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王朝都城皇京城,整个城池就好像一座方方正正的棋盘,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所延伸的最为宽广的城门主道,直通城池中央的皇宫大内。将整座皇京城分割成了四大市。
东南市中尽皆是大齐将帅所居住的府邸,与对面东北市的文官府邸遥遥互望。春寒刚过,东南市的虎威将军府中,内里的树木已经开始抽枝发芽,一片鲜嫩的苍翠,生机勃勃,祥和安宁。
突然,一声凶恶的吼声打破了将军府中的祥和宁静,翠树在微风中摇摆着枝条,像是被这一声吼叫生生吓了一跳。
“盘十方!小兔崽子,你要记住,你姓盘,不姓王!你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敢不听我的使唤,反了天了你,你看看你脸上长的这块难看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看就是灾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妖孽!”
府中院落层层叠叠怕不是有数十间,在最大的主院里,一个身材略微发福,衣着华贵的妇人叉着腰,以一个泼妇的姿态对着一个目光倔强的少年大声咆哮着,言语歹毒、尖刻、盛气凌人。
少年从背影上看起来很消瘦,而从正面上看无论是谁都得下一跳。这张脸就好像街边卖艺的唱戏人特意画的鬼脸谱!白天猛然看一眼都会觉得心惊肉跳。如果天黑的时候突然一下出现在人前,绝对可以把人活活吓死。在他的左边脸颊上生了一块巴掌大形状狰狞的青黑色印记,死死的爬在那半边脸上,让人有种白日见鬼,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时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左手捂着胸口,摸着胸前挂着的一片薄薄的灰色玉片,像婴儿的拳头那么大,那是他亲生父母留给他的,从他出生就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身,每次被这个妇人欺负时,手里都摸着这块玉片,这种感觉能让他心中安宁。他甚至有时都在猜测,是不是因为亲生父母嫌弃自己太过丑陋而不想要自己。
少年名叫盘十方,是大齐王朝虎威大将军王飞虎从小抱养来的义子。据说盘十方的生父曾经是王飞虎的救命恩人,有过命的交情。后来他的亲生父亲因为某些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把还在襁褓中的他寄养在王飞虎的将军府上。
而这气势逼人的妇人名叫荣兰,是虎威大将军王飞虎的平妻。因为王飞虎的正妻死的早,所以荣兰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将军府上的第一女主人。平日里在府中高高在上,意气指使,作威作福。
自从十四年前盘十方被王飞虎带回来的那天起,荣兰打心底里就讨厌盘十方,认为他是王飞虎在外面的私生子,对其心存芥蒂,尤其看到王飞虎对盘十方一直是待如亲子,爱护有佳。更是心中嫉恨,认为盘十方将来会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因此怀恨在心,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天有不测风云,自从三年前的一天晚上,王飞虎在接到朝廷的紧急军令,波兰国侵犯大齐边界,连夜赶去边关,到战场带兵与敌国交战后,整个将军府就没有人再能保护盘十方了,从此,年幼的盘十方便迎来了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人间地狱一般的日子。
在荣兰的授意下,上到王飞虎的妾室,下到整个将军府的护卫、丫鬟、仆从,个个都敢明目张胆的欺辱他,嘲笑他。指着他那块吓人的恐怖胎记辱骂,唾弃,讥讽。
后来荣兰甚至把盘十方赶出他原来居住的厢房,让他搬到柴房旁边的一个位置极为偏僻用来堆积杂物的破旧院落中。他每天不仅吃的是和下人一样的饭菜,穿的也是下人穿的灰色短褂,而且有时还叫盘十方去她那里给她端茶倒水,做一些下人做的活计,有一点毛病就要被责骂,被抽打。完全是奴才的待遇。
“阿贵,去给他点厉害瞧一瞧,让他长点儿记性,别以为有老爷撑腰就可以不把老娘放在眼里,现在老爷不在,看谁还能护着他!”
荣兰眯着眼睛斜视着盘十方,脸上泛着猖狂的狞笑。荣兰身边的护卫阿贵冷笑着上前一步,扬起手中莽牛皮制成的青色鞭子,卯足了劲,狠狠地抽打下去。
“啪”
盘十方瘦小的身躯上瞬间就出现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触目惊心,可是盘十方牙关紧咬,一声不吭。“啪”又是一下,盘十方依旧动都不动,只是死死地捏着拳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血都渗了出来。
“啪!”
“啪!”
“啪!”
“啪!”
