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汉开始摆烂
韩嫣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点人头,斩杀多少敌军,一直都是汉军、乃至于未来一两千年之内,计算军功最为直接的办法。
足足数了三遍,换了三拨人;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敢马虎分毫。
李欢大军此战,斩首匈奴军四千五百七十一人!
战绩堪称辉煌!
俘虏正好两千一百人,在之前是两千零八十九,后来霍去病等带着兵马巡游草原,射猎灰狼的时候,又抓到一些溃逃的匈奴军卒,除了被斩杀的之外,活捉的凑一块儿,正好凑了一个整数。
“了不得!了不得啊!”韩嫣娘娘腔的语调,都带了一抹破音的感觉。
他环视一圈整个宽敞仓库中,摆放在木架上一层层的人头,不仅没有半点惧怕之色,整个人反而充满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兴奋。
李欢坐在军中新修的木椅子上,悠然一笑:“此外,还有各种匈奴人用的弓弩、箭失,粗略算来有十万余计,匈奴军储存的肉干,大致有六千来斤,我那会儿带着兵马虽然追得凶狠,但应该是让娄烦王逃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
草原上的牛羊四十余万头,具体数目如何,我们没认真数,只比我说的多,不比我说的少,战马倒是细细数来,没有太多,但也有五万余匹。”
“太好了!太好了!”韩嫣兴奋的面带桃花,妖娆若桃李,他激动得双手捧着一个匈奴人头,手舞足蹈,甚至得意忘形。
“灵州地就有了这么多的斩获,那中套平原上,只怕也会不少。”
李欢看着已经兴奋得有些不太正常的韩嫣,伸手将他双手抱着的匈奴军人头拿走,重新放在木架子上,他真怕这家伙脑子不正常,对着这个人头亲一口,那以后自己肯定是没办法和他继续这样做朋友了。
“韩嫣,你冷静点,我还有别的话,没和你说呢?”李欢哈哈笑道。
韩嫣已经高兴的在叫了……
“李侯还有什么要说?去清点战马吗?陛下这些年想战马都快想疯了!”
“白羊王的四个叔叔,已经送到了长安,但是他还有两个王妃,我自己留下了,你说这事儿,张汤会不会参奏我?
除此之外,匈奴的娄烦小王金骨朵,是一个可用之才,我打算留下来,榨榨他身上的油水。”
看着李欢脸上那贱贱的表情,韩嫣娇哼了一声:“张汤那个三角眼看谁都有毛病,唯独他自己没有毛病,怕啥,他要是敢参奏你,不还有我呢?”
“好!咱们好兄弟,一辈子!”
“啊呀,你干嘛,谁要和你一被子?”韩嫣扭着屁股走出阴气森森的仓库。
公孙敖打了一个哆嗦,对着身边的霍去病道:“去病啊,真他娘邪乎,都说死人有阴气,可是我怎么感觉这满屋子的匈奴人脑袋加起来,都没有那家伙身上的阴气大啊?”
霍去病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我去猎狼,姑父你陪着他们去吧!”
苏武立刻追上了霍去病的脚步:“少将军,我为你抬弓递箭!”
李欢骑着马,领着韩嫣一路走过,韩嫣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漫山遍野的牛羊,呼啸奔腾的马群,全部都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两人登上一处山丘,远眺山下一切美好的事物。
“这些牛羊马匹被聚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得分开来,不然牧草不够,草根都快被啃完了。”李欢灌了一口水,转头看向身边满脸喜滋滋的韩嫣:“朝廷就没派人过来接管这些?”
“匈奴男人修完灵州城以后,全部带回去,女人们另有安排,军中将士要驻扎在这里,陛下说,他们愿意娶匈奴女人的,就给他们默许了,但匈奴女人放牧,一直都比匈奴男人做得好,李侯可要颁布军令,乱打匈奴女人要受罚,杀死匈奴女人者,重罪。”
韩嫣并非真的只会发骚,他的智慧如果不足以令汉武帝看中,他是绝对做不到上大夫这个位置上的。
“陛下居然允许将士们迎娶匈奴女人?”
