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与其继续在平卢镇受苦,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能过上舒坦日子,咱们反了!”
“反了!杀了这些混账,咱们去登州镇当兵!”
随着一阵叫嚣,平卢镇右翼的三千多士兵当即哗变,开始攻击右翼方阵的其余士兵。
沈谭正在忙于弹压各处骚动,忽然听到右翼爆发出厮杀声,猛然回头望去,只见此时的大军右翼已经乱成一团,八千大军分为两部,正在互相攻杀。
“坏事了!”
沈谭咒骂一声,立即从中央的方阵调集两千兵马到右翼,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右翼的乱兵。
“杀,给我杀!”
沈谭气急败坏的吼道:“两炷香内,必须将乱兵剿灭,不得延误!”
此时沈谭以为登州大军肯定会趁机进攻,可是让沈谭没想到的是,一万多登州大军依旧按兵不动,让沈谭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平卢镇的左翼和中央方阵也出现了动~乱,两部各有三、两千士兵反叛,此时平卢镇的三个方阵都杀声四起,自相攻杀。
沈谭见状知道今日大战已经没有取胜的希望,最好的结果便是顺利撤回大营。
“命令各部立即围剿乱兵!”
眼见三大方阵已经乱成一团,沈谭便萌生退意,根本没有出动骑兵和六千重甲士兵支援各处的打算,此时沈谭想的便是及时止损,而不是挽回局面。
“再看看吧!”
就在沈谭即将下令全军后撤的时候,最先乱起来的右翼方阵逐渐平息下来,沈谭面露喜色的看向右翼,知道是右翼的乱兵快要被剿灭了,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便又犹豫了起来。
与此同时,白济汛望着军阵大乱的平卢镇大军,激动万分的说道:“主上快看!战机,战机就在现在,请主上下令全军进攻!”
左营和右营也几乎同时派人前来请战,可是李从燕却并不着急,对前来请战的斥候,以及白济汛说道:“进攻先不必了,命令全军向前推进五十步,然后摇旗呐、擂鼓助阵。待到半个时辰之后再推进五十步,如此步步进逼!”
打发了左营和右营的斥候之后,白济汛万分不解的说道:“主上这是何意?现在不进攻的话,等到沈谭稳住阵脚,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李从燕笑着说道:“你看平卢镇那边,现在沈谭还有什么阵脚可言?”
“咱们现在进攻的话,难以分清那些士兵是投靠咱们的,那些士兵是效忠沈谭的,猛攻之下肯定会有所误伤,如此那些想要投靠过来的士兵必定会与咱们死战到底,此事传出去也会影响咱们登州的名声。”
“可是……”
李从燕说道:“没有什么可是。咱们就这么一步步逼近~平卢镇大军,即便不打也能吓死他们!”
“咚~咚~咚!”
很快第一野战军开始向前推进,战鼓敲得震天响,平卢镇军阵中的厮杀变得更加激烈起来,以至于沈谭不得不放弃大军右翼,将右翼剩余的四千多士兵调往中央方阵,弹压乱兵。
此时唐毅身披铠甲站在左营方阵的最前沿,身为队正的唐毅目视前方,即便自己心中非常害怕,可还是竭尽全力保持镇定,期间还不断鼓舞自己身边的同袍。
“队正,咱们为什么停下来了?你听战鼓都敲了几通了,怎么还不进攻?”
唐毅心中也非常诧异,可是上官的命令就是如此,自己也只能照办,此时说道:“上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别问那么多。”
“喏!”
刚才发问的火长是唐毅的手下,此时回头看向后方策马督阵的左营一团校尉李偲烨,羡慕的说道:“队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像李校尉那样神气?”
唐毅低声呵斥道:“别回头!别忘了军律所写,阵前擅自前后观望者,立即割耳朵,战后如果不能斩首一级,便要斩首示众!”
那名火长这才想起军律中的确有这一条,当即吓了一跳,整个人立即站直目视前方,低声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过唐毅被火长一说,心中也在想着:“如果此战我能有所斩获,会不会升为旅帅?”
想到这里,唐毅心中的畏惧便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战意。
当第一野战军第二次向前推进的时候,平卢镇大军的动~乱终于结束,七千多乱兵被斩杀,沈谭麾下的大军也折损了四千多人。
还没跟登州大军开打,沈谭一手拉起来的三万五千大军便折损了三分之一,大军士气低落,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重整阵型!重整阵型!”
沈谭没想到李从燕会按兵不动,此时虽然剿灭了乱兵,但是心中却是非常的不安,当即下令全军整队,准备稳住大军阵脚之后,便立即撤回大营据守。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李从燕下令全军进攻,战车团的弩炮和投石车率先发威,一支支巨大的弩箭、一颗颗沉重的石头砸进~平卢镇大军之中,顿时溅起一阵血雾。
特别是那些手臂大小的弩箭,射进军阵之后余势不减,竟然能接连穿透数人,场面当真是血腥无比!
