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赵军不顾战争的法则,全军轻敌冒进,导致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而今日,也几乎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轻敌,秦军也付出了他该有的代价。
当然,秦军这数百精锐的损失,即便在胡伤所部也算不得伤筋动骨,更不用说在有着四十多万大军(战损十万多了)的秦军了。
这点损失,根本不值一提。
赵军主力被围,战场的主动权也依旧牢牢地把握在秦军、白起的手中。
吃一堑长一智的胡伤,不再贸然进兵,随即按照武安君白起的指示:整顿兵士,静待时机。
两万生力军随即在壁垒之内等候着命令,而胡伤也紧紧盯着西岸壁垒,等候着南路大军先行在西岸发起对壁垒的进攻。
南部的王骑所部也没有让胡伤久候。
数只秦军,数万人马,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壁垒之后。在壁垒赵军目力所及之处,又再度分作数十部,向着壁垒猛然发起冲锋。
“御敌!”
“御敌!”
号角再度呜咽,金钟被敲得响亮,伴随着曲长、校尉们的声嘶力竭的吼声,一队队的赵军飞快地调整着自己的站位,准备迎接来自秦军的洗礼。
摩挲着手中长矛,滴滴汗水不住地从指缝中渗出,显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夏日天气炎热的缘故。敌军人虽尚未至,其肃杀之气已先到壁垒,饶是上有烈日当空,背上却也不禁汗毛倒立。
饶是赵军已经有所准备,面对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秦军,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壁垒之下,数万秦军如同一群群黑色的蚂蚁,排着整齐的队列,错落有致地向着糖块——壁垒冲杀而来。一队之后,无需十几步,便又是一队,放眼望去,满眼皆是黑色的秦卒,黑色之后仍是黑色,竟似无边无际的黑潮。
“秦军这兵力恐怕不下十万了吧!”
“就凭这壁垒,能挡住秦军这无边无际的攻势吗?”
壁垒之上,每个赵军的士卒都在心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而这,就是秦军南路主将想要达到的效果——以恢弘之势,压垮赵军的心理防线。
王骑所率南路军,经过多次整补,总计约一十二万五千大军。除留在南路牵制赵军南路军和驻守界牌领的两万五千人马,其余十万余大军被王骑全数带到了这壁垒之外。
不仅如此,为了造大声势,王骑所部的行军路线也是颇为曲折,先事全军向东北而行,已最快的速度逼近壁垒,在抵达壁垒末段之后,随即大军转向正北,铺展开来,待大军全数到位之后,这才兵分数路,齐齐向东,向壁垒发起总攻。
虽看似简单的行军调整,却是秦军严整军纪与强悍战力的集中体现——令之所至,行之所止也。
甚至为了让赵军充分感受到绝望,王骑在战场布置上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除了一万多防御侧后,与一万中军充作预备队,其余八万大军,几乎全部在正面展开,这也就造成了战场正面秦军无边无际的假象。
当然,这样的布置并不是常规意义上最好的进攻策略。
首先秦军的全面进攻,势必导致没有重点可言。这可不是“平安格勒战役”,秦赵的战力比例也远没有达到八比一,在军械方面因为长途转战的缘故更是少的可怜。没有重点的全面进攻,实际上是分摊了秦军的战力的。就像是切肉,若是气力足够大,当然可以直接将肉碾成肉末,但在力量不那么足的情况下,用一把锋利的刀子显然是更好的办法。
其次,壁垒虽广,但适合进攻,或者说能给云梯立足的地方却不是随处都有,即便是在这个广阔的正面战场上,八万大军一次排开,实际上也是有些拥挤的,这在无形之中又将力量稍稍地浪费了不少。
当然,王骑也不是蠢蛋,这样看似“蛇皮”的走位与战场布置也的确给壁垒之上的赵军带来了极强的心理压力。
而这样的压力之下,最直接的问题便是拦截的箭雨稍稍迟疑了几分,别小瞧这迟疑的几分,少说也减少了秦军数百人的伤亡。
“杀!”
这不转瞬之间,秦军的先锋已经在赵军愣神的功夫里,冲杀到了壁垒之下。
更重要的是,王骑知道,他并不是孤军作战!这边他的八万大军齐齐亮相,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势必将赵军的注意力给吸引到壁垒西侧,这样一来,就给秘密潜伏在丹水东岸的胡伤所部创造了极佳的偷袭机会。
也因此,王骑所部在想壁垒发起进攻的同时,三道狼烟也在后方冉冉升起。
这是给予东岸胡伤所部进攻的信号。
可惜的是,因为丹水的阻隔和西岸壁垒的阻挡,王骑根本不知道早在小半个时辰前,胡伤不知是因为立功心切还是因为战斗太过顺利的轻敌,已经小小地违背了武安君白起的进攻顺序——派出了数百精锐对西岸壁垒进行了“火力侦察”。
好巧不巧的,这次的火力侦察还被赵军给截获了。
因此,赵军不仅知晓了东岸已经被秦军占领,更知道了东岸的秦军随时准备偷袭自己。即便壁垒西侧打得如何如火如荼、叫苦连天,守御东侧的赵军却是纹丝不动,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丹水东岸。
于是,在这个美丽的“巧合”之下,王骑的布置便显得有些多余而丑陋了。
但显然,事到如今即便王骑得知了胡伤所部偷袭不成的情况,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八万大军已经展开,先锋之卒已经抵达壁垒之下,若是后撤反而是一场更大的损失。
同样处于窘境的还有在东岸厉兵秣马的胡伤,偷袭那是不可能的了,强攻是唯一的办法。虽然胡伤也并不知道王骑想要将主攻的方向给到自己这面。但夹击之势已成,岂有不动之理。
于是在狼烟冉冉升起之时,东岸壁垒,随即门洞打开,胡伤所部两万大军,各持兵刃盾牌,分赴丹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