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赵韦不再犹豫,再度对麾下大吼着下令道:“全军加速,冲刺!”
说着,长刀横握,双腿发力,战马随即加速狂奔起来......
公元前260年夏,上党的北部,那一小块的平原地区里,战国中最强的两股战力,第一次彻底地爆发出他们全部的威力。
那是红与黑的最强碰撞,那是血与刀的直接对话。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骑兵对轰,在这个没有马镫的年代,全靠骑兵的个人能力,双脚夹不住马腹,立时就是一个斩落马下,腰部不够坚韧,不能随心起卧,立时就是个骨断筋折。这个年代的马战,虽然较之马镫时代少了很多花里胡哨的马技,但却更着重于基础技能的掌握。
在这方面,显然整日与胡人打交道的赵军边骑有着更多的优势,即便秦军之中有不少来自义渠(义渠草原,自宣太后之后,已并入秦国),因为缺少厮杀的缘故,个中技巧与力量却较之赵军要弱上不少。
有道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更何况秦军的骑兵的落后,几乎是全面的。
于是,甫一交战,饶是秦军出战者有五万余,几乎倍于赵军的三万人马,却也不免落入了下风。
赵国骑军,跑在最前方的,约有三千骑左右,其高头大马明显比之后续之军要壮硕了不少。赵韦身先士卒,亲为锋矢,又以三千精骑为伴,作大军之锋锐,意图很明确,便是要一举而破秦之阵线。
显然,这三千余锋矢乃是特别挑选的,不仅是个个马壮人壮,更是精甲覆身。不仅骑士全身覆甲,就连马匹的口鼻、胸前也有铁甲覆盖,除了一双马镫,甚至已然有了后世重骑的模样。
除了全身的精甲,其人的武器也与大多骑兵不同,除了一柄厚重的砍刀之外,左手之上还有一面小盾,而在身后背着的,却不是弓矢,而是数枚短矛。
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如此精甲骑兵,在赵韦的带领下,已经加速冲锋起来,宛如一道钢铁洪流,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尚未就近接战,秦军的弓兵率先发难,只是秦军的弓矢在高速运动中的精甲骑兵面前,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几声响动,箭矢在精甲骑兵的铠甲上飞速擦过,除了冒出一丝丝的火星,再没有更多的建树。
趁着秦军一轮攻击的间歇,两军的距离又被拉近,赵军的骑兵这才不慌不忙地从身后抽出短矛,随即身子崩直略略后靠,微微侧身,以偏目测距,随着前方主将一声“投”字令下,猛地扭转身体,手中短矛随即脱手而出。
几乎一瞬间,数千根短矛立时朝着秦军骑阵呼啸而去。
秦军之中,或有武力高深者,如嬴摎等,舞动手中长剑将来袭的短矛一一击落,或有运气上佳者,堪堪与短矛擦身而过,但更多的却是迎面便撞上了短矛。
短矛并不算短,也有一臂之长,更有两指之粗,后为硬木,前端却是精铁。借着马速和身体扭转的力量,短矛的速度虽然无法与箭矢比肩,其威力却不是只有一指粗细的箭矢能够比拟的。
即便身着精甲的秦军精锐,被飞驰中的短矛击中,少说也是个骨断筋折,若是马术稍差,或是稍有松懈,被一举击飞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身着普通铁甲的秦军士卒,除了破甲而穿之外,别无他的可能。
果然,随着短矛入阵,不时有“噗噗噗”的铁器入肉与“砰砰砰”的人仰马翻的声音从秦军阵线中传来。
当然,短矛袭来,被抵挡的,未集中的,也不在少数,千余短矛,真正能造出杀伤的也不过千余之数而已。而这千余的伤亡数量在秦军五万骑兵之中,简直不值一提。
因此,伤亡并不是最为严重的问题,更为严峻的问题在于短矛造出的人仰马翻的情况,极大地影响了秦军行军的队列。
更要命的是,相较于搭弓射箭的繁琐,短矛的拿取用度无疑更为方便,也正因此秦军尚未来得及回击,赵军的第二轮短矛攻击便已经袭来。
听着破空之声,惊异之下,秦军的将士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模仿着将军的样子,双手松开缰绳,舞动起手中的长剑来,试图将短矛挡在外头。
果然,因为短矛的速度终究不似弓弩箭矢般锐利,秦军的将士一通乱舞,居然真的将不少短矛击落在地。赵军第二轮的短矛袭击显然较之第一轮的突袭的成果差了一个档次不止。
只是如此一来,弓弩反击那是别想了,更麻烦的是,秦军士卒双手离开缰绳,对于战马的控制也弱了不止一个档次,在加上沿途的袍泽倒地造成的障碍物,一时间,原本规整的阵线变得坑坑洼洼了起来。
不待秦国骑军的将领们调整阵线,赵军骑兵第三轮的短矛进攻已经近在眼前,无奈何地,众秦军将士也只能挥舞长剑再做抵挡。
自开战以来,秦军率先发难,一轮齐射,却是收获寥寥,毙敌不过百数,紧接着便彻底来到赵军的回合,三轮进攻,总计杀伤过两千,近乎十数倍于秦。
单论战果而言,秦赵战力之差已然一目了然。
不过区区两千人,秦军倒也还能接受,然而,赵军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这两千人的战损。随着不断有秦军受伤倒地,再加上疲于应付赵军的短矛攻势,秦军前列的阵线已经如荣被狗啃过一般,歪七扭八。
而这样的混乱,也如同波浪一般,一直延续到秦军后续大军之中,知道足够长的队列将这些波澜一一消除。
然而,前军的数排混乱已经足够赵军发挥了。
没错,赵军的短矛,杀伤秦军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要打乱秦军的前进的脚步,从而为后续大军的冲杀创造条件。
三轮攻势之后,两军相距不足百步,几乎是骑兵转瞬即至的距离了。赵军骑兵们纷纷重新提起长刀,准备接下来的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