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正帝最终还是不同意,花销太大了,就算贾蔷一年后可以自给自足,可那是建立在军政大权都在手的情况下。
那样的结果,即使只有三个县,但却开了个先例,这是唐代的藩镇模式,谁敢开这头。
至于台澎列岛的镇海总制,那是历史遗留问题,太祖皇帝当年为了团结一切力量,恢复河山,不得不给郑家留个心安。
可到了如今,那里已经不是郑家了算了,名义上任职的人还是郑家故旧部下,其实不再是忠于郑家的人了。
要是贾蔷这再开先例,那后面的麻烦就大了,况且你又不是功大难酬,朝中哪里能通过这决定。
“让他去津府,接手津卫和巡检司,从登莱水师调战船百艘交给他训练指挥……”
嘉正帝这是改变了原先的既定方案,魏元德皱眉道:“陛下,朝令夕改可不是明君所为。”
这话也只有内阁阁老敢,但嘉正帝不生气,正色道:“魏阁老此言差矣!朕并未下旨,何来朝令夕改之。”
魏元德被噎的无话可,的确,这事别明旨了,连传开都没有,还真算不上朝令夕改。
只是对于的知道的人来,皇帝金口玉言,岂能改就改。
可再一想,自己不就是来劝皇帝改变主意的,只是改的地方不同罢了。
想了想道:“巡检司交给虎贲军,这不符合规矩吧,两个不同的衙门,恐怕会乱了方寸,底下人无所适从啊。”
嘉正帝大手一挥道:“那就撤掉津府巡检司,把那巡检司负责的事交给虎贲军。”
“撤掉巡检司?”
这主意连林如海都惊呆了,巡检司起于五代,盛行于两宋和金国、西夏,到明朝制度完全成熟。
明清两代巡检司隶属于地方州县,其实跟捕快职能是一样的,只是设立巡检司的州县,只有地处关津要道,才会设立。
而在产盐区,巡检司又担任巡查私盐的任务,关卡处又有收取商人税收的任务。
津府的巡检司,衙门不大权利不,皆因津府既有盐场,又有通商口岸,这是个肥差,多少人盯着这里。
把这撤掉牵涉到许多人利益,不仅津知府,底下六个县一个州的利益,还有朝中各部都有牵涉。
主要是津离神都太近了,想不牵涉都做不到。
嘉正帝想来早有此意,只是没决定让谁执行这事罢了,这次贾蔷这事让他突然有了主意。
讲道理,巡检司只是州县底下的一个执行衙门,就是把你撤掉也是正常,并不会干扰到地方政务。
见林如海惊诧,嘉正帝反问道:“难道不能撤?如海何时这么胆了?”
林如海直接无言以对,他自己当年就是危机四伏处,足足呆了九年,贾蔷这事其实没他当年麻烦。
何况津府离神都这么近,贾家的势力同样在那好使,堂堂宁国府的掌门人,到了那还搞不定,那才是笑话。
他这是关心则乱,被皇帝一问惊醒,赦然作揖道:“是臣无状,只是巡盐和征税所得,应该归入哪里,这要陛下斟酌。”
“私盐所获可以虎贲军,但商税这个口不能开,不如交给户部。”
魏元德接上这话,嘉正帝迟疑着,他也知道这事会麻烦,大吴有商税,但都是州县负责收取,上缴户部。
各地巡检司所得也是交给州县,虎贲军如果收取了,这就类似于明代的镇守太监职能了,不过去。
可要是虎贲军所得交给津府,那日后扯皮的事会更多,毕竟这是军队插手霖方政务。
沉吟了许久,嘉正帝决定叫贾蔷进宫,当面他的意见。
很快贾蔷就被召进宫,今他就一直等在皇城中呢,听完林如海跟他解的话后,他认真思考起来。
“津卫的确不错,至于商税,皇上要不这样,让户部派驻一个吏,专门从事税收记录,年末算总账,连着账本和银两,由虎贲军护送回户部交割。”
嘉正帝听他这办法,不由的问道:“你是虎贲军不要这笔钱?按例这事要是巡检司在办,地方州府有截留部分的权利,你不要?”
贾蔷嘿嘿笑道:“皇上,虎贲军不能要,要了就跟津府有矛盾,那是抢人家的钱呢,但交给户部,那是国库,那就怨不到我头上了。”
这道理大家都明白,起先嘉正帝迟疑不决,不就是虎贲军担了巡检司职责,不给这份钱不过去,给了又怕跟地方冲突吗。
现在贾蔷大方,直接不要了,那这矛盾就没了,有的也只是对朝廷这变革的不满,而不是针对虎贲军。
“行,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朕也无话可,那就这样决定了,朕记的海河边上有个香林苑吧,你带着家眷住那去吧。”
嘉正帝这大方的模样,可把贾蔷憋的够呛,好半才出一句话道:“陛下,香林苑是私人产业,又是道观,这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那地方挂着道观的名头,建一座园林建筑,士子云集,富商设宴,哪里像个道门清修地了?朕下旨查没了它就是。”
这就是皇帝的霸道,但出的道理的确让人没理由反驳,谁让你好好的道观,弄成聚会的场所了。
本身你就不是按照道观的功能来建筑的,这一句士子云集,富商设宴可是诛心之言,等于是问你想干什么。
“好吧,陛下盛情臣领了,只是能否不治他们罪状?”
贾蔷不会羞愧夺人产业,又不是自己干的,但还是为他们求情,毕竟得实惠的是自己。
嘉正帝嗔道:“你这当好饶毛病该改一改了,香林苑现在的住持,拜在锦乡伯门下,不过这次朕答应你,不治他们罪。”
“锦乡伯!”
贾蔷惊讶的叫起来,啐了一口嘟囔道:“一个道士拜在勋贵门下,真他娘的莫名其妙!”
“闭嘴!”
跟他站在一起的林如海可听到他的话,瞪眼呵斥道,就差揍他了。
他赶紧一缩脖子,明白自己脏话被老丈人听到了。
嘉正帝看到他那模样,心情大好的哈哈大笑,他也没觉不好意思,只是挠头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