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滤后的矿渣,又被重新加入水搅拌,然后再过滤。
煮水成盐的过程,同样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甚至这个时代的人都会,但他们没想过把其盐矿敲碎溶解后过滤熬煮取盐;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就像是他们骑着单边马镫,却没想过弄个双边马镫一样……
旺火灼烧,翻滚沸水中升腾起来的水汽里,自然而然的就会将那些产生奇怪味道的物质带走一些。
如果这样熬煮出来的盐,还带着怪味,可以再加水溶解过滤,重复熬煮一两次。
作坊虽然按照李欢的要求,保证通风,但是此刻却也弥漫着怪味。
韩嫣这样的“美人儿”,却没有丝毫厌恶嫌弃,反而一脸认真观摩的样子。
李欢心里就知道,汉帝国那么多的帅哥儿,为什么皇帝刘彻独独喜欢韩嫣呢?
这就是原因。
水在下降,大锅边缘上,开始留下一层层白色结晶体,看的所有人眼睛都冒光。
这就是盐,但李欢并不着急,依旧让人加柴,把火烧得大旺。
直到翻滚的水越来越少,盐过于饱和后,便直接出现细碎如白沙一样的结晶体,在沸水中一并翻滚着。
这时候,李欢就让人把火减小。
直到小火把水熬干!
还带着热量的盐巴,收集到了干净的陶碗里头。
李欢看了一眼韩嫣,韩嫣非常懂事,凑上前来用细长柔美白净的手指头,挑了些许晶莹剔透的盐,送入檀口。
司马迁提前准备好漱口的水。
可精盐入口,韩嫣紧皱的黛眉,却猛然舒展开来,一腔快意,自从眉心舒展,化为一抹敬意,不可遏制的从桃花眼中颇为自然舒畅地流露而出。
“李侯真真是大才也,此法莫不成可以用来制作所有盐?”
“只要是有咸味的东西,理论上都可以。”李欢解释:“以前在山里住着的时候,动物经常会啃一些石头,舔一些泥土。
而这些动物啃过、舔过的地方,石头和泥沙就是咸的,我先师就用这种办法提纯精细的盐。”
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着韩嫣,一副涉世未深般的尴尬笑容:
“我以为,大家都懂的……”
韩嫣脸上崇拜的敬意,瞬间变得有些勉强起来,这话里羞辱人的意思,太直接、太针对了。
司马迁低头记录的同时,眼里闪过一抹窃喜地笑意,经过此事,就是韩嫣这般得皇帝恩宠的人,也不敢再对君侯有什么冒失的言语举动。
当然,他更想看到韩嫣吃瘪又不敢发作的样子。
然而,司马迁似乎不是太能明白一个道理,家里的长辈吃亏后,多半会把怨气撒在孩子身上……
这样的事情,放在眼下,也一样适用……
韩嫣粗鲁的一把扯过司马迁记录的东西,愠怒地训斥道:“你可知此方法流传开来,对于我大汉能有多么大的影响?
以前只能靠沸煮海水取盐,也正是为此,距海百里,盐价翻一倍,两百里,又翻倍许多,抵长安内地,何止数十倍许?
而今有了李侯这等妙法,矿石中亦可获精盐!我大汉子民,将获得多少便利啊?你知道吗?啊?你记清楚了吗?”
司马迁唯唯诺诺,拱手执礼:“上大夫放心,下官定然恪尽心力,记录方法步骤,不敢有丝毫不符的地方,更是再三检……”
“嗯,司马迁办事儿,一直都很稳妥。”李欢微微一笑,帮着司马迁解围。
他还想看看司马迁在史书上是怎么写自己的呢,会不会给自己安排一个安阳侯列传?
