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瓮城!
攻城进展很不顺利,太出乎李孟羲意料。然无论如何,攻城一旦开始,便不能骤停,不然死伤的那么多人,就白死了。攻城的两大部分,攻城梯蚁附,攻城椎撞门,攻城梯这里,受护城壕沟限制,攻势大挫。行百步者,半九十也。固然,在攻城战前,又是绑高杆之上前去探查薄弱,又是临阵磨枪认真操练士兵们的攻守战法,但是,这除了能稍微降低些伤亡以外,于攻城战事,无用。因为,连城头都上不去,什么跳城战术,什么只攻不守,什么只思一时进,莫死一刻停,什么攻城之时避开楼梯口,以避免被三面夹击,全都无用了。这些种种战术和安排,只有到等上城头,才能发挥其应有的用处,而现在是,区区一道深壕,直接把攻城势头掐死了。于此攻城受挫之时,连日的训练成果最大的作用,在盾阵。陷于深壕的刀盾士们一个挨一个,组成了还算严密的盾阵,遮挡下了不少城头落下的箭雨,不少人因此得以保全自身。在凌乱的战场上,有一个小点尤其显眼。救护队扛着木伞,两人扛伞,两人抬担架,缓慢穿梭各处,把城墙上的伤者一个个抬回。如果攻城顺利,李孟羲倒还有心情去看看救护队救回的伤兵情况如何,但现在战事不顺,没有精力去管救护队如何。对城墙的攻势,看样子失败了。李孟羲目光不由往城墙中段的城门处看,吊桥那里,攻城椎堵到城门前已经许久。——城门前,城楼上落石早就雨点一般落了一通,城门前的地上,满地都是大小石头,大的能如箩筐,小的也如西瓜。城门前第一辆攻城椎中,众军士扶着一根吊起的粗原木,把原木荡起,咚。咚。咚。一下接一下的往城门上撞,厚实高大的城门上,门板已经开裂了,并从中凹陷,眼看门后的门栓已经快断了,破门在即。后边跟着的数量攻城椎还好,最前砸门的这一辆攻击椎承受了最多攻击,棚顶被砸的数处凹陷开裂,但大体依然完好。城上黄巾把石头大概是扔完了,此时只有箭雨和金汁还在继续朝下攻击。城头黄巾呼喝着让人闪避,又一瓮金汁被抬着从城上倒下,哗啦一声对着攻城椎浇去,滚烫的金汁倒到攻城椎顶棚上。金汁落到棚顶上,四散分溅,也有很多顺着开裂的木头往里渗。然而,棚顶之中安然无恙,里边蒙的牛皮把渗透进来的金汁全挡在外边了。因为牛皮蒙顶把光线全遮住了,攻城椎棚顶之下,又黑又暗。张飞身穿一身铁桶一般的铠甲,他也在攻城椎里,还在最靠前的位置,他和另一名重甲士分别在攻城椎锤头两边,抓着木桩,狠狠地朝撞,攻城椎撞门的声音咚,咚,一声接一声,整个城楼都在轻颤。城头上黄巾也有用火攻,火箭和火把往攻城椎上投了不少,然而黄巾的火攻未能建功,攻城椎顶棚上煳着厚厚的湿泥,火箭钉到泥中,不一会儿就灭了,根本就烧不起来。终于,咔嚓一声巨响,城门剧烈一震,门缝被撞开了一点,棚顶下的张飞见状,瞪大了眼,“撞!”他吼了一声,攻城椎中的众人奋起力量,勐地把树桩往前再推。咔嚓!一声更大的巨响声中,城门响起不堪重负的吱呀之声,连续撞了城门估计百余下之后,城门终于撞开了。“走!”张飞见城门撞开,立时大喜。棚顶之下,众人立刻松开树桩,转而开始推着车中的木杠,奋力前推。攻城椎被里边的推着,一点点动了起来。攻城椎把城门缓缓顶开,突然城门又不动了。城门后,堆着很多大的石头,板车,木杠子,树干,乱七八糟的东西把门后堵了个严严实实。张飞顿时就觉得不痛快,“娘的!”他怒骂一句。不等张飞出去把障碍清除,后边跟着的刀盾士立刻就绕过攻城椎两边,超过攻城椎朝前去了。刀盾士们从门缝里鱼贯而入,然后动作麻利的配合着抬木头,搬石头,把障碍往两边清理。城头上黄巾惊呼城门破了,乱糟糟的一片。忽然前边咻咻羽箭飞至的声音,城门洞里,随后响起刀盾士们的惨叫。