与此同时,左营和右营的将士万箭齐发,上万将士不断齐射,密集的箭雨直接射垮了平卢镇的中央方阵,数千平卢镇士兵惊恐的转身便跑,任凭沈谭如何弹压也无济于事。
此时唐毅正随同军阵慢跑向前,随着战鼓声由平缓变为急促,大军方阵开始加速冲锋,唐毅也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队旗,带领自己这一队五十多名将士发起了猛冲。
“杀!杀人拉!”
唐毅涨红着脸,看到前方的一旅弩手齐射一阵,顿时将平卢镇的方阵射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紧接着,唐毅所在的长枪旅开始接战,在前方刀盾手的掩护下,唐毅和身旁的同袍放平了手中的长枪,如林般的长枪直接戳进敌阵,只一个冲锋便击溃了当面的敌军方阵!
“杀进去!”
左营一团校尉李偲烨身先士卒,在十几名护卫的保护下,随同刀盾旅一同杀进,所遇之敌尽皆斩杀,如同杀神一般,无人可挡!
此时第一野战军虽然兵力处于劣势,可是却攻势如虹。
左翼,种桦甲和汪勇都冲在第一线,要不是王祖河约束各级将官不要脱离指挥位置,二人甚至都要充当先登了。
在右翼,李任看着前方一边倒的战况,心中畅快不已,接连命令徐晖和朱明配合推进,不给平卢镇兵马反击的任何机会。
在军部方阵内,李从燕所在的指挥台也随军推进着,此时猛然看到沈谭的帅旗开始后撤,便说道:“命令左营和右营加快推进速度,沈谭要跑!”
旁边的白济汛双眼露出浓浓的杀气,咬着牙说道:“今日如此,此贼必死!”
很快,平卢镇的溃兵开始向后大踏步的逃跑,不过左营将士很快便撞上了一支敌军,是沈谭麾下的六千重甲士兵。
唐毅所在的小队顿时被挡住,那些重甲敌军全都身披铁甲,手持长枪,与左营将士对攻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唐毅眼睁睁的看到自己这一队的两名同袍被敌军戳死,敌军的长枪刺中了同袍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浇了唐毅满头满脸。
“啊!”
此时唐毅没有半分畏惧,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唐毅怒吼着挺动手中的长枪,一枪接着一枪,接连刺中前方的敌军,可是敌军全都身穿重甲,除非也刺中脖子、脑袋等部位,或是几次都击中同一部位,将重甲刺穿,否则难以杀伤敌军。
“混账!”
唐毅好不容易击杀一人,紧接着便被一枪刺中,剧痛传来,唐毅不禁怒骂一声,赶紧低头查看,幸好自己身上的明光铠挡住了这一枪,只是明光铠被击中留下了一个凹陷。
劫后余生并没有让唐毅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与同袍继续结阵对敌,不退半步!
指挥台上,李从燕也看到了平卢镇的数千重甲士兵,对身旁的传令斥候说道:“命令战车团攻击那支敌军的侧后方!”
“喏!”
战车团校尉贾洪此时站在军部方阵的最前沿,望着数百步外的左翼战场,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然后猛然挥下:“放!”
二十辆弩炮、三十架投石机开始了咆哮,六千重甲士兵顿时遭到打击,侧后方的上百士兵当即被杀。坚固的重甲对于弩炮和投石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同窗户纸一般,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
左营将士的压力顿时一松,随即开始继续推进。
与那些平卢镇的重甲士兵一样,左营将士同样身穿重甲,而且还是防护力更好的明光铠,此时战局再次变成一边倒的局面,平卢镇的重甲士兵在经历了最初的顺畅之后,开始节节后退,最终如同自己的同伴一样,开始了溃逃。
李从燕见状大喜,急令各部展开追击,同时命令战车团、辎重团、勤杂团各分出一半的兵力出击,全军开始撵鸭子。
白济汛更是兴奋,不断在战场上寻找沈谭的踪迹,可是乱纷纷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旌旗,到处都是搏杀的士兵,要找某个人谈何容易。
白济汛不知道的是,此时沈谭已经回到了大营之中,身边只剩下五千骑兵而已。
沈谭望着狼狈逃窜的己方士兵,看着不断逼近的登州大军,徒呼奈何。
“撤!撤回密州城!”
“沈帅不能撤啊,咱们这一撤,就再难守住败势,到时候登州大军把城一围,咱们就危险了!”
“滚!”
沈谭怒气冲天的吼道:“不撤?就凭五千骑兵,如何守住大营?撤,立即撤走!”
说完,沈谭率领五千骑兵直接逃回了密州城,然后汇合城内的两千多兵马,严防死守,开始准备守城大战。
一个多时辰后,密州城外的大战终于结束。
此战李从燕指挥大军攻占了平卢镇大营,沈谭所部的所有钱粮辎重全部成了李从燕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李从燕还俘虏了一万三千余人,其中有三千多平卢镇的重甲士兵。第一野战军阵亡了一千四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平卢镇的重甲士兵造成的。
当晚,李从燕率部进驻平卢镇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