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宽江面上,一艘商船满载货物往翼阳大陆而来,船身吃水极重,航行速度如大鼋在江中闲庭信步,慢是慢,却也四平八稳。
船上旌旗招展,猎猎作响,甲士持戟而立,身姿挺拔,一青年将领站在船头,腰悬宝刀,盔甲鲜亮,英姿勃发,气势逼人,只是此刻他望着江北那座大陆,眉头微皱。
婢女小荷出了船舱向他走来,脚步轻盈,他双耳微动转过身微笑着问到:“小荷姑娘,可是公主有什么吩咐?”
“公主请将军进舱内说话。”
婢女小荷一传完话就急急转身向舱内走去,留给青年将领一个曼妙的背影,秋波流转,双颊通红,少女情窦初开。
青年将领微微一笑,跟在少女身后,只是一想到舱内那位刁蛮任性,却豪气万丈的公主殿下,不觉一阵头大。
船舱内黎阳公主看见婢女小荷满脸红晕,朝着自己的婢女挤眉弄眼,偷偷坏笑,少女脸颊更红,滚烫滚烫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主子泫然欲泣。
青年将军一进船舱,黎阳公主立刻板着脸,憋住笑意,双唇紧闭,腮帮子一鼓一鼓,终究没能忍住,“噗嗤”一声,随即哈哈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充满舱内,小荷姑娘又羞又怒,急得直跺脚,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过身去,娇羞欲滴。
青年将领一脸懵,实不知这位公主殿下又再闹什么幺蛾子,瞧见婢女那般模样,心中大概明了,尴尬不已。
“末将司马恪拜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黎阳公主摆手示意司马恪不必多礼,方才止住笑声,拭去眼角泪珠,这才说道:“司马恪,船上岸之后,你我分开行事,你带着货物去北瑀国交接,我与小荷去寻找雪域秘境。”
司马恪犹豫片刻,本不想答应,但也知道黎阳公主的行事风格,她做出的决定,没人能说服,即便是她的父王。
“如今翼阳大陆战乱不止,脱离大队危险重重,公主可带上一半护卫。”
司马恪郑重的说道。
黎阳公主眨了眨眼,摇头说道:“不必如此,一,这次藏身商船前往翼阳大陆,本就是隐秘行事,若大张旗鼓,必遭怀疑。二,翼阳大陆明面上,大多数国家都臣服于北瑀王朝,但心底却都是仇恨满满,背地里会不会使绊子,谁也不知晓,你若只留下一半护卫,必定会遭遇危险,只有展示出全部实力,方能平安到达北瑀。”
黎阳公主一番高谈阔论,司马恪很是佩服,都说这位公主非常顽劣,但足智多谋却是满朝皆知,星罗王朝那位国师大人一提到自己这位关门弟子,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只是心中仍有担忧。
“公主所言极是,只不过战乱之地多草莽,都是些亡命之徒,公主只带小荷姑娘在身边,末将实在是不放心,与公主的性命相比,能不能与北瑀王朝完成交接无足轻重……”
不待司马恪说完,黎阳公主似有怒容,大声斥责道:“胡言,司马将军要以大局为重,与北瑀王朝的交接必须完成,满船货物只是掩人耳目,匣中密信定要交到北瑀王手上,来时太子哥哥千叮咛万嘱咐,将军岂敢言轻?”
黎阳公主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我所办的是私事,将军此去为公事,不能因私废公,更何况本公主武功不算差,一般的江湖流寇我还能对付得了,还有卫婆婆接应,此去定无风波。”
司马恪见黎阳公主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便说道:“若如此,船到岸边,公主与小荷姑娘可乔装成随军商贾,趁着卸船装车混乱之时,悄无声息的离开,若被北瑀接应车队发现,我便说是喜欢此地民间特产,派你二人前去置办。”
黎阳公主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只要不让他们知道我是星罗王朝的公主,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北瑀国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没人会特意关注两个商贾的去向。”
司马恪抱拳称是,心中仔细思索,感觉已无半点纰漏,才开口问道:“那我们跟北瑀王朝交接完之后,如何行事?在什么地方接应公主?”
黎阳公主捂住脑袋,颇为头疼,:“你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啰嗦,交接完毕自然是打道回府,你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一定会被猜疑。”
婢女小荷这时已恢复如初,摇头示意司马恪不要再说,以免公主动怒,年轻将军告退出了船舱,黎阳公主长抒一口气,撇了眼自己的婢女:“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婢女小荷脸颊又腾地红了起来,娇嗔道:“公——主。”
黎阳公主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故意大声喊到:“只可惜这只蜻蜓是个迂腐的榆——木——疙——瘩!”