连续数十下,每一鞭子抽下去都飞溅起一片血珠。
等到抽打完了,盘十方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鲜血直淌。
终于他实在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胸中的愤恨,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血水混合着汗水顺着盘十方的脸颊,胳膊流淌,滴落到地上,溅起了一片土花。
“呦!真是坚强啊,居然一声不吭,看来老爷以前教你的武功你都没有懈怠啊,要是换个普通的下人,估计早就疼昏过去了。哼哼!这样也好,你既然这么经打,也能让我很痛快,否则几下打死了,岂不是无趣?阿贵,先停下来,今天就先到这儿,要不然真打死了,等老爷回来我也不好交代,再说了,要是真打死了,我今后岂不是要少掉很多乐趣吗?哈哈哈,我们走!”
荣兰一脸得意,招呼一声,对着半跪在地的盘十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摇着有些发福略微走样的身材,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嘶!”
荣兰和阿贵一走,盘十方终于支持不住了,一下趴在了地上,嘴里咝咝地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这不是那个青面鬼吗?看样子今天又被荣夫人收拾了,看起来还真是凄惨啊。”
“是啊,是啊,你说他的命怎么这么不好,从来到府上就不得荣夫人的喜欢,现在老爷出征去了,他居然还能在这里活上这么久,也真是命硬呢。”
“他躺在这里已经好半天了,不会已经死了吧?”
“看他长的那么吓人,正常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出门见人呢?死了也好,省得吓人,还能少受些苦。”
“是啊,咱们快走吧,还要去为二少爷洗衣叠被呢,不要耽误了。”
“走走!”
几个路过的丫鬟,见到了趴在地上动都不动的盘十方,鄙夷的唏嘘了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盘十方一字不落的将这两个丫鬟的议论听在耳中,心中屈辱之极,同时也痛恨自己脸上这块印记,他在别人面前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尤其是听见别人议论他的脸时,他痛苦的甚至想过自杀,可是这么多年还是在鄙夷和辱骂的声音下挺了过来。
“盘十方,你要站起来,你不能让这些豺狼看到你软弱,你越是软弱他们越是高兴,你忘记你上次发的誓了吗,从今以后都不再软弱。”
盘十方喃喃自语着,眼神中闪烁出一股不屈的愤恨之意,声音颤抖的厉害。
“你们等着!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盘十方纵然现在面目丑陋,地位卑微,将来的成就也远远不是你们所能及得,以后我要你们都跪在我面前忏悔,忏悔你们羞辱我的罪过!”
盘十方勉强站起来拖动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一步的朝着将军府的后门艰难地挪了出去。
他要出城寻药为自己疗伤,城外的西凉山上就生长有很多野生草药,他没有钱去医馆,这三年里每次受了伤,他都是凭借自己平时看的一些药草经书,自己外出去采集草药。在这三年日复一日的凄惨生活中,盘十方凭借着多次受伤的经验和平日里看的医书,渐渐学会了一些疗伤治病的技巧,如果不是如此,恐怕早就死掉了。
不知道废了多大劲的艰难行走,每走一步都牵动着浑身的伤口,可是盘十方依旧咬着牙,不吭一声。一路上他不顾路人诧异、幸灾乐祸、怜悯同情的目光,低着头,一只手捂着左半边脸,缓慢的向城外走去。
他的意志和耐力远超常人,这都是因为盘十方一直苦练武功的结果,王飞虎在的时候,就教导了盘十方王家的家传拳法《猛虎拳》。目的是为了让他习武强身,将来能有一技傍身,最好能从军入伍。
每当荣兰欺辱他的时候,盘十方恨不得冲上去和她拼命,可是因为对方是王飞虎的平妻,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义父的妻子。所以盘十方一直在忍着。
今天那个对盘十方动手的阿贵,是府中的护卫队长,武功要比盘十方高明太多了,这名护卫队长是曾经上过战场,是生死磨练出来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凌然煞气。一个眼神就能让普通人心生胆怯,盘十方远不是其对手。
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头脑发热的还手,否则对方一怒之下杀了自己,那就什么都没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盘十方还是懂得的。
正值春天,西凉山上无论树木还是杂草,都是清新的嫩绿,放眼望去仿佛是一片绿海,一些鲜艳的山花在其中点缀着,随着微风飘摇,仿佛一个个绿海精灵,活灵活现。
“咦,血舌草!”
在山上草丛中,低头仔细寻觅的盘十方忽然看见眼前一蓬开着血色红花的草叶,眼前一亮,这种草药是他在西凉山上所发现的治疗外伤效果最好也是最常见的草药之一,可以去瘀损,止血衄。生吃下去,去瘀生新,消肿定痛,并有止血不留瘀血,行血不伤新的优点,熟服可补益健体,很是珍贵,有“止血神药”之称。
当下摘下一个片草叶放进嘴里嚼吃下去,顿时口舌生津。仿佛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一些,灵验无比。再摘取一些,挤出汁液往伤口上涂抹,顿时疼痛减轻,伤口上泛着丝丝的凉意,清凉舒服。“哧溜”正在涂抹伤口的盘十方发现面前,高不过膝盖的草丛一动,一个灰黄色的影子猛地从面前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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