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画圆圈,日头,也是圆圈。这两个圆圈,哪个是嘴巴,哪个是日头,没办法分出来。好一会儿之后,一个比较机灵的小朋友说,“不一样的啊,日头中间是满的,不是一个圈圈。”小孩子观察力敏锐,总能发现微妙的地方。李孟羲抬头一看太阳,一想也是啊。李孟羲便点了点头,“那,大家就写日头吧,圈圈,中间是满的,写吧。”李孟羲让孩子们按他们自己的理解,想着日头怎么画的,觉得日头是怎么样的,就怎么画。小朋友们不住回头,看向西边天边的夕阳。相比不怎么好看出形状的嘴巴,太阳,就是一个特别圆的圆圈。大多数小朋友们,都是在地上画了一个不怎么规整的圆圈,然后就用小棍,在圆圈里戳啊戳的,想把圈圈里的土都抠掉,达到填充整个圈的目的。日头是圈里红彤彤的,圈里也有东西。李孟羲在下边看,他看到大多数小朋友在地上扒拉着玩的很开心,也有少部分人,很咸鱼,扒拉了两下,就不想动了,看着别人忙活。转了一圈,看小朋友画的差不多了,李孟羲再走到讲台上。“同学们,大家画好了吗?”李孟羲问。“好了。”小朋友回答。“可是,把日头中间涂满,写的多慢啊,你们说是不是?”“要不,咱们把圈圈中间,也画一杠,就当画满了,行不行?”说着,李孟羲就画了一个大的圆,中间加了一横。“那你们看,yue字,也是一个圆圈,加一横,日头也是一个圈圈加一横,是不是,又一样了?”小朋友们茫然了。“这下可咋办?”李孟羲装作没了主意,故意问。鸦雀无声。小朋友们瞪着眼睛,无数双眼盯着李孟羲。片刻后,李孟羲等差不多了。“你想不想知道老师怎么把一个曰字,和一个日头,给画的不一样,想不想知道?”下边的小朋友们,个个眼巴眼望的,等着李孟羲的谜底。“瞪大眼睛看了。”李孟羲缓缓提笔。“咱们把圆圈,画成方的。”“一个圆圈是什么?是什么?是——”李孟羲指着自己嘴巴。“是嘴巴!”小朋友们答。“对,是,口~”李孟羲写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口字。接着,李孟羲又画了一个比较宽的口字,边写,嘴里边说着,“嘴巴里,加上一横,这一横是什么?说话的时候,嘴里能看见……”“牙!”小朋友异口同声的回答。“对喽!这一横就是牙齿,所以,一个口,口里能看见牙,这个字什么意思是……”“说话!”小朋友答道。“对,说话。这个字又念什么?”李孟羲指着曰字,问下边的小朋友。“是【曰】”。小朋友们回答。“那好,咱们也把日头写出来好不好。你们看,【曰】,是这么宽的。咱们再写一个长一点的,这个长的,就是日头,你们觉得好不好?”李孟羲提笔,在门板上,又写了一个瘦长的【日】字。小朋友们看的分明,这个字跟说话的曰字,是不一样的,这个长的,是日头。“所以,这个瘦长的字是什么意思呢?”李孟羲启发着问道。“是日头!”小朋友们昂着头,瞪大着眼睛,叽叽喳喳如同小麻雀一样争先恐后的答到。“对!”李孟羲笑意灿烂,“记住了,这个瘦长的,就是日头。”“跟我读两遍,ri~”小朋友们学会第三个字了,日头的日。并且,小朋友们清晰的记住了,这个长瘦型的日字是为什么这么写。日字是也从圆圈变成的,中间那个横的就是因为,因为嘴巴也是一个方框,所以要和口字区分开来。又因为说话的曰字,也是一个方框中间一个横,所以,日字就写的瘦长一些。李孟羲教小朋友写字,教的很投入,因此就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刘备过来了。刘备过来后,就站在大人们中间,刘备目睹了李孟羲教小朋友写字时,九成的过程。李孟羲教字,别出心裁,另辟蹊径,原来,字的源流是这样来的。听李孟羲教了寥寥三字,刘备惊讶万分。李孟羲身具异才,刘备叹为观止。“同学们,你们看,这个是什么?”李孟羲拿着一个树杈,树杈左右两边有断枝,还有两个分叉,完全就是标准的【木】字形状的树杈。“这个是树枝!”小朋友们一眼就认出树枝来了。“这个树枝,该怎么画呢?”李孟羲笑着问小朋友们。已经学了好几个字的小朋友,哪怕他们以前没学过字,现在也知道怎么照着画笔划了。李孟羲找的这个树杈很经典,或许是因为【木】字形的树杈是最常见的,此形状具有很强代表性,所以,远古时期,【木】这个代表树木的字才会是这样的形状。小孩子们照着树杈,在地上画,李孟羲走下来看。李孟羲走到下面观察小朋友写的字,一看,发现了问题。字体没啥大问题,虽然小朋友们还不知道笔划的概念,写的横不平竖不直的,但【木】字的形状是成功写出来了。问题出在地上和写字工具上。小朋友们坐在地上,他们写字的空地,就前边那么一点地方,地上画了口,曰,日,几个字之后,就没空地了。再写【木】的时候,只能写在边边角角,或者直接覆盖在原来的字迹上。