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瀚没想到阿辉见到他之后,竟然如此动情,不禁一愣,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在香港驻军总部的刑讯室里见到凌云鹏那一霎那时,不也一样涕泗横流,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吗,那种在绝望中见到亲人时的激动心情,旁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可是阿辉这一情绪变化马上引起了伊藤的注意,傅星瀚不禁为阿辉和自己捏了把汗。
渡边也觉得蹊跷,他立马把伊藤的话译成中文,等待阿辉的回答。
“我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认识我曾经是上海滩的赌王阿辉,我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般田地。”阿辉痛哭流涕,令人动容。
阿辉的话让人无懈可击,傅星瀚松了口气,这小子的应变能力还不错,没有因为情绪失控而把他给牵连进去;伊藤有些失望,原以为他会说出与这个玉老板非比寻常的关系,没想到只是今非昔比之后的感慨而已;渡边对此却很是理解,一个当年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赌王,如今却成了阶下囚,甚至差点成了刀下鬼之后的心理落差让这个阿辉无法承受。
“这人曾经是上海滩的赌王?”伊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傅星瀚从伊藤的目光中,知道他是质疑阿辉的赌王身份,便故意问身旁的渡边:“渡边君,他在说什么?”
渡边于是将渡边的话译成汉语:“哦,玉老板,伊藤君有点不相信阿辉曾经是上海滩的赌王。”
傅星瀚微微笑了笑,向伊藤解释道:“我曾在上海滩登台唱戏的时候,也常常去赌场玩玩,当时他在上海滩的赌场里可是风光无限,逢赌必赢,挥金如土,当然也遭人嫉恨,后来赌场便把此人列为不受欢迎的人,所以他就无法混迹于上海滩的赌场了,后来我听说有些在他的手上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想要追杀他,后来他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成了皇军的阶下囚了,真是人生无常啊!”
傅星瀚不动声色地将这一脚本告诉阿辉,以便阿辉按照他的脚本把他的经历补全,以应对伊藤对他的审讯。
阿辉自然是明白傅星瀚的用意的,他的脑子快速旋转起来,赶紧编造被人追杀之后的经历。
渡边主动把傅星瀚的回答翻成日文,告知伊藤,伊藤听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徐小辉,你告诉我,你真的曾经是赌王阿辉吗?”伊藤还是半信半疑。
伊藤望了望冯海泉,冯海泉于是将伊藤的话译成中文,告诉阿辉。
傅星瀚见伊藤还是难以置信阿辉曾是赌王,便在一旁提示道:“要验证这一点,还不简单,你给他一副扑克牌,让他展示一下他的赌技不就一清二楚了?”
傅星瀚可是领教过阿辉的牌技的,对此他对阿辉的牌技充满了信心。
“对对对,玉老板说得对,这是最好的验证手段。”渡边朝其中一个打手努了努嘴,用日语吩咐道:“你去拿一副扑克牌过来。”
很快打手把一副扑克牌交给了渡边,渡边让打手把阿辉从刑讯椅子上解开,然后把这副扑克牌递给他:“你来展示一下你的赌技,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名副其实的上海滩赌王?”
阿辉点点头,手里握着这副扑克牌,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洗牌,随后双手翻飞,瞬间,左右手各握着一叠牌,然后阿辉把右手中的牌往审讯桌上铺开,一翻转,十三张从a到k的红桃同花顺一字排开。
众人一见,目瞪口呆。
“你还有其他绝技吗?”渡边看罢,不禁兴致盎然。
阿辉把这副扑克牌再次打乱,然后递给渡边一叠,递给傅星瀚一叠,递给伊藤一叠,自己拿一叠。
只见阿辉对着自己的扑克牌吹了口气,然后示意让渡边把自己的扑克牌展开,渡边发现自己手里的牌都是四张a,四张k,四张q和一个大王。其他人也展开自己的扑克牌,却都是乱七八糟的牌,大家望了望彼此手里的牌,很是诧异。
随后阿辉让大家再次把扑克牌合拢,依次叠放在桌上,阿辉朝这最上面的一叠扑克牌吹了口气,然后大家依次拿回自己刚才的那一叠牌,当伊藤展开自己的扑克牌,他发现刚才在渡边手里的那四张a,四张k,四张q和一个大王都跑到自己的手里了,而其他人手上的牌则是五花八门。
大家不知道阿辉是用了什么法术让扑克牌在瞬间就完成了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改变。
这次连伊藤也不得不相信阿辉确实是曾经叱咤上海滩赌场的赌王阿辉,一个可以将抽老千技术发挥得出神入化的赌王。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我没说错吧?”傅星瀚得意地对渡边说道。
“嗯,我信,我信。”渡边对阿辉出神入化的赌技心服口服,他随即侧着头问伊藤:“伊藤君,你现在相不相信这人就是曾经的上海滩赌王?”
伊藤尴尬地点点头:“这让人不得不信啊,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他的经历。”
“好吧,徐小辉,为了不让人对你的过往存疑,你必须把你的不寻常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渡边用中文对阿辉说道,这句话看似是对阿辉说的,但其实则是针对伊藤的:“这样我们也能有充足的理由释放你啊!”
阿辉听见“释放”二字,心头一喜,他终于熬到了可以出去的那一天了,于是,他按照傅星瀚给他的脚本把他的经历继续编造下去。
“我确实曾经在上海滩的赌场里风光无限,赚得盆满钵满,但也遭人嫉恨,后来上海滩大大小小的赌场都不让我进了,只要我一进去,他们就让保安把我轰出去,甚至是把我扔出去,而那些曾经输得倾家荡产的玩家则请了黑道里的人想要追杀我,那段日子真的是让我担惊受怕,我频繁搬家,唯恐被仇家暗杀,后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就主动去投案了,或许监狱才是我最好的避难所,我是以偷盗罪入狱的,被判了三年,出狱后,我本想重操旧业,但我依旧是上了赌场黑名单的,上海滩混不下去了,于是我想去我师傅的老家找我师傅,问他讨口饭吃,可没想到我师傅已经去世了,我一时没了着落,后来遇到一伙强盗,把我身上的盘缠全都抢走了,我身无分文,只能到处流浪了,经常饥肠辘辘,只能靠偷点东西填饱肚子为生,没想到这次闯了大祸了,居然被当作了要犯被抓了起来,真是无妄之灾,我真的是冤枉的呀!”
阿辉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讲述着他那悲催的遭遇。
听了阿辉的赌场发迹史和血泪史之后,渡边不由得叹了口气,像是悟出了人生真谛:“真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这出神入化的赌技既让你赚得盆满钵满,风光无限,也让你一贫如洗,不得安宁。”
可伊藤还不死心:“你说你曾经在上海坐牢,是哪个监狱?“
”清水湾监狱。“这个问题,阿辉如实回答,这一点他无需隐瞒,他不怕伊藤去核实,若是伊藤真的去上海清水湾监狱调查他的档案,倒反而更证实他所言非虚。
”我听冯桑的管家说,他曾经在秦保长的安康堂里见过你。你为什么要去那儿?”伊藤依旧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