攻城椎中,张飞探头往城门洞深处看,他看到穿过城门洞,后边竟然还有一座城楼,城楼上黄巾贼人正拿弩弓朝城门洞射。刀盾士们正抬东西,手全占了,没有盾牌遮掩,全然暴露在箭雨中。眼见于此,张飞立刻下令,“盾手向前,组盾阵,挡前边去!”后方的刀盾士闻令,立刻涌入,也不管满地的石头和木桩子,绕开障碍,匆匆朝前。城门洞过道不长,刀盾士们很快就赶到另一头,战前匆匆训练过盾阵,盾手们一个挨一个集结一起,前排人蹲伏,盾半朝上半朝前,第二排盾手于第一排盾手身后,身体微低,盾向前架在第一排盾手的盾上,后边又有第三排,盾则架在前两排盾上。前后三排人,从高到低三排盾,组成了一堵盾墙卡在了城门洞中。黄巾再有箭支朝城门洞射来,大多被盾墙挡下了,城门洞中的众人这才能稍安稳的专心去清理障碍。城门处发生的变化,远远的落入了后方观阵的刘备和李孟羲眼中,本来,瞅见攻城椎撞破城门进去了,城头黄巾立刻也乱了起来,刘备和李孟羲心中一轻,还以为城要破了,可是第一辆攻城椎进去之后,后边的攻城椎却不动了。又发生了什么,任凭李孟羲踮脚眺望,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好在,攻城椎队迟滞没有多久,后续的攻城椎一辆跟着一辆进去了。收回目光,往城墙他处看了一眼,此时,攻城墙的各队,依然战果不大,少有爬上城头的人。幸好城门攻进去了,不然此次攻城,可能要落败。城门洞中乱七八糟的障碍被清理完,攻城椎往前走的道路畅通无阻。骨碌碌车轮转动声中,攻城椎缓缓向前驶去。盾墙依然卡在前面,张飞吼到,“往前,莫堵着!”刀盾士们闻令,立刻喊杀着冲出城门洞,却不想,因此招致死伤惨重。刀盾士们刚冲出城门洞,头上忽然石落如雨,盾阵不再,对箭雨的防御又不能严密,头顶落石和前方左右弓弩夹击之下,但凡冲出去的刀盾士,顷刻间被砸倒被射翻了个七七八八。还在城门洞中未冲出去的刀盾士,见前边的人遭受重击,立时止步。张飞此时方觉,令下错了。“后边走!莫挡道!”张飞吼道。迟疑不敢出的刀盾士闻令蜂拥后退。攻城椎越过众人,继续向前,缓缓驶出了城门洞。出城门洞的一刹那,上方便有落石落下,落石砸在攻城椎棚顶之上,砰砰作响。攻城椎前,并不是完全严实,封堵的木板有缝隙且是用绳子悬挂的的木板,用于防御箭支的同时,方便出入和观察前方。出城门洞,前方城楼上的黄巾弓弩手把箭支咻咻的射来,有一支箭支恰巧射中了棚顶下攻城前边吊挡板的绳子,绳子一下被射断,厚木板铛的一声掉到地上。少了遮掩,城楼箭雨立刻寻隙嗖嗖射来。眼见寒芒来,张飞手中也没盾,也左右狭窄,也没地方躲,忙抬起手臂护住面门。箭支直接就撞在了张飞手臂还有胸甲上。身上传来不止一支箭矢的撞击感,但没有感到一丝剧痛。张飞暗道,好甲!在这个刹那,张飞终于想明白,为何战前操练之时,一定要步人甲士站到最前边。攻城椎棚顶下空间狭窄,两个重甲士左右一堵,两道铁门一样,把后边众人挡的严严实实,不然任凭城头攒射,攻城椎下的人得死个七七八八。“盾于我!”张飞问身后之人要盾。之前推攻城梯,他嫌拿盾麻烦,把盾给身后的人了。身后人递来盾,张飞接过盾顶在身前,有盾再有铁甲,纵是强弩抵近直射,也能安然无恙。攻城椎骨碌碌前行,出城门洞,已驶入比大一点的院子大不了多少的一圈低矮城墙之中。瓮城!攻城椎一出来,便直接处于四周城墙包围之中,一圈城墙上的黄巾兵拼命把石头抱起往攻城椎上砸,因为城墙围的近,围的小小的一圈,四周墙上抛下来的石头全都能砸到攻城椎上。攻城椎足够结实,被砸的数处凹陷木板已经开裂的棚顶被石头砰砰的砸,依然坚挺着。