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骑当即也不惯着他,一脚就飞了过去:“打了败仗还有理了,还反了天了!”
那急吼吼的曲长闻言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生生受了王骑一脚,随即彻底地蔫了。的确,秦军之中,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输了就是输了。当即,几名曲长全部肃立一旁,再不敢说话。
“吼、吼个屁吼,去不去死士营,自有军法,老子喊你们过来,不是看你们羞愧的。”王骑继续说道,随即看着不敢说话的几人,这才缓了缓语气,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赵军刚刚还被我军全面压制,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强悍如斯了?赵军还藏了精锐不成?”
几名曲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刚刚急性子的曲长出班抱拳答道:“禀将军,我军攻破赵军堡垒之后,随即率军继续向北部挺进。不想尖兵组尚未走出数百米,便又遇到了赵军之阻击,猝不及防之下,尖兵数十人被困其中。随后末将组织麾下前往营救。”
曲长顿了顿,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骑,随即继续诉说道:“本来倒也无碍,只以为是赵军游勇而已,却不想我军正要突破赵军之防线时,突然从我军左右两侧各自杀出一只约么数百人的赵军,我军进无可进,左右又遭夹击,无奈之下,只好断腕而撤。”
“其余诸军为何不救?”王龁冷冷问道。
此话一出,顿时现场的温度都冷了好几度。秦法有云:见危不救者死之。尤其在战场之上,若是友军陷入重围,自己明明有能力救援却没有救援,以秦法之严苛,除了抵命之外,根本不作他想。
这可急坏了周边的几个曲长,要是把这个罪名给做实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将军容禀。”一名曲长当即出班答道:“非是吾等不曾相救,一是破垒之后我军四散而寻赵军之踪迹,故救援来之不及,二是及待我军相救,投入兵力不足,则复陷赵军的埋伏,若投之多,则赵军立即退去,转而攻我首尾之军,令我军首尾难以相顾。”
“具体说说赵军是怎样进攻的。”王骑继续问道。
“说来也怪,在撤退的路上,他们没有一个是堵在大路之上,都是从侧背突然杀出,兵力也不多,约莫千人,分割了我军一部分就进行围歼,也不追击我军的主力。若我军一旦回头,就有另一只赵军从我军侧背杀出,让我军首尾难顾。而我军稍稍耽误些时间,就又有一只赵军从侧背冒出。”曲长一脸恐惧地说着。
“仿佛,仿佛就如鬼魅一般!忽来忽去,飘忽不定。”曲长补充总结道:“主要还是我军对地形到底不够熟悉,又兼出兵急切,这才着了赵军的道。”
王骑的眉头都挤成了一团,鬼魂之说定是虚妄之言,可让一位身经百战的秦军曲长如此说法,可见赵军的战法有多厉害。
不过,略略思考一番之后,王骑也算是放下了心来。诚如曲长之所言,此战之失,主要还是己方的轻敌与对地形的不够熟悉,这才令赵军有了尾随而击的机会。
而从曲长们所言:“所遇到的赵军战力皆是一般”中不难看出,自己最为担心的,赵军仍藏着精锐大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么剩下的,地形不够熟悉,那就慢慢推进,甚至可以学着赵军一步一垒地进攻,无非是耗费些时日罢了。
随即,王骑派遣快马将曲长的汇报,一一报给武安君白起知晓,而南面的进攻步伐也随即恢复。
几乎同时,三面的最新战况被传递到了中军之内,白起与诸将随即一一听而阅之。
就在众将军纷纷苦恼于赵军改变战法之际,白起皱着的眉头却稍稍解开——原来赵括的用意在此?!
问:什么才是最恐怖的?
答: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就像黑夜要比白天更加恐怖,就是因为黑夜里,一切都将因为视线的阻隔而变得未知。而一旦,未知变成已知,那么一切就都会变得简单。
现在的赵军便是如此。
虽然凭借着撒豆成兵般的本事,成功地阴到了秦军,也只是到此为止了,几千上万的兵力损失,白起根本不放在眼里。重要的是,赵括的打算已经很明显,就是要用一个个的据点尽可能地杀伤自己的步卒!
知晓了赵军想法之后,白起根本不惧,你分兵把手,那我就按部就班一个个地将你的据点给拔出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将回归正轨——赵军被灭,秦军胜!
“既然你以堂堂之阵,要损我大秦之一臂,那我也愿如尔之所愿,让尔等看看,何为当世无一之强军。”白起的眼神渐渐飘向东方,正是赵括所在之地,而眼中肃杀之意越发地明显而犀利了。
“传令前线,集中力量,逐步推进。”白起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令道:“各军全数拆分,以万人为一军,各配步兵、弩兵、弓兵、骑兵,轮番对赵军阵地进行攻击。告诉诸军,所谓一力降十会,不要怕拖延,不要怕牺牲,一个阵地一个阵地地给我拔出掉,一步步蚕食掉赵军。。”
“是!”又一传令兵领命而去。
随着武安君白起的一声令下,秦军很快再度行动了起来,只是这世上之事总是知易行难。虽然,白起在大方向上没有错,只要耗下去,巨大的伤亡终究会击溃掉赵军的军心,甚至无需十日,包围圈中十数万赵军便能一网成擒。
只是,这过程,却必然是痛苦的,对于参战的双方而言都是如此。
秦军依旧是三步走,先已弓箭、投石车进行远程攻击,接着弩车、弩兵在中近距离上,继续对阵地中的赵军进行压制性攻击,最后则是精锐的重甲步兵们上前“收玉米”!
但显然,赵军并不是随便就能收的玉米,而是一颗颗钉子,钉死在了阵地上;又像是一颗颗碎牙,崩了也要咬下秦军的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