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余晖照空,铺水丹红。
乍一看,炎炎生姿,灼灼其华,天水相磨,精致纤丽。
本是徐徐画卷,岁月静好。
可是再仔细看,有黑云斜插,将之破坏殆尽。
离朱浮在半空,玉石晶莹,夕光照在上面,泛起殷红,不是白玉生烟的美丽,而给人一种森森的冷酷。
尚未接近,似乎就嗅到冥冥之中的血腥。
这个虚空生物没有智慧,只有本能,带来混乱,杀戮和灾难。
道人手持莲花灯,面容冷峻,拢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攥紧,正在推算,准备随时遁走。
至于法舟中的修士,见到半空中形似章鱼的离朱,都是苍白如纸,他们亲眼见识到自己的同伴死的无声无息。
下一刻,或许就要轮到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剑啸自远处传来。
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之后,金石之音,再然后,则是玉音拔高,层层向上。
似龙吟,像凤鸣,如鹤唳,万万千千,鼓风而行,四方响应。
咔嚓,咔嚓,咔嚓,
剑音一起,携带锐不可当的力量,直直而来,将离朱本身自带的空间影响撞出裂缝,出宛若实质般的破裂声音。
“咦,”
孙道人马上现,原本离朱以自身混乱天赋构建的磁场动摇,自己居然可以神意遁出,和同伴联系。
“来的是什么人?”
孙道人大惊,他可是知道离朱本身混乱磁场的威能,要乎一般元神真人的洞天,隔绝内外,非常可怕。
“到底是谁?”
孙道人顺着声音看去,目中顿时满是冷森森的白光,横空而来,无穷无尽,似乎充塞整个天地。
锋锐,迅疾,睥睨霸道。
刚烈,浩瀚,不可阻挡。
只是一看,孙道人就觉得寒意刺骨,身上的法衣猎猎往后,为剑气所惊。
“太恐怖。”
孙道人不由得后退一步,运起神通,护住身子。
哗啦啦,
恐怖到极点的剑光倏尔一转,收拢起来,忽然化为霜白一线,凝而不散,快到不可思议,击中离朱。
这一瞬间,整个场面似乎完全定格。
三个呼吸后,只听轰隆一声,离朱庞大的身体炸开,化为齑粉。
从离朱出现两个法舟毁灭,众人陷入困境,到剑音忽起,破除混乱,再到最后一剑斩来,离朱殒命,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不可思议。
等看到离朱彻底陨落后,孙道人还好一点,法舟上的弟子简直是木呆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死里逃生啊,真是做梦一样。
还是孙道人先反应过来,他看向剑光飞来的方向,可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的痕迹。
“直接走了?”
孙道人很是纳闷,真是神龙见不见尾啊。
轰隆隆,
这个时候,突然间,眼前的虚空裂开,山云翩翩,石枕烟霞,浮出一张画卷,上面立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真人,背负法剑,凤目含煞。
女真人来到后,身后的虚空合拢,她看了看左右,玉面上露出惊讶之色,直接开口问道,“孙真人,你不是说此地出现了离朱,它的影子呢?”
声音不大,但语气不好。
原因很简单,孙道人急匆匆求救,事态紧急,自己接到后,马上撕裂虚空遁来,片刻都不敢耽误。
怎么到了地方,根本没有离朱出现?
“秀真人,你听我讲。”
陈道人知道来援的女真人是火爆脾气,不敢怠慢,连忙从头到尾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可惜没有见到出手的道友的真面目。”
“一剑隔空斩杀离朱?”
女真人听完,倒吸一口冷气。
离朱可不只是能够以混乱之力灭杀修士,它的身体也足够坚韧,可以力抗飞剑法宝。
即使是她自己自负剑修锐不可当,但全力斩杀,能够将之重创就是可喜可贺,想要斩杀是根本不可能。
“这样的剑修会是谁?”
秀真人来回踱着步子,黛眉皱起,心中思量,有如此实力的元神真人不可能默默无闻啊,可是寻遍识海中的记忆,却对不上号。
孙道人也很纳闷,对援手之人,他根本一无所知,只记得横空斩杀来的剑光,真是惊天动地,出神入化。
“以后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
孙道人喃喃一句,在天水界现在的局势下,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一直隐藏不见。
“哼,”
秀真人则是冷哼一声,她急急忙忙跑来,却是白走一趟,憋了一肚子气,立刻剑光一挥,杀入虫潮中,拿虚空怪虫出气。
一时之间,剑光纵横,虫落如雨。
且说陈岩,一剑斩杀离朱之后,又退回大哉九真天玄宫,重新坐在云榻上。
枝枝叶叶的青意垂下来,照在眉宇间。
身上的气机幽深古朴,深不见底。
好一会,陈岩才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炯炯,喃喃道,“这虚空生物真是不简单。”
刚才的一剑,看似是横空出世锐不可当,连离朱都斩于剑下,可实际上是凝聚精神之一击,短时间内只能斩出这一剑。
可以讲,离朱要比一般的元神真人都要难缠。
“天水界看来是不太平。”
陈岩眉头皱起,然后又展开,招一招手,让咿咿呀呀叫唤的胖娃娃给自己拿酒,一边饮酒,一边思考。
虚空生物不断进入天水界,肯定会引起不少的事端。
在这个过程中,太冥宫又是什么态度?
“咯咯,”
胖娃娃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的,细腻如同玉石般的肌肤上有汗珠,晶莹剔透,散着成熟药芝的香气。
现在的地界要比洪荒界的灵气丰盈,更上一层楼,小东西虽然不能修行,但得到的好处也不少,起码看上去更是白白胖胖的了。
路上无话,飞宫飞驰电掣,迅疾无比。
这一日,离天玄宫不到五百里。
叮当,
太冥令上的光晕越来越盛,似乎受到牵引,有澎湃的水音出。
在同时,太冥宫山门中,一个道人若有所觉,他看着放置在案上的玉牒,先是一愣,随即面上露出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