“咱们连年征战,羽林军怎么来的,你清楚吗?”韩嫣怪异的看了一眼李欢。
李欢打了一个哆嗦,羽林军怎么来的,他当然清楚,这几乎是人类有史以来,战死概率最高的军队了。
祖父和匈奴人恶战死了,父亲和匈奴人恶战死了,然后到了孙子辈,还在和匈奴人恶战。
这些孩子,就像是霍去病和李敢一样,自幼就在军中长大,耳濡目染,所学习的都是军中各种强大的杀人技。
他们骨血里,铭刻着与生俱来的使命,不是杀死匈奴,就是被匈奴杀死,然后自己的儿子会继续披上战甲,跨上战马,手持长枪,与匈奴世代征战,不死不休!
“我军这次只有人被流失射伤,并无一人阵亡,卫青、李息军中,也是同样的情况,大军出征,全甲兵而还,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韩嫣感叹道:“你们这里是没事儿,李广就惨了,除了上郡不是他指挥的外,他本人亲临的辽西,麾下部将指挥的渔阳,战损的军卒加一块儿,都过万了。
朝廷上诸公对他的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吸引了匈奴军主力,为我军攻略河南地创造了极佳条件,也有人说,他指挥不当,损兵折将过多。”
李欢双眼变得血红:“说李广指挥不当的人,真应该斩首!”
韩嫣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忽然叹了一口气:“李广的大儿子李当户战死在了渔阳郡,却没人提半句。”
“为什么?”李欢心中不平。
韩嫣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哎呀!你干嘛!李广的事儿,不还要从昔年七国之乱说起?”
李欢摇了摇头,韩嫣嬉笑道:“再说了,这个老家伙可不是好东西,你看他之前怎么算计你的?你呀,就安安心心在这里把灵州城修好,回去接受封赏就行了。”
“这些将士都要驻扎在这里?”李欢也忽然感觉自己方才似乎不太冷静,只是心中为李广感到几分不值得。
这也难怪,原本的历史上,李广最后会落得个自杀的地步……
这种委屈,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
韩嫣见李欢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嫣然一笑道:“不可能让他们全部驻扎在这里,这些人可都是北大营的精锐,会让他们自己报名。
愿意留下的,功勋可不一样呢,不愿意留下的,继续镇守北大营,一旦北方有战况,北大营立刻就能集结兵马北上,如果是持续性打仗,才会下军贴征兵的。”
韩嫣又道:“满朝文武,可没几个人愿意和我多说话,李侯,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李广的事儿,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想着在陛下面前进言什么,你是从山上下来的高人,你清楚的事情很多,可你不清楚的事情,也很多。”
见李欢不说话,韩嫣接着说道:“昔年七国之乱的时候,李广本来是立了大功,那军功可是能封侯的啊,可偏生他就接受了梁王的赏赐,你说这不是给先帝心里添堵?
这样的人屁股不正,这辈子也注定不可能封侯了;现在能让他带兵打仗,只不过是因为他在边军中的声望颇高罢了,尤其是此战,李广主要指挥大军,能吸引到匈奴大军群攻罢了。”
“梁王?”李欢眉头皱了皱。
韩嫣以为李欢不清楚这些朝廷的旧事,为他解释道:“先帝临朝期间,梁王仗着有窦太后的宠爱,竟然窥视帝位,更是要让先帝在百年之后,传位于梁王,甚至出现窦太后当着百官的面儿,逼迫先帝的局面出现。
李侯,你说先帝心中得多恨梁王?可梁王尚且不自知,梁王不自知就罢了,李广也不自知啊!你说你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接受梁王的赏赐干嘛,这不就是屁股不正?”
