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轩的话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妖族想要确认一遍似的:“灵威大帝,剔除了可就没机会获得朱天七曜板了!”
“我知道。”周文轩当然听懂了。
这下宇文朔都忍不住问他:“周兄,朱天七曜板目前知道下落的可就只有这一块,你就如此轻易地放弃了?”
“我周某人一向不喜欢凑这样的闹。对你们来说,少了一位竞争者,不是更好吗?”周文轩笑呵呵的,似是与世无争,但既然不喜欢凑闹,为何还要来这里呢?也难怪其他大帝、大君不信。
“呵,周大帝,你莫不是先声称不要朱天七曜板,然后待我们放松警惕时出手抢夺啊?”余子齐冷笑。
周文轩故作惊疑:“哎呀,余大君还真是睿智啊。不过这种出尔反尔、卑鄙无耻的事,连你都做不出来,就不要强加在我头上了。”
“呸。”余子齐轻啐了一口。
老道的诸葛封肚中一寻思,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周大帝,要说大伙聚集在这里的目的并非完全是一样的,我们是为了争夺朱天七曜板,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一块朱天七曜板了,来这儿是等待焚天宫开启?”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周文轩,那些目光之中有惊讶,有怀疑,有艳羡,有嫉妒,还有贪婪。
周文轩不慌不忙地应道:“说实话,没有。”顿了一顿,他又说,“不过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相信。如果有不长眼、也不长心的想要来抢,周某人必定奉陪到底!”
“哪里,周大帝岂会说谎?既然你退出,老夫就只有赞扬你的高风亮节了。”诸葛封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周文轩已经得到了一块朱天七曜板,他心里当然不会那么舒服。
穆里莎又揣测了周文轩另一种可能的心态:“周大帝的目标应该是其他六块朱天七曜板吧?避免与我们争抢这一块,到时其他六块七曜板出现之后,就能以完备之态出手,哼哼,好一招‘以逸待劳’啊!”
“穆大君如果觉得此招甚妙的话,也可以退出啊。”周文轩反将了她一军。
穆里莎语塞了,朱天七曜板每一块都弥足珍贵,谁知道另外六块究竟在什么样的高手手里?就这么放弃眼前这次机会,她舍不得。
“好了,周大帝有自己的选择。除了他之外,如果没有别的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击杀太安宫之主的人,即可得到尤氏兄弟的那块朱天七曜板,其他人不得再抢!”妖族“大哥”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希望诸位能够答应。”
“怎么这么啰嗦……”郝汉达有些不满。
“太安宫主抢夺了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抢回来。到时她死后,她的一切东西都归我,如何?”那妖族道。
“没意见。”
“可以。”
……
众人纷纷表态。在他们想来,占住这荒山野岭之地的人,能有多少好东西?即便再珍贵,也必然比不上焚天宫中的宝贝。
“行了,闲话少说,快带我们去破阵吧,我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散修的那位青衣大汉催促道。
那妖族瞅了他一眼:“阁下就是闻名遐迩的‘白虹贯’谭彦彬吧?听说谭兄的剑法出神入化,今正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唔,好说。”谭彦彬见自己的名气竟然已经传到了妖族那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还特意亮出了自己的那柄长剑。只见那把剑长约七尺,遍体寒霜,连剑柄悬挂的缨穗都是银白细丝。剑柄上雕龙画凤,龙凤双头为剑托,盘绕托出细长的剑。剑从上至下一般粗细。好一柄霸气的长剑!此剑一出,不免又赢来一片赞贺,谭彦彬脸上的喜意也更浓了。
那妖族率先扎入湖中,谭彦彬紧随其后,其他人倒不是特别积极,陆陆续续慢悠悠地下了水。反正已经定下了谁杀死太安宫主谁就可以得到那块朱天七曜板,所以现在即便闯入太安宫内杀了尤氏兄弟,也得不到七曜板,何苦非要那么卖力呢?