攻城椎足够结实,可庇护棚顶下的众人,而紧随攻城椎之后的刀盾兵们,承受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攻来的箭支和落石,顾左难顾右,盾牌能挡住箭支,西瓜大的石头从高处砸下来,不少人手中的盾牌被砸的咔嚓一声噼裂。石头砸到脑袋上,头破血流晕死当场者更是一个接一个。藏身攻城椎下的张飞,全神贯注于前边不远又一堵城门,对身后情况一概不顾。就要接近瓮城城门,突然咔嚓一声,整个攻城椎车体往左边就是一斜。变故突生,棚顶下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推攻城椎,攻城椎无法前进了,一推往一边拐。张飞探头一看,外边攻城椎的车轮给砸坏了。眼看离城门就剩一截了,张飞大急,“抬起来走!”说罢,他大手一伸,手够到棚顶,就要给往上抬,却不想,手伸高想把攻城椎抬起,根本不可能做到,往左右看,棚顶下也没抬的地方。张飞索性直接钻出棚顶,不顾城头落石和箭雨,来到坏的车轮一旁,俯下身,顶着盾,有力的手臂搬住攻城椎坏掉的一角,从下面往上勐地一搬,沉重的攻城椎被抬起了一点。暴露在之外,四面八方的箭支纷纷往张飞这里射来,瞬息之间,少说三五支箭钉到张飞背后腿部前胸各处的铠甲上,其中有一支强弩,弩箭穿过铁甲之后,被铁甲里边的皮甲挡住,“走!”张飞沉声吼道。有了张飞的助力,攻城椎摆脱了车轮坏掉的影响,再次动了起来。嗖!一支羽箭擦着张飞耳边飞过,张飞偏头一躲,神情不变,如若未觉。咚!离城楼太近了,城上黄巾丢下来的石头砸的又狠又准,石头咚的一声砸在张飞手中举着的盾中。要是一般羸弱士卒,石头砸下来,盾牌直接被砸的拍到脑袋上了。张飞力气非一般人可比,一只手抬起沉重的攻城椎之时,另一手举着的盾被落石砸到,手中的盾先是一沉,又勐地发力往上顶,把落石砸落的势头给生生止住了,他举着盾的粗壮手臂,竟然如铁棍一样被落石一砸之下,晃也不晃。攻城椎在张飞和众人内外合力之下,终于接近城门。城上又有一块更大的石头朝着张飞头顶砸下来。石头砸到盾上,咔嚓一声响,张飞手中的盾牌,一裂两半。落石砸裂盾牌之后,力道不减,咚的一声,正砸中张飞头上铁盔。张飞勐然间只感觉脑袋被人拿棍蒙了一棍子一样,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脑袋一疼,又是一晕,眼开始发黑,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头上流了下来。张飞晕乎了,身体有些晃悠。“……恁……恁娘!”站立不稳的张飞怒骂一声。松开抬攻城椎的手,攻城椎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张飞晃悠着扶住攻城椎,手握拳头,咚的一拳狠砸攻城椎顶棚上,“给老子撞!”他怒吼一声。又是一块石头砸来,石头不大,砸到张飞肩膀上,把张飞砸的一个咧斜往旁边踉跄。此时的张飞,好不狼狈。头越发的晕了,张飞扶着攻城椎想稳住身体,脸上的血噗嗒噗嗒往地上滴。耳边嗖嗖的箭乱飞,张飞已听不到了。头晕的不行,血煳了眼,看路也看不清,张飞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用力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如果不是后边刀盾士拼死冲上来,把张飞拖入攻城椎中,张飞硬是要被乱箭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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