“原来是这样。”李欢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韩嫣嬉笑道:“李侯你清楚就好,这些可都是在朝堂上不能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李广为何不能封侯,可他自己却不清楚,还认为是昔年杀降不祥?”
听着韩嫣嘤嘤嘤的笑了起来,李欢又忍不住伸手捏了他的屁股:“我跟着匈奴人的射凋人学了一手百发百中的箭术,走带你去猎狼!”
李欢翻身上马,从光头强手中抓过一张弓,丢给了韩嫣:“一起?”
“一起就一起!”韩谈不甘示弱,率先纵马朝着山丘下飞驰而去。
李欢看得一惊,好家伙,这死娘娘腔,似乎还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啊?
“走,我们追上去!”李欢纵马勐追,千骑呼啸,漫卷草原。
狼群已经被清剿不少,但总能找到,这片大地上地广人稀,甚至还能看到野马的踪迹。
终于,数头灰狼被声势浩大的铁骑惊扰,不敢匍匐在草里躲着,狼嗷着往远处奔逃。
李欢这边正要开弓,就看到前方飞奔的灰狼被一箭射穿了脖颈,在地上滚了五六圈后,方才毙命。
他惊讶的抬头看去,韩嫣正放下手中的强弓,对着他羞涩一笑,顺势拧了一下下巴,示意李欢去射杀另外一边的灰狼。
李欢开弓一箭射出,灰狼瞬间被射穿脖颈。
韩嫣喜上眉梢,大呼道:“君侯威武!”
有了他带头,李欢这些亲卫们,也忍不住山呼了起来:“君侯威武!”
雄壮的呼喊声,回荡在草原上,李欢哈哈大笑着,又是开弓一箭,远处奔走的灰狼顿时滚了好几圈,方才毙命。
接下来的日子,韩嫣就像是一个监工,催促着李欢往木料、石料、土料、砖厂、土基厂各处巡查。
灵州城外也确实找到了昔年秦朝人开外的护城河,伴随着大量人手的加入,一条从黄河引水过来的护城河,逐渐成型。
坍塌的墙砖,也得到了清理,负责修理这里并且重建的千夫长,甚至在清理完了松树后,还给李欢送回去了一箩筐松子。
让他每天都可以和韩嫣两人骑着马,领着卫队巡视的时候,一边磕着松子,一边闲聊,或是对着某些事情指手画脚。
不打仗的日子,是真的惬意舒服。
“不混虐待匈奴女人的军令传达下去后,不少军卒都对此不太理解,认为匈奴人掳走了我们汉女后,从来不会把汉女当作人看,完全当作了泄欲的工具,若是能活下来,也一样成为生育的工具。”
苏建迟迟疑疑的向着李欢禀报着,同样也因为他内心非常不解李欢这样的命令,究竟是为了啥?
难道真的是三个女匈奴女人上了将军的榻,吹了枕边风,将军也偏向于匈奴人了?
他从十八岁上战场,打了一辈子的战,没啥特大的本事儿,但却能得幸运之神卷顾,什么样的生死恶战都打过,而今先是混成了车骑将军卫青的部将,现在又成为了护军将军的部将。
除了李广等少数几个人之外,军中都已经找不出资历比他老的人,也就只有他才敢直接和李欢提出这个问题。
“苏老哥,说话何须这么严肃?”李欢摸出腰间的酒壶,递给了苏建。
苏建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问了一句:“这是上次的酒?”
