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仇不能不报!
白起缓缓坐下,思考着自己的错漏——没错,自从北面战场遏制住了赵军,西面壁垒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后,尤其是前一日对赵军堡垒的成功扫荡,让自己有些轻敌了。
自己明明知道那只北疆劲旅,能够压制住自己的精锐骑兵的赵军还在赵括手中的,可自己却被赵军粮尽的现状给迷惑到了。也因此,在大战之后,没有及时地调整兵力配置,导致出现了东面的缺口,而让赵军有了可乘之机。
白起深呼了一口气,心中情绪逐渐安定了下来。找到原因就好,一万五千精锐的损失虽然有些心疼,但对于三十万大军而言也不过是个稍大点的损失而已,能用一万多人弥补掉包围圈的漏洞,值得!
更何况,此战赵国虽然是胜了,但却也彻底地暴露了其最后的战力情况。
以如此连环之计,却执着于歼灭嬴摎的区区一万五千人马,若是战力足够,当立即趁着我军不敢轻举妄动之时,连攻西岸壁垒,从而打通生命线。而如今的东面战场却是祥和一片,赵军应该是打一战就撤。
这样的战法,只有一种可能:赵军战力不足,只够发起小规模的战斗,无力支撑大规模的战斗。换句话说便是:赵军缺粮的状况并没有解决。而这才是白起最为关注的。
当然,赵括之能再度被此战给证明,这也令白起下定决心要将这位“明日之将”给彻底留在上党战场!
至于,嬴摎......
白起咬咬牙,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接受嬴摎阵亡的消息。却也只能稍稍安慰自己:目前尸体还在搜检,还有希望。即便是嬴摎最终......自己还有时间,足够给大秦再挑选、培养出下一代的接班人。
只要,此战能胜过赵国,秦国东出的步伐就再无国可阻。自己也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为大秦的未来做准备。
对,只要战胜赵国。
“传令诸将,中军议事!”心中已有成算的白起随即下令聚将。
这边白起为着嬴摎中伏之事调兵遣将,准备予以强烈迅速之报复,而那边探马也将昨日秦赵大战的情况悄然带到了信陵君和廉颇将军的面前。
“赵军还真反击了?”信陵君在心中泛起了嘀咕:“还直接阵斩了秦军两千多人,秦军这是在做些什么?”
当然,信陵君也不是抵触赵军的反击,相反他也十分渴望赵军能够进行反击。只是昨夜才刚与廉颇就赵国如今战力的问题吵到了半夜,今天就有人告诉自己赵军开始了反击。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甚至都有些巧合得不真实了。
冥冥之中,信陵君甚至感受到似乎有一把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的进行着。
这一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援军不肯出线,是碍于秦军战力的可怖,而面对咄咄逼人的秦军,赵军势必予以回击,当然,这回击的力度与方式,因为来自二十一世纪赵括,一不小心偷师了粟总的缘故,有些强劲而快速。
而闻听这个消息的廉颇,心中虽然也有些错愕,但更多地却是窃喜与自豪。
错愕的是赵括的反击来得是如此的迅速,但又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毕竟毙敌两千的数量,在多达数十万大军的大决战中,显得有些太过渺小了。
从故关短暂的交流之中,赵括那步步为营的布局能力令廉颇与田单那都是叹为观止的。显然是在前来上党便已经做好了全盘的打算的。以此推之,赵括当是谋定而后动。而以赵括所展现出来的谋略与布局能力,若是反击,不当只是让秦军吃这么点小亏才是。
但不管怎样,能在秦军重重围困之下,迅速地捕捉到战机,给与秦军反戈一击,也足见其能力。
既然赵括已经出手,那廉颇自然不能让赵括白白出手。
廉颇看着一脸懵圈的信陵君,心中更是乐开了花——昨天咱可是说好了的!
“君上!”廉颇笑着说道:“我赵军之战力如何,似乎已尽在不言中,我军何时进发,还请君上给个准信儿。”
信陵君闻言,心中暗道:坏了。
昨天更这老匹夫打赌来着,一旦赵军反击得手,自己就要答应全军出击。可信陵君发自内心地是真的不想要此时出击啊。
一个声音在信陵君的耳畔高喊着:再等等,接着等等!
等,等到赵秦精疲力竭之时,才是魏军加入的最佳时机。这个道理信陵君明白,可一旁的廉颇更是清楚。
若真的等到赵秦精疲力竭之时,信陵君方才答应大军开拔,这无疑就将两国之间并不算牢固的信任给彻底摧毁了:廉颇还会不会好好指挥?打败秦军之后廉颇还会不会履约带兵攻打河内?甚至自己做出这样的背盟之事后,信陵君还敢信任来自赵国的廉颇吗?
显然,这样做只会让脆弱的联盟彻底分崩离析。
有人说,魏军既有信陵君,又有晋鄙,完全可以抛离廉颇,自主决定如何战斗。信陵君表示:上一个抛弃廉颇的人就在秦军的包围圈中,你要不要去问问他后不后悔?
在得知秦军主将是武安君白起的那一刻起,无论是信陵君抑或是晋鄙,都对大军主将的位置没有一丝丝的留恋,他们都十分清楚,能够硬抗秦国武安君的,只有眼前的老叟——赵国老将廉颇。
所以,信陵君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既不会令赵军主将廉颇感到羞辱、愤而离场,又可以尽量减少自身的伤亡的平衡点。
但显然,歼灭区区两千兵力的军事变化,却并不是信陵君所乐意的平衡点。简单来讲,赵国打得不够疼,只有赵国把秦国打得够疼了,秦国的军队才会恼羞成怒地攻向赵军,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信陵君所想要的平衡点。
“廉颇老将军谬矣,区区两千秦兵,哪里能算是什么反击,便只是局部的冲突中,赵军稍稍占了上风,而已。”信陵君颇有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意思了,当然这项技能显然是一个成熟的政客所必备的基本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