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一家胭脂铺前,手中握着一柄花伞。
此时夕阳已经西斜,根本不用伞,但那人却还是撑了一把伞。
叶惊塘没有理会那人,独自离开了。
那人见状,微微一笑,转身便跟了上去。
叶惊塘在城中转了一大圈,终于等到了夜色降临。
他没有回府,而是进了一家酒楼,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要了一壶酒,点了几个菜,叶惊塘独自一人自斟自饮起来。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刚才那人也进了酒楼,不过此时已经收了花伞。
叶惊塘抬眼看了一下来人,道:“坐吧。”
那人闻言,笑了笑道:“叶大人好兴致啊。”
叶惊塘道:“走了一大圈,累了,所以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那人道:“叶大人就不请我喝一杯?”
叶惊塘笑道:“请!”说着便又拿了个杯子,斟了满满一杯酒水放到那人面前。
那人见状,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仰头,便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叶惊塘见那人如此豪爽,便也将已经端起的酒干了。
就这样,二人对饮,竟是将酒壶堆满了整个桌子。
不过那人的酒量似乎极好,眼看叶惊塘已经神志不清地趴在了桌上,那人却还神志清醒,目光清明,似乎杯中喝的不是美酒,而是清水。
这一夜,叶惊塘喝多了,便睡在了这家酒楼,没有回去。
而那人待叶惊塘睡下后,便悄悄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在他的枕边放了一封信。
待天色大亮,叶惊塘才从宿醉中醒来。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叶惊塘摇摇晃晃的下了楼。
不过他还没走出大门,酒楼的老板便追了出来,道:“客官,您的信!”
叶惊塘闻言,转身一看,见那酒楼老板手上果真拿着一封信。
“谢谢了!”
说完这句,叶惊塘便要离开,却又被那老板拉住了袖子。
叶惊塘有些不解的看了那酒楼老板一眼道:“你还有何事?”
那老板讪笑道:“客官,您的酒菜和住宿的钱还没付呢!”
叶惊塘闻言,拍了拍脑袋,赶忙从怀里掏出锭银子扔给了老板。
老板拿了银子欲要找钱,却见叶惊塘朝他摆了摆手,已然渐渐远去。
揣着那封信,叶惊塘回到了叶府。
是日,叶惊塘整整一天都没有出门,他躺在床上,一遍遍的看着这封信。
这封信不是昨晚一起喝酒的那人写的,因为信的落款,是星光教教主星光叟。
而昨晚那送信之人,是之前与叶惊塘有过一面之缘的天香楼老板红玉。
关于这红玉,叶惊塘之前一直以为她也是恒王的人,但现在她却自报家门,这让叶惊塘着实有些惊诧。
再说那信的内容,仅有短短几行字,只是告诉叶惊塘星光教没有得到三皇子,所以答应叶惊塘的第三个条件就此作废。
至于这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信中却并未再提。
叶惊塘有些弄不明白了,如果只是这件事,根本用不着写信,直接让红玉过来说一声便可,为何这星光叟要多此一举呢?
还是说,那星光叟不信任红玉其人,又或者,这红玉根本就不是星光教的人?
那样的话,这封信就是伪造的,但知道自己跟星光教之间有交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想要伪造谈何容易。
这样想着,叶惊塘最终相信了这封信的真实性,心道可能是这星光叟行事比较特别吧。
或许是昨晚酒喝得有些多了,所以,一整天叶惊塘都晕晕乎乎的躺在床上。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找户部尚书范淳。
这样想着,叶惊塘便又出了门。
不过,他刚迈出大门,便见到范淳急匆匆地迎面向他走来。
叶惊塘冷冷地看着范淳,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鄙视。
范淳讪笑着想要跟叶惊塘打招呼,对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转身进了府内。
范淳摇了摇头,便赶忙跟了过去。
进了房间,叶惊塘转身便揪住范淳的衣襟道:“尚书大人杀了我两个家仆,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范淳见状,干笑道:“叶兄弟不要这么激动,把手放下,先听我解释。”
叶惊塘闻言,松开了范淳,冷笑一声道:“那我就听范大人你解释解释,看看我的那两个家仆怎么得罪你了。”
范淳讪笑一声道:“你那两个家仆的事,我也听说了,但那也不一定是我的人干的啊。”
叶惊塘闻言,顿时怒从心生,他捏了捏拳头,瞪着范淳道:“那范大人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那封你私通北狄的信也不是你派人偷走的?”
范淳一听,苦笑一声道:“叶兄弟你先不要激动,我呢,见你被督察院带走,确实派人过来找过那封信,不过我派出去的那人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至今还下落不明。”
叶惊塘狐疑地看了范淳一眼,发现这位户部尚书似乎确实没有说谎,便又道:“那我那两个家仆的死,与尚书大人无关喽?”
范淳闻言道:“你那两位家仆的死,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派出去的人所为,如果他日证实了确实跟我有关系,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叶惊塘一听,冷冷道:“那希望范尚书说到做到。”
范淳刚要回答,又闻叶惊塘道:“那何相昨日早朝举荐我为户部郎中之事,你可知情?”
范淳闻言,干笑一声道:“这正是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
叶惊塘道:“哦?说来听听。”
范淳道:“我派来找那封信的人没回去,不过却有人在当天晚上,将我与北狄交往的证据送到了何相府上。”
叶惊塘闻言,讥笑道:“所以便有了第二日早朝之上,何相向陛下极力举荐我为户部郎中之事?”
范淳讪笑道:“正是,所以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叶兄弟,可知如今那封信在何人手上?”
叶惊塘道:“我不知道。”
范淳一听,叹了口气道:“这下麻烦大了,也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其他大人知不知晓,如果传到陛下那里,我……唉!”
叶惊塘闻言,笑了笑道:“范大人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范淳又叹道:“我也不想如此啊,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那!当初要不是那个女人……唉,不说了。”
沉默了片刻,范淳又道:“叶兄弟,如果能寻得那封信,还望替在下保密,眼下此事只有你我和何相知晓,我可不想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算是帮帮我,我今后一定唯叶兄弟马首是瞻,绝不敢再有异心。”
叶惊塘闻言,笑了笑道:“我尽量吧。”
范淳听叶惊塘这么一说,朝他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叶兄弟了,我先告辞了。”
叶惊塘道:“不送!”
范淳灰溜溜的离开了叶府,叶惊塘却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