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这话让探春怔然,贾蔷心中一突,暗叹自己怎么忘了这傻娘们在这。
这位就是被三从四德迂死的人,跟她权谋变通,等同于问道于盲。
现在她问这话,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沉吟一下后笑道:“珠大婶子的对,但侄儿觉得,兰儿既然要进学了,还是找个业师,至于他进学后的本经,由他业师了算最好,毕竟咱们家算的上读书得功名的人如今没有了,对这些还真是没经验,你是吗?”
他这打起太极,但道理没错,贾家真正的读书人,就一个贾敬,其他的连举人都不是,当官全是祖上余荫的事。
而这建议李纨也无法反驳,娘家是学问深厚,可她又没读过多少,硬要给儿子拿主意,要是不合儿子的长处,那不是害了儿子吗。
人是有赋的,各自擅长的地方不同,努力认真是一回事,但赋好坏是另一回事。
这一点大家都明白,不拿后世的艺术类来举例,就拿孔子七十二弟子来。
这七十二位哪一位不是认真读书,努力学学问的,否则也不会被称之为七十二贤人。
但这七十二位还就是有各自的不同,对儒学的见解不同,一生所学的成就也高低不同,这就是赋了。
而一个好的老师,就是能发现弟子的赋,发挥其特长,因材施教才是真正的名师,其他的只能算是平庸之师。
李纨见他顾左右言其他,也不好再,点点头闭上嘴,自己神游外去了。
探春歉疚的望一眼贾蔷,都怪自己多嘴问了一句,这才引来质疑。
贾蔷报之以微笑,示意她无碍,转而逗起惜春道:“姑姑可想去打猎?我可接到消息了,虎贲军回京,我的亲兵一队,这一两会到金陵,咱们去打猎去好吗?”
惜春白眼一翻,娇嗔道:“蔷儿真真是糊涂了,哪有女孩子去打猎的道理,人家连骑马都不会呢。”
那边正百无聊赖的贾环、贾琮两人,却惊喜的望向贾蔷,异口同声道:“真的呀!”
贾蔷笑道:“当然是真的,咱们家军功起家,男儿岂能不会骑射,这回才去信军中,叫我的亲军过来,正好护送我们回京。”
两人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贾兰也满眼希翼的神情,可偷看母亲,见她面有不虞,又不敢了。
尤氏担忧道:“蔷儿,让虎贲军护卫咱们回京,这可是公器私用。”
贾蔷哈哈笑着摆手道:“太太别担心,我是虎贲军主帅,亲兵本来就要护卫主帅的,不算私用。”
“真没事吗?蔷儿可不能任性。”
寡言少语的迎春,突然道,满眼都是担心的神情,让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内敛的性子,极少露出关心别饶神色,今这是怎么了。
贾蔷也是一怔,马上笑起来道:“二姑姑放心,这是军中惯例,我听祖宗在的时候,咱们家都驻扎着军士,正是两位祖宗的亲卫队。”
大家把目光投向李纨,这事恐怕只有她清楚。
果然,李纨点头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我嫁进来时已经没了,听你们珠大爷那丫头过,时候家中有军士护卫着。”
贾珠时候贾代善还在,他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只是他死后,那些丫鬟全被李纨嫁出去了。
要李纨,其实也是狠人,贾珠当年的贴身丫鬟,不比贾宝玉现在的少。
那时候的贾家才是如日中之时,按照公爵府的配置,大少爷身边至少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十六个三等。
其他的不,就那四个大丫鬟,那是妥妥的通房丫头,甚至会被升为侍妾。
可这些人全都不见了,李纨现在身边的两位,素云和碧月都是她陪嫁的丫鬟,其他人全被打发了。
别以为这是好意,这时代的女子再婚本身就很难嫁个好人家,何况过惯了国公府富贵生活。
有些人其实宁愿在贾家守寡,也不愿嫁出去。
贾珍那三个侍妾,文花要不是有青梅竹马的相好,何曾愿意嫁出去。
在贾家至少生活无忧,不用为柴米油盐去挣扎。
大家听完李纨的话,也都松了口气,贾琮嘿嘿地笑着,不知跟贾环嘀咕什么。
只听贾环叫道:“琮老三,别以为你厉害,要不咱俩比比,看谁的猎物多,输的人给一……不,二两银子怎样?”
伸出一根手指,马上改变成两根的贾环,担心但又不服气的神态,让人一看忍不住想笑。
贾琮挠挠头,嘟囔一句道:“比是可以,但不能赌,我可不想关黑屋。”
贾环听这话,不解而惊奇道:“谁关你呀?再咱们不是从就赌了吗,打牌掷骰子什么的,你也没少玩呀!”
贾琮吭哧吭哧两声后:“蔷儿不让赌博,凡是不听的人,都被关黑屋。”
贾环一听是这回事,登时白眼望他,一副不屑的神情数落道:“琮三弟呀,不是我你,咱们是叔叔,蔷儿是侄儿,你怎么怕他了呢,要我,才不怕。”
贾琮不乐意了,梗起脖子道:“你打的过他吗?蔷儿一只手就灭了你,军中谁看辈分,拳头大才了算,就你这样的去军中,被人打死都不奇怪。”
贾环自然不认输,马上反击起来,见他俩你来我往的谁也服不了谁,贾蔷乐呵呵地笑了。
“环三叔,咱们这次回家我打算绕道江西,再走陆路北上,你可要做好准备哟!”
他这揶揄的味道,贾环没听出来,好奇的问道:“蔷儿干嘛走陆路呀?坐船回家不好吗?还去江西,哪里有啥好玩的。”
贾蔷嘿嘿地笑着不语,贾兰一怔,惊讶问道:“蔷二哥是要去看祖父吗?南昌府文风极盛,一定很好是吧?”
贾环这才想起来,自己老子任江西学正,这下他像烂泥一般垮了,这日子没发过了都。
贾蔷却乐呵呵的:“豫章故郡,洪都新府,王子安盛赞其物华宝,人杰地灵,是该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