保护所有人，星间炼本来能和他一样运用力量为某些东西而战。

    可星间炼遇到的是恶魔科学家父亲，遇到的是一个个社会中随处可见的自私自利将恶意随意地强加他人的“普通人”们。

    人们的恶意把星间炼变成了怪物，到头来只是人类咎由自取。

    不过，这场浩劫中不知有多少无辜的普通人死去，星间炼成为了灭世的恶鬼，他给人类的世界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创伤，比每一个巨型生命体留下的创伤都更为深刻，人类被他一夜之间灭绝了一半。

    可是一切还是没有改变……人们依然会相互仇恨，这是无论风见多么强大都无法改变的，一个人的悲哀会变成人类社会的悲哀，人类社会的悲哀又会变成每个人的悲哀，这样的循环不是德斯塔的力量能够斩断的。

    “为什么？同样是人类却这么仇恨人类呢？”特瑞斯有些不解，她清楚宇宙间有很多种族内部因为权利，财富而互相争斗战争。

    可那些都只是势力之间的仇恨，而星间炼的仇恨则远远不同，他的敌人既不是世界也不是某个人，而是全人类，和他有着同样血脉的全部个体。

    特瑞斯轻轻将手放到了星间炼变成的尘埃之上，眼眸微动，无数的记忆涌入特瑞斯的脑海中。

    对于她这样究极的生命体来说，她的大脑本身就是一台超级电脑，无论多少记忆数据都不会影响到她。

    “人类还真是……愚蠢至极。”

    “人类的争斗与宇宙中任何生物都不同，他们怀揣着无端的恶意，可以仅仅因为想做就去伤害同类。”

    人类为恶不需要理由，更多时候他们甚至不会受到惩罚，在无数人还在享受生活的时候，殊不知这个世界的天平早就倾斜了。

    人类越是进步，恶意就越是显露，争夺，仇视，人类之间最为深刻的联系是恶意与仇恨，而不是爱。

    这个城市也毁灭了，风见站在烧焦的地平线尽头一眼望去全是废墟与焦土，拥有着星系级别力量的德斯塔与完全体赤炼扎尔斯的一战，哪怕将破坏控制到最小也依然是这样的结果。

    “风……风见……”风见回过头，特瑞斯身边的千鹤突然开始大口咳血，她的一只手臂手掌突然长满了红色的结晶体。

    千鹤的神情有些恍惚，太古的侵蚀没有停止，哪怕控制原兽的星间炼已经死去，灾难还是在发生。

    这场灾难会持续下去，直至宇宙里的一切生命都悉数灭亡。

    “太古的侵蚀还在继续，德斯塔，一切没有结束。”特瑞斯神情凝重，放任德斯塔破坏机械恒星，放过德斯塔也许是她做过的最坏的决定，一切都在朝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整个宇宙都在无法回头地走向毁灭。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德斯塔带回议会，也许能通过研究他得到阻止太古侵蚀的方法。

    千鹤的蔚蓝色的眼眸渐渐变得黯淡，结晶的左手手指末端已经开始变成丝状。

    她也会变成原兽，会死，和当初的小鸟芽一样，一边相信着风见一边无助地死去。

    “不！不！”风见紧握住千鹤结晶的手，可那只手臂瞬间粉碎，变成无数丝状物。

    “不！不要！”风见状若癫狂，他突然觉得内心深处仿佛碎了一块，接着是酸楚与疼痛一点点袭来。

    “已经够了，够了！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风见亲手杀死了那个一口一个“前辈”的小鸟芽，杀死了无数人类变成的寄生怪兽“阿伽门农”，还有原兽，人们平凡地活着，直到有一天变成怪物，然后被风见杀死。

    他不知道被德斯塔克光线命中是怎样的感觉，炽热，疼痛，痛苦得仿佛大脑要被撕裂，那些无辜的人们，那些怪兽们，还有宇宙人，在被他杀死时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风见知道自己的手早就沾满了血，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只能不断前进，杀死阻碍他的一切，他只能前进了，一旦停下，一切都会毁灭。

    地球早就处于漩涡的中央，无无论他是不是德斯塔，地球都会毁灭，愚蠢的人类互相争斗，愚蠢的奥特曼却用生命守护这些愚蠢的人类。

    可自己即使满手是血，却还是有人愿意握住他的手。在兰城他被当做不死的怪物，是千鹤找到了他，再次唤回了他，唤回了那个发光的银色巨人。

    自己明明承诺过“一切都会好起来，可……”

    “对不起……风见，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走到最后了。”千鹤突然上前，笨拙地抱住了风见，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一个男孩子。

    风见的体温，呼吸，都是那么深刻而清晰。

    她要死了……可还是觉得那么遗憾。

    因为她喜欢的人，是奥特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