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也是第一次听说,但褚苟没有理由骗他,所以他选择了相信。只是褚苟说,这个铁球使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奇特之处,俨然回归了平凡,所以他也没办法从这铁球上再看出更多,只能是在心中生出几分遗憾。
褚苟倒是心大,呵呵笑着:“师父,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得到了老天的馈赠?说不定是老天爷想要给我一个拯救天下苍生的任务……”
“还拯救天下苍生呢……就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我用一根手指头都能胜过你。”
眼下的褚苟,虽已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修行者了,但以他第一重刚入流的气血修为,连当初稻香村里的他都不如,真要是老天爷馈赠,那这个老天爷可真够抠门的。
“嫉妒,师父你这就是嫉妒。”褚苟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秦轲,相处这些时日以来,他也向来不把秦轲当成什么长辈,虽然叫师父,但他更觉得秦轲像是他的兄长。
“我嫉妒你?”秦轲气得哼哼,只不过心里也不免犯嘀咕,“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嫉妒。”
他想到自己修行数年才进的第一重境界,结果褚苟这小子不到半月就达成了,尽管是靠着古怪外力的帮助,但还是有些打击人。
不过他现在真心替褚苟高兴,能踏入修行,至少达成了他一半的愿望,日后他潜心修行,自然不容易再被人欺负。
秦轲摆弄了一会儿,终究对这只铁球失去了兴趣。
但当他抬起头茫然地望向四周,又觉得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度过这段“招摇过市”的漫漫时光。
他的心里,已经给成亲这件事情打上了一个无趣的标签,但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两眼无神继续看着前方的道路,听着耳边喧天的锣鼓和人群中此起彼伏的道贺声,所有的声音交织成一股洪流,冲得他脑袋有些发胀,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有些嫌弃先天风术带给他的敏锐感官,可此时他的双手只能握着缰绳,不能像道旁的小孩子那样,去捂住耳朵……
公输胤雪坐在八人抬的花轿里,缓缓地跟在他的高头大马后面,也不知道此刻她心里正在想些什么,或许正在后悔地偷偷抹眼泪,又或许,她已经在盘算下一步棋该如何落子了。
接下来到底会怎样呢?秦轲突然想到了白起那天临走时带来的讯息高易水让他今日务必带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随着大脑中飞转的思绪,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一点不对的地方。
就在前方和两侧的人群里,在耀眼的日光下,精铁的锐芒反射出了星星点点的银白。
十分轻微又整齐的“嘣”一声响传入了秦轲的耳中,他猛地抬头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无数支弩箭已经直直地到了他的眼前!
有刺客!
秦轲心中骇然,朗朗乾坤之下,大庭广众之中,怎么会有这样不计后果的疯子!
但就在他翻身下马的那一刻,他却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和公输胤雪如果呆在公输家里,刺客哪里有机会出手?
而今日成婚,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那人刚好可以把人手藏在喧闹的人群之中,静待恰当的时机,再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危险!”
秦轲瞪着眼睛,眼见着那些弩箭犹如黑色闪电一般射向迎亲的队列,却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情急之下,他一个俯身,伸手拽过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乐师手中的铜锣,猛然甩出,当啷一声,几支弩箭与铜锣碰撞,各自向着两侧歪歪扭扭地坠落了下去。
但更多的弩箭却落入了迎亲的队列之中!
一时间,马匹嘶鸣,乐器散落砰然掉落一地,有人中箭在地上哀嚎,有人被吓得躲在马车的下面,惊声尖叫,行人也是仓皇逃窜,整个街道一时间好像煮沸了的汤锅,乱成一团。
花轿上,三只弩箭齐齐地钉入木板,巨大的力量似乎仍然没有从弩箭上散去,箭羽不断地颤抖。
说来也巧,弩箭来的那一刻,有一名扛着轿子的脚夫中了当头一箭,闷哼一声就摔倒在地上,而剩下七人一时没预料到这样的变化,被那股力量一扯,控制不住轿子各自摔在一旁,花轿砰然落地,所以这三支弩箭没能射进花轿之中。
而唯一那几支有机会的弩箭,被秦轲在那一瞬间扔出的铜锣砸中,已经坠落到了地上。
只是那些藏在人群之中的弓弩手并没有放弃,秦轲的风视之术给他带来了几声弩机再度上膛的声音,这一回那些人压低了身子,任由弩箭平静地躺在弦上,蓄势待发。
等到人群四下跑得差不多时,随着他们决绝地同时抠动扳机,十几支弩箭再度飞射而出!
