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何,一队队盾牌兵只能在密集如雨般的箭矢下,努力护送着扛着飞梯的燕军战士们,迅速移动到城楼之下。
也好在城头上地赵军弓兵们,显然沉迷在猎杀燕军地弓弩兵的快感中无法自拔,倒是让不少地飞梯奔到了城楼之下。
机会稍纵即逝,最前头地兵卒几乎立即就选好了架设飞梯地位置,随即指挥着同行的几个人,飞快地在坚实的地面上,刨出两个不算太大的孔洞,紧接着随后就位的两员壮汉分别把住了梯子的两侧,将梯子放在了孔洞之前。
后续的燕军随即一起发力,将梯竖起,搭在城墙之上,再往下往后一扯,只听得“啪”的一声,飞梯的末端刚好嵌入到之前挖好的孔洞之中,而飞梯的前端的挂钩,也在同时牢牢地卡在了城墙之上。
此时再要将飞梯推倒,那就难如登天了!因为受力的关系,只能将飞梯整体抬起,或是直接把前端挂钩毁坏,才能摧毁之。
但赵军显然不会等燕军的飞梯彻底地架好之后才予以反击,几乎就在飞梯搭在城墙的一瞬间,便有赵军士卒拿着专门的矛型的工具前去推开飞梯。没有挂牢固的飞梯几乎瞬间就被赵军掀翻,连滚带爬地砸入了燕军的阵营之中,随即又是一阵的烟尘四散。
似乎十架飞梯里头,有三到四架飞梯都无法避免被赵军推落的厄运,这也是飞梯不如云梯的原因之一,远不如云梯来得方便、稳固,尤其在未挂牢前容易被推倒。
而赵军对付燕军的招数却不止于推倒飞梯,就在士兵推开云梯的同时,弓箭手也在通过城墙孔洞向下射杀燕军,因为需要扶着飞梯的缘故,燕军几乎都是密集地站在了飞梯之下,而赵军的士兵几乎不需要瞄准,自顾自地往下射箭便是,一射便是一个准。
仅仅是为了将这飞梯架好,燕军便又付出了绝大的代价,然而这夺命的飞梯这才刚刚开始收割燕军的性命。
即便有几把飞梯成功地架好,燕军终于可以都开始往上爬了,然而等待着他们的不是胜利的曙光,而是更大的劫难。
赵军早已备好的热油,不要钱似的侵泄而下,烫伤燕军的同时也将那木质的飞梯浸润,接下来就很简单了,一把小火苗便可以把飞梯化为灰烬。
风起云涌的战场上,熊熊的烈火在不住地咆哮着、吞没着燕军和那好不容易挂号的飞梯的生命!
但,没有人在乎!不论是飞梯的性命,抑或是燕军士卒的性命。
“冲!”都尉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命令,似乎只有喊出这个字,才能稍稍地弥补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悲怆。
面对着严苛的军令,燕军士卒也是只能悍不畏死地一遍又一遍地架梯,登梯……一个人掉了下来,两个人在冲上去,随即又掉落下来。
没有箭矢压制、没有攻城器械的燕军,只能被赵军按在地上来回地摩擦摩擦。
盏茶的功夫,燕军先锋再遭重创,几乎人人带伤不说,手中的飞梯都所剩无几。
燕军先锋都尉的右手也中一箭,但是没有接到后撤的命令,他一步也不能退。忍着疼痛,指挥着剩余的部队,将仅剩的飞梯集中起来,准备集中登城。
终于,在都尉都心生绝望之时,终于有一名燕军的将士登上了城楼之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很快便被赵军的长矛给刺落城下。
也就在这名将士登上城楼的一瞬间,都尉终于听到了来自本阵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将军终于鸣金了!
“终于来了!再晚点,彼其娘之的,老子也要交代在这儿!”都尉暗骂了一声,恨恨地朝城头望了一眼,几架烧焦的飞梯还在悬空挂着,点点的火苗将他与城墙一道染成了黑色。
一道道血迹从城头流下,又在一个个挖好的孔洞积聚,扩散。。。。。。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摆着,或为万箭穿心,或为高空坠落,更有那烈焰焚身、面目全非的。
短短不过一个多时辰,燕军的血,却已经流得太多了!
都尉看着这一幕幕,心中也是绞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看着那城楼上还在不断射出的箭矢,都尉只得拖着断臂,轻叹一声,下令道:“撤!”