李欢低声道:“家里送过来的,比上次的还好,泡的虎鞭,你晚上回到军帐试试看就知道了,对了,给你儿子苏武留点,别一个人就享受了,公孙老哥我都没给他,可别声张,不然被抢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建顿时宝贝儿的不行,揣进怀里,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要是换成卫青的话,鞭子都已经抽下来了。
军中主将的命令,可不准人这样质疑;行军作战,不是过家家,敢对主将军令发出质疑,就可以合情合理的斩首。
苏建敢这么问,也只是因为自己资历足够老,李欢足够好说话……但是他同样做好被抽鞭子的准备,哪曾想李欢居然贿赂了一下他……
“愣着干嘛啊?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兵,有好东西当然想着给你了。”李欢笑嘻嘻的说着。
苏建嘴巴动了动,愣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纵观整个大汉军界,以下贿赂上,那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可是以上贿赂下,大概也就只有安阳侯李欢一枝独秀了……
“回去告诉兄弟们,让他们对匈奴女人好点,并非是我们不报仇了,而是这块地上,只有匈奴女人放牧做得最好,圣雪师能治愈许多牲口的病,让兄弟们自个儿推荐手脚利落,头脑聪明的匈奴女人,来跟她学习一下。
这片大地既然成为了我们汉人的疆域,我们就要想办法治理好,而不是继续破坏;还有,兄弟们要是和那个匈奴女人看对了眼儿,允许成为小妾,成为其私有物,等到那时候,便是我也会送上一份贺礼。”
李欢成功堵上了苏建的嘴巴,那就到他说话的时候了:“上头准许兄弟们自愿留在此地,留在此地的人,可以挑选匈奴小妾,获得牧场,也可以将长安的家卷迁移过来,但是唯一有一条,不准动则打骂匈奴女人,既然准备当作小妾,那就要把人家当作一家人看待。”
苏建摸了摸怀里的敬酒,自然唯唯诺诺地点头,他一向乐于吃敬酒;有他这样资历老的人带头做事儿,再怎么不合理的规矩,下边的人也会默默遵守。
“行了,咱们在这里还有个把月的时间,让兄弟们好好想想!”
苏建抱拳一礼:“将军放心,属下会把兄弟们的不平之气安抚下去。”
“回到长安后,你弄点粮食,别太多,悄悄送过来,我酿好了那种烈酒后,大家都有份儿!”
李欢悠然一笑,继续给苏建喝敬酒。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属下家中倒还确实是有不少陈粮来着……”
“仲父,我可以进来吗?”霍去病的声音从军帐外传来,大致是因为某一次撞见了不应该撞见的东西。
李欢挥了下手,让苏建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进来!”
霍去病手持一份书信,快步走了进来,兴奋地说道:“仲父,右贤王有异动,我们要不要率军北上?”
李欢身躯一震,抓过书信,展开一看,这是卫青写给自己的,上边说他放出去的斥候,在草原上探查到右贤王有集结大军的趋势,叮嘱李欢停下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如果右贤王想要夺回河南地,免不了要在高阙有一场恶战云云。
李欢眉头皱了皱,看向边上一副跃跃欲试样子的霍去病:“你去把韩嫣叫过来!”
霍去病应了一声,走出军帐,不大一会儿工夫,韩嫣扭着屁股走进了大帐,嚷嚷着:“匈奴人吃了败仗,丢失土地,还有这样的胆略,莫不是不知死为何物?”
“卫青的消息总不会掺假。”李欢把书信丢给韩嫣,韩嫣翘起兰花指搓开看了几眼后,黛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霍去病有些心急:“仲父,上大夫,我们是否现在就抽调兵马北上?”
韩嫣那桃花眼瞟了一眼李欢:“你这儿子真心急……我倒是不太相信,匈奴还敢在这个时候和我们继续开战,高阙可是占据了制高点,我们只需要往下抛射箭失、投石,就能打的匈奴毫无招架之力……”
话说到一半,韩嫣娇容上忽然流露出怒意:“好一个卫青,他是准备在云中郡和中套平原布防,这一份来信的目的,莫不是想要让你我提兵北上,为他扼控高阙,他好在云中痛击匈奴,再立战功?”
李欢眉头紧皱,韩嫣已经忍不住冷笑连连:“难怪李广总是问候卫青,若真是这般,我也忍不住想问候卫青了。”
霍去病铁青着脸,语气不善:“你问候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