但是,司马迁似乎一直都不太愿意给自己看他写的东西,包括记录自己的那一部分,也是如此。
史家都有一个习惯,当代记录的东西,不会让当代的人看。
这种规矩,也有当权者的保证,否则司马迁也不敢这样在李欢面前坚持。
但是,李欢很清楚,自己生活的这个社会,自古及今都是人情的社会,人情到了,很多东西都是可以通融的。
韩嫣笑了一声,将厚厚的书本,丢到了司马迁怀里,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里,又浮现出来了撩人的妖娆妩媚,他身上此刻的风情,让身为真女人的白芷、翠花,长腿兰花,都有些黯然失色。
看到他这种模样,李欢瞬间想到了霍去病说的那句话“愿你知道他来做什么后,还能笑得出来吧!”
感情这是把自己当作大牲口了?
“李侯,我常听闻,善攻者必定善守,你所开创之灌钢法、包钢法制作兵器,着实让我军锋芒大增,却不知,可有什么改进我军铠甲的办法呢?”
果不其然,韩嫣檀口一张,就是要自己继续做大牲口。
“你以为,这些办法是可以轻轻松松,像是放屁那样简单,就想出来的?”
英雄总是出其不意,却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人们需要的时候。
霍去病面无表情的走进作坊,只是看了一眼韩嫣,就吓得如花绽放的他,马上要枯萎凋谢。
“我练兵的时候,遇到些许问题,想君侯解答一二。”
霍去病说完这句话,李欢立刻脚底抹油。
走出作坊,李欢还特意回头看了好几眼,发现韩嫣竟真的不敢跟上来。
“你以前打过他?”
李欢又惊奇又兴奋。
“打过。”霍去病眉头紧蹙,似乎真的遇到了什么烦闷棘手的难事儿。
“哈哈哈……”李欢大笑起来:“你刚刚是没有在,他……”
霍去病像是被李欢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欢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都已经知道他来做什么,不管是炒面,还是这食盐的提纯技术,都足以让他在陛下面前交差……”
李欢这话说到一半,越发感觉霍去病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他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你来到长安这么久的时间,可知道陛下曾经还有一位皇后?”
霍去病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欢有些奇怪,他当然知道,皇帝刘彻还有一位前皇后陈阿娇。
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典故金屋藏娇,女主人公便是这位陈皇后。
不仅如此,皇帝刘彻能继承帝位,成为大汉的皇帝,也与这位陈皇后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但是,李欢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可而今我大汉的皇后,不是车骑将军的姐姐卫皇后吗?”
他入长安以来,从未有人和他说过陈皇后的事情。
李欢自然不可能说我知道,并且知道这位陈皇后还不孕不育……
“只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李欢本想笑的,皇帝有几个皇后,确实是和自己毛的关系都没有。
然而,霍去病脸上凝重的神色,把气氛弄得极其凝重严肃。
霍去病眼里有怒火:“以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和你有关系了。
你把那些半只脚踏进黄泉的人救活后,李敢回到家中,却和他刚从边关赶回来,向着陛下禀报军情的父亲李广说,你有神来之手,是扁鹊再世,可以救活必死之人。”
霍去病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那天早上的时候,我阿舅带着我向陛下禀报,你能把那些受伤严重,会烂手烂脚,最后全身溃烂脓肿死掉的人救活。
黄昏的时候,李广就和陛下说,你是华佗再世,他的儿子李敢听你亲口说,你可以治愈世界上一切疑难杂症。
夜晚的时候,陛下在睡梦中忽然叫了陈皇后的闺名。”
说完这些话,霍去病看着瞬间呆住不动,眼睛瞳孔都放大了的李欢,竟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早就应该撵走李敢这个王八蛋的!”
李欢此刻感觉头脑发晕,脚步轻浮:“如果我说我没法治愈陈皇后……”
霍去病摇头:“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医者,那陛下又怎么会睡梦中叫出陈皇后的闺名?
你创造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我大汉得封侯者,谁人不是历尽万死?耗时长久?
有谁人如你这般,朝暮之间,这般短促,便居于如此高位的?”
李欢气得咬牙:“李敢呢?他回来了吗?我要把他的腿打断了!我要入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