有的小孩子见没地方写了,就不写了。其次就是笔的问题了,小朋友的笔是一根根柴棍,并不结实,没在地上画几下呢,就断了,无笔可用了。教小朋友们写字,是李孟羲认为很有意义的事,并准备长久实行,小朋友们没有书写工具,得想办法解决。笔墨纸砚,按义军现在的条件,没办法弄来的。甚至于,很可能日后有了稳定的地盘,笔墨纸砚也不太可能供应得起小朋友们使用。汉代造纸技术刚成熟,造纸术未发展到工艺顶峰,纸产量有限,纸价格也比较贵。哪怕一天只给小朋友发一张练字的纸,就不会一笔小数目。那么,军中现在的条件,有什么办法给小朋友们弄些写字的工具呢?毛笔之类的软笔没办法,只能用硬笔。硬笔很简单,木工营那么多木匠呢,筷子能做,做二分之一筷子长度的小木棍就更能做了,硬的尖木棍可以当硬笔来用。而且,如果再用上兵法上的攻心之术,即心理战术。可以让木匠们,稍微把小木棍做的漂亮一点,让小孩子们哪怕不喜欢写字呢,看见漂亮的木棍笔,就想拿着画两下。需要额外注意的是,小朋友拿着东西都不知道危险,虽然是硬笔,但是不能像铅笔那样,做的太尖了,不然容易伤到人。可以把笔,做的秃一点,就安全了。笔有了,写字的纸,李孟羲也想起来该怎么弄了。想起《英雄》这部电影,秦军攻城,城中赵国人在箭雨中写字。镜头就是,身着红衣的赵国人,手拿芦苇杆,在铺平的沙子上写字。可以照搬。让木工营,做一些小小的盛放沙子的方木盘,木盘不用太大,对小朋友来说,大了不好用,小了不能放在膝盖上,也不好用。大致,应该四十公分长左右的木盘就可以了。盛沙的木盘深浅的话,应该一个指节,两三厘米深就够了。然后,应该还给每个小朋友配发一块“橡皮”,即,写完字,用来把沙子上的字迹抹平的小木板。如此,有笔,有沙盘,有抹平沙子的工具,写字的工具齐全了。李孟羲往下扫了一眼,本来只二十来个的小朋友,然后被各自的家长塞过来,最后所有小朋友都挤过来,乌泱泱一大片小朋友。李孟羲自感力有所不能及。虽然他上过学,上学的时间还不短,但李孟羲从没有学过如何去教学。小孩子两三百人,哪怕再好的老师,精力有限,也没办法教这么多人的。分开教?先不说把小孩子们分开教管理好不好管理,现在是行军,能教小朋友的时间,就傍晚扎营到晚上这会儿,时间顶多不到一个时辰。每天只有这么点时间,时间本来就少,再轮换着来教,小朋友四五天才学一个字,李孟羲觉得,太慢。又或者,只教部分小孩子,其他人不教了?当李孟羲一眼看过去,看着周围围的水泄不通的大人们,大人们看着下边自己小孩儿的眼神,都是一脸欣慰。后边来的大人们,还不时想偷偷把排在后边的自己的孩子,往前边放一放。总有一些孩子怯场,不敢往前挤,这时,大人的巴掌噼里啪啦的就下去了。见此种种,哪里忍心只教一部分人,而弃其他孩子于不顾。所有人都教,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既然一个人力有未逮,那就,找足够的教书先生。军中不会缺识字的人。玩笑呢,近万的人大军,如果连一百个识字的人都找不出来,那汉代识字率尚不到百分之一。在纸张发明的国度,拥有着古代最高的识字率,显然识字率不会低到百分之一那么少。军中要找教书先生,不是问题。打定主意,就按二十个小孩子一个老师,几百小朋友,还需要老师几十。除了师资力量,让李孟羲为难的,还有一事。行军途中,啥事都干不了,大好时光全浪费了。如果,能把白天的时间全利用起来,全部用来教小朋友,岂不是就等于,等一年半载后讨伐黄巾结束,军中的小朋友们等于是已经全日制学习学了一个学期了。一个学期,再怎么着,也能学百十个字吧,学会几十首儿诗的吧。事有可为之处。如何在白天行军之时的时间利用起来,用来教小孩子们学习呢,李孟羲想到的还是板车。一个板车,虽说,拉不了太多人,但是,一个车上拉一个教书先生,再拉七八个小朋友,小班授课,一教一天,伴随着行军,读书声朗朗的盛况,想想都让人开心。到时,负责教书的先生,还需要一个黑板,用于在上面写字。车上颠簸不已,或许,可以直接把黑板,钉在车上,比如,钉在车子一边,一个小木板就够了,不用两边都钉木板。李孟羲眼睛亮了。他突然想到了,一边车板很高的偏厢车,高出的车板很适合用来当黑板的。本来,李孟羲是想到把板车作为移动的小教室,车栏一边钉木板,用木板当黑板。思路这么一开阔,便联想到对骑兵利器偏厢车了。偏厢车,乃明代戚继光将军,北上抗击鞑子时发明的战车,与偏厢车配套的,更有偏厢车战术。车阵,自古以来就是步兵对抗草原胡人的有效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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