听闻“撤退”之令,城下燕军,刹那间,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飞也似的往本阵退去,而本阵中也随之派出一部兵马前出接应,倒是断绝了赵军尾随而击的可能。
只是,赵括也根本没有想过要追击,毕竟城中兵力并不算多,而这一仗也远没有动到城外燕军的筋骨。
虽说燕军前锋足足有两万人,但真正投入攻城的却是只有万人上下,人再多,却也展开不了。而这万人之中,真正殒命在阏与城下的,还不到三成,当然,即便是退回了本阵的,也是个个带伤。
而在燕军将士惶惶然回到了本阵之时,赵军虽然没有尾随而击,但一通箭雨袭击还是免不了的。不由得,燕军的前锋精锐又损失了数百人。
粗粗算下来,两万多前锋精锐,竟然在这区区一战之中损失了三千多人!
这其中,赵括的秘密武器投石车可谓是掘功至伟,若非它们突发神威,燕军的攻城器械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损坏殆尽,有着攻城器械的保护,燕军即便依旧攻不上城池,也不至于会损失如此惨重。
即便是损失惨重,也势必能把城内大股的赵军一起拉下水。
可以说,燕军的这次进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但这并不意味着,卿秦将军的策略就是错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打得再惨烈,也只能这么打!
被赵军的抛石车打了个措手不及,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当时就立即撤退,的确可以减少些损失,但与此同时,这些损失可就全都白费了。
而明日再来,恐怕依旧要付出惨痛的代价。难道明日又继续后撤?
显然不可能。
因此,越是措手不及,越是要勇往直前。
用不断的推进、不断的牺牲试探敌军的底牌;用一次次的登城探查出赵军的防御关隘,用一条条的生命去寻找赵军可能存在的漏洞。
只有掌握了这些足够的信息,才能找出针对的方案,进而拿下整场战役。为此,别说损失三两千人,就算是再拼掉个三两千人,也在所不惜。
当然,面对如此巨大的损失,饶是沙场宿将的卿秦,也不禁嘬了个牙花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好在的是,燕军已经成功地登上了城楼,换言之,赵军的底牌已经基本被掀开完毕。至于接下来,就是怎么应对的问题了。
“将军。”正待卿秦思索破解之法时,前线的都尉单膝跪倒在卿秦的面前道:“败军之将,特来领罪。”
卿秦抬眼看去,却见一个浑身黑灰的将领带着满身的血腥气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只断箭更是直插在都尉的左臂之上,汩汩的鲜血缓缓顺着手臂流下。
“说说前线的情况吧。”卿秦一脸平静地问道,既没有就此问罪,却也没有问候都尉的伤势。
“是!”都尉不敢怠慢,当即回答道:“末将得令后,迅速组织攻城器械,并亲自带队,共计万人许之精锐,向阏与城南门发起进攻。大军以鱼鳞阵,缓缓向前推进,攻城器械分前后两组,梯次配置。
大军行至城墙不足三百步时,开始加速。恰在此时。赵军之投石机便对着吾之先锋队伍展开攻击。
初时一轮并未对攻城器械造成伤害,然其后也,赵军之石弹便犹如有天助也,几乎弹无虚发,不过三、四轮之后,吾之攻城器械已然十不存一,尤其冲城车与箭塔,几乎全军尽没。而抵近城墙之器械,也随即为赵军火箭所烧。
无奈之下,末将只能以飞梯搭上城墙,再攻赵军。只可惜力有未逮也。。。。。。”
“来日再战,当何以先?”卿秦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当以保我攻城器械为先。”都尉立即答道:“若无攻城器械,我军弓兵无法对赵军进行压制,登城之战亦多难也,更遑论破城矣。”
“如何保之?”卿秦继续问道。
“末将以为。”都尉略略沉吟,这才继续说道:“其要有三也。”
“试言之。”卿秦说道。
“是。”都尉点头道:“其一也,吾军需要制作更多之器械,以弥补所需!今日观之,赵军投石车虽准也,然其数量有限,若能倍之攻城器械,区区三百步,至少能有三分之一器械能抵达城楼之下,用之进攻,足矣。”
“可也!营中匠作正在为之也。”卿秦点点头认可道:“这其二,又是如何?”
听得将军的认可,都尉显然越说越是自如:“其二,乃是要解决行进中的问题,关键在于二字曰:分散。一则其石弹虽大,若是以一枚石弹攻我一座器械,吾观其尚无如此精度,故其进攻均为齐射也。即以数枚之弹换我数座器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