最清闲的就数灵威大帝周文轩了,见其他人都潜入了湖中,他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沿着山底隧道离开了山井谷。
下到湖底,那妖族对后跟随而来的各路高手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然后拿出了一杆大刀,运足了劲儿,冲着一处冷岩劈出一道妖力波。水下迸发一声闷响,半人多高的冷岩碎成了齑粉。笼罩着太安宫的法阵也随之震起来,就像是一个水中的大气泡,鼓了两鼓,但并未破裂。
妖族传音给众人:“此宫以东、南、西、北四大块冷岩为根基,根基一毁,宫瞬间倾灭。不过以我一己之力是无法破坏冷岩的,还望诸位相助。像刚才我击碎的这颗半人高的岩石在另外三个方向上各有一座,岩石下面就是大块冷岩根基,待我号令,四方齐毁即可。这北方就由我与同伴负责,另外三个方向,你们仙、魔以及散修自己分工吧。”
这时,太安宫中走出来一人,手持一杆绿光长镗,指着那妖族破口大骂:“呔!你这厮竟敢毁太安宫的根基!你可知此宫之主是谁吗?”
“瞧瞧,发现我知道
破宫之法,立即出来了。”那妖族对同行之人道,“法阵已经不管用了,可以进去了。”
几位大帝、大君将信将疑,却见那妖族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法阵之内。
“还算你识相。”那妖族对持镗的季博阳狞笑道。
“报上名来!”季博阳恼怒地喝道。
“老子的名号你没资格知道!”那妖族对他根本不屑一顾,“朱天常呢?叫他滚出来!”
季博阳冷笑一声:“竟然还认识朱兄!有我收拾你就足够了,无须他出马!”
那妖族大怒,举刀迎镗,两人在太安宫前斗了起来。妖族高手相斗的景还是比较少见的,几位大帝、大君和散修都没有插手,反倒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战。
两位妖族的功法走的都是大开大合的威猛路,一人的长刀呜呜带啸,刀刀生风,无一招不势大力沉;另一人的镗法也丝毫不落下风,见招拆招:刀落则镗捕,刀戳则镗折,刀压则镗翻,刀劈则镗撩,刀架则镗勾,刀出则镗捅,刀收则镗捞,刀抽则镗咬,刀砍则镗拨。一镗有三刃,左、中、右三面均可刺,正锋尖锐刚硬,两翼弯股刃锋利无比,在季博阳手中,每个刃的作用都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一干人众暗暗喝彩,好一对敌手!
见两人久战而胜负不分,人族那些高手又无出手之意,那使刀妖族的一位同伴起一柄月牙戟,喊道:“大哥,我来助你!”
两人以二战一,季博阳渐趋下风。他心中焦急万分,虽然已接到金婵玉的回讯,她不即可赶回,但如果没有守住太安宫,该如何向她交代?本想倚仗法阵守宫不出,可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个会破此阵的妖族,倘若四方根基一毁,别说法阵了,整个湖底都会坍塌损毁,太安宫自然也将变成一片废墟。不得已,他只好撤了法阵,把敌人放了进来。可敌方有那么多人,而太安宫中却只有他和左涂于并皇崖老祖、老宗两兄弟,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的。
“以二对一,算什么英雄?”左涂于也忍不住出宫来战了。他使的是一双四棱锏,通体金光闪耀,长约五尺,粗有三寸,锏虽无刃,但有七节,根节下是兽形吞口,亦为护手之用。柄末端有倒尖,长约五寸许,亦有四棱。
两对敌手捉对厮杀,在宫前战作一团。
“快进去抓人呐!”见人族的高手只是袖手旁观,使刀的妖族大声喊道。
“不必进去了!”“我们出来了!”尤玄通和尤玄达又以那古怪的方式说着话,从太安宫中走了出来。因为他二人才导致太安宫被围,如今季博阳和左涂于陷险境,他们俩自然不会作壁上观。
使刀的妖族虚晃一招,退到一边,蔑笑道:“你们这两个老鬼终于肯出来了?”
“哼,果真是你!”“呸,卑鄙小人!”老祖和老宗骂道。
“之前总有人冒出来捣乱,还折了我不少兄弟,我看这一回谁还能救得了你们!”那妖族杀意汹汹。
“待宫主回来后,”“就是你的死期!”老祖和老宗分别手持魔刀和仙剑摆开了架势。
那妖族仰天大笑:“死到临头了还倚仗别人逞口舌之威?我告诉你们,宫主她来了也一样是个死!”
