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四年之时,唐军在李靖的率领下一战平灭东突厥。
辉煌了百年时间,压得各国喘不过气来的突厥帝国就此分崩离析,各国无不拍手称快大声叫好。
但与此同时,新的问题又随之出现了。
强大的突厥帝国分崩离析,但更加强大的大唐帝国如星辰一般迅速崛起。
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临这个忽然兴起的强大帝国又成为了各国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西域以高昌国主鞠文泰为首的一干小国选择的是交好大唐。
为此,鞠文泰不惜亲自前往大唐朝贡,联手诸国为大唐的那位皇帝陛下奉上了天可汗的尊位,又举诸国之力,修建了一条参天可汗大道。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对的,西域前去长安朝拜的各国无不获得了大唐丰厚的赏赐。
西域也和大唐经历了数年的蜜月期,两地来往一直非常频繁。
但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渐渐的,西域诸国发现大唐帝国似乎不像突厥人那般富有很强烈的侵略之心。
面对各国的态度也是只要你不来妨碍我种地,我就放任你发展,甚至还能为你的发展提供一些便利。
完全不像突厥人那样,把各国当做自己的牧场,随时有可能前来收割成长起来的庄稼。
又随着中原之地日渐太平,与各国的的商贸也日益频繁。
在看见家门前的丝路之上如此巨大的利益被大唐收入囊中时,各国便起了各种各样的心思。
明明丝路就在自己家门前,自己却吃不到这块蛋糕,反而碍于贞观四年时各国缔结的盟约还得免费为大唐看好这条路,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换成谁来谁也不开心啊。
于是在西突厥的暗中推动下,诸国便对大唐这番吃独食的举动开始不满起来。
再加之大唐遥远,而西突厥就在西域以北之地,对于西域各国的威胁远甚于大唐。
所以许多小国便逐渐倒向了西突厥,高昌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立场,但叟无欺知晓,交河城那位王其实也动了很多不该动的心思。
很多时候,暧昧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立场。
只是西突厥始终只是曾经庞大的突厥帝国的一小部分,还没有强大到能和大唐掰手腕的程度。
所以只能暗中搞点事情,比如丝路之上由西域各个国家人种组成的越来越多的盗匪。
又比如处于大唐和西突厥之间作为缓冲地带的薛延陀开始逐渐侵蚀大唐的草场。
再比如直接起兵对抗大唐的吐谷浑。
在这些事情的背后,西域诸国以及西突厥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叟无欺紧紧的抿着嘴唇,一些事情不断的在脑海中闪过。
距离东突厥倒下这才过去几年,许多人已经忘记了当初唐军纵横草原的威势了。
或许,借着这个机会,自己不仅能摆脱突厥人的控制,还能改头换面再进一步呢?
一些想法,一旦打开了阀门,便犹如洪水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叟无欺的心,逐渐开始火热起来。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就算是做狗,也要做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狗。
“来人,召无舌来见我。”
刹那间,叟无欺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朝门外吩咐了一声。
片刻之后,一个长相与叟无欺八分相似的人进入了昏暗的正堂。
“我出城一趟,今日,你便是我。”
叟无欺朝来人吩咐了一声,那名叫无舌的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搭话。
他叫无舌,是叟无欺的众多替身之一。人如其名,没有舌头。
如叟无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受西突厥要挟控制呢。
在暗中,他早就准备了很多东西,只是知晓的人不多。
所有西州百姓都知晓,他们勤政的城主大人今日在城主府处理了一天的政务。
但没有人知晓,城主府中的叟无欺早已通过城主府地下如迷宫一样的暗道出了西州城,朝着唐军驻地偷偷赶了过去。
……
……
唐军帅帐之内,许敬宗早已备好待客之宴席。
可惜,等来了一波又一波无关紧要之人,自己想见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陪坐的蒋干眼中的嘲弄之意更加明显。
他原本就不喜欢这些酸腐文人搞出来的这些调调。
此刻见许敬宗只钓出来小鱼小虾两三只,更是不顾叟无欺派出来的使节在旁,毫不客气的开启了嘲讽模式。
“我说许刺史,看起来西州一点诚意都没有啊,你看看这重要人物一个没来,要说依着末将的意思派大军直接攻伐,此刻咱们早就安座在西州刺史府,而您也早就是一方封疆大吏了,嘿嘿,您这套也不怎么样。”
饶是许敬宗涵养再好,听得蒋干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语,也忍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罢了,这个匹夫,不和他一般计较。”
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许敬宗淡淡的朝叟无欺和各家派出来与唐军接触的人说道:
“看来蒋干将军说得很对,既然西州没有诚意,那还请各位回去转告各家主事人,就说机会我许敬宗已经给他们了,奈何他们不肯要,接下来,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许刺史,我们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并非如您所说的那般啊……”
堂下众人顿时急了,这位许刺史的胃口,真的很大啊。
“报,西州城守叟无欺求见!”
就在众人话音未落间,门外忽然传来将士的禀报声。
帐内的讨论声忽然一滞,各家使节,包括叟无欺派出来的人全都面露惊容。
而许敬宗闻言则是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大鱼上钩了,随后淡淡的朝帐外吩咐道:“请!”
蒋干一脸惊愕和难以置信之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许敬宗竟然真的钓上来一条大鱼。
上一秒还在嘲弄许敬宗,结果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这这这,要是西州不战而降,那自己手下儿郎们的军功怎么办?
武人考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蒋干心中完全没有对西州不战而降这件事情感到开心。
只是担忧若是西州降了,自己手下的儿郎们去哪里捞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