还没走远的司马恪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甲板上。
商船即将靠岸,司马恪站在船头,近乡情怯,思绪万千。
他原本是翼阳大陆红楠国的名门望族——司马世家的少主,因家族功高盖主,红楠国国主谢成风听信小人谗言,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对司马氏抄家灭族,全族上下一千余口人都被屠杀殆尽,家中族老拼了老命才护住他一条性命,此后他东躲xz于深山老林,七八岁的孩子吃野果,喝山泉,还要躲着林间猛兽,如同野人一般,要不是性格坚毅,早就曝尸荒野了。
在山上藏了大半年,他才敢偷偷摸摸下山,尽管他异常小心谨慎,还是被发现踪迹,就在命悬一线之时,被一个老妪所救,老妇人姓卫,是天煜大陆星罗王朝寻宝阁的阁主。
再后来他便被带到了星罗王朝,拜了师学了艺,做了星罗王朝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
太子成年之后要去军中历练,他就跟随太子去了军中,因作战勇敢,心思缜密,屡立战功,又是太子心腹,很快被破格提拔成将军,成为星罗帝国最年轻的将军。
司马恪陪伴太子成长,两人亦君臣亦兄弟,星罗太子自然知道他的心病所在。
两座大陆最有实力的两个王朝,星罗王朝和北瑀王朝,在数次密谋之后达成共识,各自统一一座大陆。
目标一致,方法不同,星罗王朝实行仁政,只用兵威慑,重在怀柔,一方面协调各国之间的矛盾,国与国互通有无,相互帮扶,民与民姻亲相连,血肉相融,另一方面,大肆宣扬南海妖族百年之内必然会侵犯大陆,到时候人间成为炼狱,人族将会覆灭,虽然言过其实,但南海妖患也是天煜大陆各国心知肚明之事,再加上各国君主都愿荣华富贵,战少则民富,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那不开眼的也被星罗王朝狠狠地收拾了一番,便都老实了,毕竟星罗王朝的实力很强。
很快星罗王朝就成为天煜大陆的共主,称为——天煜帝国,星罗王上周武阳被称为——天煜大帝。
北瑀王朝则用的是铁血手腕,南征北战杀伐果决,想用铁骑征服翼阳大陆,这无疑是非常艰难的。
有愿意臣服的国家,再听到北瑀国的条件之后,便纷纷举兵抗衡,北瑀王朝要求臣服之国,王族之人搬迁至北瑀国都城居住,可封侯拜相,其国则纳入北瑀版图,以郡县分治,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去了北瑀王城,哪里还能活命,有些弱小的国家表面臣服,为了不迁入北瑀王城,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找了一大堆,背地里偷偷联盟反抗,奈何北瑀王朝的情报网早已做的是无孔不入,还没举事就被灭国。
北瑀王朝战力彪悍,灭了劲敌北炎王朝,威慑四方,即便如此,仗打的还是很艰难,好在提前布局,先入为主,虽然艰难,却也志在必得,大多数国家已被灭,正式纳入北瑀版图,再啃掉最后几块难啃的硬骨头,就大功告成。
红楠国是个小国,国主是个窝里横的糊涂蛋,是翼阳大陆唯一一个举族搬迁到北瑀王城的,果不其然,在北瑀王等不到其他国家投诚之际,应星罗太子要求宰了红楠国王族谢氏全族。
司马恪虽然很想亲手报仇,但也知道凭一己之力是很难办到的,他心里是非常感激太子殿下的,这么多年历经风雨,早就今非昔比,很多事情他都看的明白。
星罗帝国——帝宫。
天煜大帝周文成背着双手在厅内来回踱步,老国师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大殿内静悄悄的,周文成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老国师睁开双眼说道:“文成,你的心乱了,可有困惑?”
整个天下除了老国师敢对天煜大帝直呼其名,可见其身份之尊贵。
“国师,孤最近时常在想,北瑀王的做法或许更好,铁血镇压,打出来的天下更坚固,孤这种做法成效虽快,但变数太大,假若孤百年之后,太子能否镇压住这天下诸侯,能做一国之君,哪个不是人中翘楚,天下枭雄?”
老国师缓缓说道:“深谋远虑固然是好,但人之所思哪能面面俱到,两种做法各有利弊,北瑀王的做法看似行之有效,然在他之后若无守成之君,难保天下不乱。大战初定,人之所虑,无非衣食之忧,休养生息,万心归一。饱暖思**,穿有暖衣,食有饱饭,人心便会蠢蠢欲动,思念故国。若无明君圣主,守成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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