公输胤雪从坠地的花轿之中急急忙忙地掀开帘子,钻了出来,手上握着她平日里藏在腰带间的软剑,她一身火红嫁衣,头顶的发髻在刚刚花轿震落的时候碰到了轿厢内壁,此时变得有些散乱。
她抬起头,望着破空而至的弩箭,沉默不语。
“剑!”秦轲在这一刻却已经高高跃起,褚苟扔过来的菩萨剑被他握到了手上,剑锋顿时在阳光下迸发出耀眼却又寒冷的白光,一闪之下,两支弩箭已经被他斩落。
身形一起一伏之间,秦轲跃到了公输胤雪身前。
“你没事吧。”
“没事。”公输胤雪握着软剑,朝秦轲微微点头,虽然她一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仅仅只是看到了中箭倒在一旁的几个家丁,她立即明白了现今两人的危险处境。
无数声铮铮的金铁摩擦声音,代表着无数的刀剑的出鞘,两轮弩箭的齐射,刺客们终于不再隐藏他们的身形,亮出了他们的兵器,犹如虎豹伸出爪牙。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们当然知道,他们要刺杀的目标,不会被两轮弩箭轻易就射死,既然如此,他们只有握起刀来,与他面对面地搏杀!
“散开!散开!”秦轲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只是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同时保护迎亲队列里的每一个人,所以他只能是一边嘶吼一边握着剑向着刺客迎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奔跑了两步,耳畔却传来了一声破空巨响。
他抬起头,望向空中那越来越近的阴影,竟然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从空中坠落而来,裹挟着劲风,狠狠地砸中了花轿,把花轿砸成了无数碎木,四处迸溅。
如果不是公输胤雪早已经离开了花轿,只怕现在的她早已经被这块大石砸成一滩烂泥。但即便如此,侥幸躲过一劫的公输胤雪也是面色苍白,这到底是谁,能有这样大的力量,把这样巨大的一颗石头扔了过来?
但现在不是能静下心来慢慢思考的时刻。
秦轲握着剑的手微微一紧,随着他迈步向前,手上的菩萨剑剑势犹如暴雨梨花,只在一个照面之中就刺穿了一人的胸膛,鲜血随着他抽剑的同时喷涌而出,犹如一道血泉。
他握着剑原地旋转,像是绽放开的鲜花,剑尖上的鲜血随着这股力量向着四周溅射而去,同时,他的剑势也阻拦住了三把刀的攻势。
“嗤”地一声,一只弩箭越过他的耳畔,秦轲在旋转的同时,手中的菩萨剑剑鞘顺着弩箭来的方向悍然掷出。
菩萨剑的剑鞘沉重异常,刚硬不弱于生铁,在秦轲这样用力的一掷之中,威势甚至不亚于刚刚砸过来的那块巨石,随后是一声痛哼,射出弩箭的箭手几乎是被砸得胸口崩裂,骨骼尽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倒在地。
也就是掷出剑鞘的这一刻,那三把刀也再度围了上来。
其实面前三人的修为说强不强,不过是气血的第一重境界,单独打斗,对秦轲都没有什么威胁。
只是从他们的刀势之中,秦轲却能感觉出一些异样,与普通的修行者不同,这三把刀的主人显然配合默契,不但步伐之间能有序地一进一退,刀势也是层出并进,一齐迸发出的威势竟能与秦轲你来我往数个回合。
“三人合力,大概能达到第二重修为?”秦轲默默地在心中估算。
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仅仅靠着这样的合击术,怎够抵挡他的菩萨剑?
显然这三名刺客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杀死秦轲,随着一声口哨声响,就在这三人围住他的同时,还有两名持刀的刺客向着公输胤雪的方向跑去。
秦轲可以在三人的围攻之下游刃有余,但以公输胤雪的修为……
无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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