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许历倒是显得并不怎么在意。
原因嘛,倒也简单!一则许历相信赵括这么安排必定有他的理由,而身为赵括的叔父,赵括定然不会害了自己;二则自己已经在壁垒之战中独挡过一面,证明过自己,反观孙崮,虽然也有指挥,但始终是在赵括的领导下,即便有功也会被忽视,给他一个舞台,补偿一下,也是应当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便是赵括的身体。
赵括安排北路的防御,显然是要抽兵南下,可如今的赵括身受重伤,正需要人手,可偏偏,之前的战斗之中,赵括的亲兵们几乎损失殆尽,而那得力的亲兵副统领赵韦,如今正统兵在光狼城中御敌,可以说赵括身边连一个可用的心腹都没有。
着令许历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相较于一个可有可无的战功,身为赵括家将、看着赵括成长成才的许历,显然更愿意待在赵括的身边。
只是令众人更意想不到的是,“捡漏”的孙崮并没有立即领命,反而微微皱眉,思考一番之后方才对着赵括缓缓说道:“禀上将军,上将军信任末将,末将自当遵从。只是,末将细细算过,以一万精锐并两万青壮之军,便足以在北路阻敌。剩余一万青壮,可随上将军南下也。”
闻言的众人,包括赵括与许历在内,皆是一惊!
或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觉得孙崮是疯了!
孙崮这厮竟然是在要求缩减兵力?哪有人嫌自己带的兵多的啊,尤其即将要面对的还是归心似箭的秦军。
其余三面口袋,至少也有三万的精锐,就北面,虽说是有四万人马,可这手下一多半是那青壮临时拼凑的,虽然这青壮军也算是经历过几次的大战,也算是见过了血,但到底还是跟真正的精锐战兵相去甚远。
可以说,一旦赵括率军南下,四面的口袋阵就属北面的兵力最为薄弱了。可就是子啊这种情况下,孙崮不要求增加兵力就算好的了,怎么还能往外找补呢?
孙崮当然没疯!一直负责拔钉子战术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青壮军与真正战兵之间的差距:同样的百人阵地,战兵往往至少都能坚持一个多时辰,而那青壮军,最好的成绩也不过三刻钟。
可孙崮更知道,不管怎样,他还是处于守势,有着天然的地利,而上将军此去,恐怕就是又要与秦军对攻去的,细细算来,若是去掉了四面围困的赵军,上将军手中能够调动的部队其实并不多,甚至远远少于秦军。
如此一来,这只万人组成青壮军就显得尤为的重要了!虽然只有万人,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多一万人也就多一分希望。
赵括随即便明白过来孙崮的想法,但他却并不同意孙崮的想法。
原因也很简单,一万的青壮在对攻的决战之中,根本起不到确定性的作用,最多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反而这一万青壮在北面的防御战之中却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甚至会成为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清楚这点的赵括随即摇摇头没有同意,以不可动摇的语气命令道:“吾自带三万大军南下足以,与汝四万之军,亦无需多言。若是秦军来攻,只许林外阻敌,不得入林追击。总之一句话:至少给本将守住五日的时间,明白吗?”
“是!”孙崮见赵括已经如此坚持,倒也没有再多话语,当即领命退回班中。
交代完了孙崮,赵括随即看向其余的众将,缓缓道:“其余三万大军一道随本将南下。”
“是!”众将军齐齐答道。
虽然赵括没有说南下去做什么,但众将都已经猜到。有兴奋得眉飞色舞的,也有心怀忧虑的,但终究没有一个大退堂鼓的。
只是如今的赵括却显然顾不得这些了,虽然只是短短的战术布置,却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而一直没有得到处理的伤口,好似又在手臂的发力与支撑中迸裂得更开了。
但赵括知道,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如此多中高级将领的面前倒下,否则,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将士毁灭性的。
“许历留下!其余诸将军且备战去。明日卯时准时开拔。”赵括咬着后槽牙,努力将自己的声线平稳下来,只是如此一来声音也变得越发的低沉。
“是!”众将闻言,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以为上将军要跟许历将军稍稍说明一二,随即便各自领命回营而去。
几乎在营帘放下的一刹那,赵括心中的气突然一下子就泄了,一直把着床榻的右手再也支撑不住赵括的身体,“啪嗒”一声,赵括就倒在了床榻之上。
“上将军!”
身边的许历将军与亲兵们几乎异口同声地上前呼唤着赵括的姓名。
“快,快寻军医。”许历看着赵括胸口越涌越多的鲜血,这才发现赵括所说的“无碍”根本是在硬撑!
火急火燎的亲兵尚未出得营帐,就听见赵括微弱的话语传来。
“不,不要急!”气若游丝地赵括努力地保持着清醒道:“不可惊扰众军。”
“是!”尚未踏出营帐的亲兵闻言赶忙压住心中的焦急,对着赵括微微一礼,随即轻挑帘子,快步去外间寻那军医而去。
“速告知廉颇并田单将军,我北路大军之调配。”赵括依旧没有闭上眼,转而对身旁的许历缓缓吩咐道:“传令:以廉颇将军为主、田单将军为副,统一指挥上党一十九万大军。务必留住白起!”
“是!末将听清楚了。”许历含着泪答道:“廉颇将军为主、田单将军为副,留下秦国白起。”
见许历记下了自己的将令,赵括这才满意地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营帐中的军医也被请到了军帐之中。
这边军医为赵括诊治着,那边许历也将赵括的将令写入帛书,传与廉颇与田单将军......
好在,中军帐内的忙乱,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外间赵军的调遣,甚至大军都不知道他们的上将军又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