要说这妖族究竟是谁?其实他就是为了尤氏兄弟的那块朱天七曜板而两次攻打皇崖寨,却两次都被打跑的韦凌明!第一次他攻上山,却被朱天常等人所救;第二次他企图利用赵湘琳等人先行消耗,最终却失败了。这一次他瞅准了太安宫主不在之机,故意将尤氏兄弟拥有一块朱天七曜板的消息透露给各方高手,引得诸人在焚天宫即将开启之际前来抢夺,打算顺势破了太安宫。
那他就不想要那块朱天七曜板了吗?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因为他知道,太安宫主手中同样也有一块朱天七曜板!他真正的目的是那一块。想要借刀杀人,总要付出一些酬劳。尤氏兄弟的那块七曜板就成了钓饵和奖赏。至于他为何知道太安宫主也有朱天七曜板,还要从两年前的一件事说起。
韦凌明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妖族,尽管他按本体来说应当归属于兽部,可他却不愿意受兽部束缚。他的况与人类的散修类似,即不受任何人管束,逍遥自在。在妖族之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有一,韦凌明行至耀瑰域北境。这里的好山好水让他倍感惬意。入夜之后,他攀上了一棵高树之顶,仰望着月亮出神。
夜半时分,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这里地处偏僻,袅无人烟,深更半夜忽闻人声,韦凌明自然十分警惕。
来者有两人,其中一人显然受了伤,被另外一人搀扶着,艰难地向前赶路。韦凌明向两人后望去,远处草丛之中隐约可见几点亮光在晃动,显然是有人在追他们。
“大哥,你先逃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受伤的那人道。
“不行!要逃就得一起逃!我来背你!”另外一人蹲下了子。
韦凌明心中暗自好笑,他认为这种危急关头的不离不弃是最愚蠢的,为了所谓的“义”而让两人都深陷危险,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以他的观念,急之下牺牲一人保住另外一
人,总比两人都被抓住强。
背着一人自然跑不了多快,追兵眨眼就到,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看吧!早逃掉一个不就好了?”韦凌明心中幸灾乐祸。
追兵手中都握着仙剑,看来是一群修仙者。而那两个被追之人却亮出了妖族的兵器。“哦?妖族?”本离开的韦凌明无意间撇到两人的武器,又好奇地留了下来。他想要看看,究竟那一伙修仙者为何要追杀这两名妖族。
这时,树林中忽然又冲出来两人,一人使的仙剑,另一人用的魔刀。韦凌明本以为是追杀妖族的伏兵,却发现那两人竟然在帮助两个妖族和追来的修仙者们作战。那两人看外表似乎是同胞兄弟,说话口气相似而又古怪,虽然一人修仙、一人修魔,但合击路却十分默契与纯熟,令韦凌明暗暗称奇。不过他也很快发现,这兄弟二人并非是顶尖高手,和两位妖族一起共同应对追兵,依旧显得力不从心。很快,那位受伤的妖族在围攻之下要支撑不住了。忽而,他的一个奇怪的动作引起了韦凌明的注意:那名妖族似乎将什么东西塞给了他的“大哥”。虽然动作很小,但在高处的韦凌明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似乎是个石板模样的古怪东西。只可惜,那东西眨眼间就不见了,应该是被“大哥”收入了法宝之中。之后没过多久,那受伤的妖族就被修仙者给擒获了。另外三人见势不妙,想逃跑却已回天乏术。
韦凌明此时的心思全都在那块石板上了。临危托物,必非凡品。他近乎可以肯定,那石板一定是什么稀罕的宝贝。
这时,一名女子又引着数位妖族赶到,犹如神兵天将,解救了那三人。见有厉害的援兵,修仙者们迅速带着已抓到的那名妖族撤离了。
“今得诸位相助,季博阳感激不尽。”那位“大哥”对众人称谢道。
“那么多人以多欺少。”“我们兄弟看不过去。”那对同胞兄弟道,“皇崖老祖尤玄通。”“皇崖老宗尤玄达。”
季博阳对二人鞠了一躬,转而对那女子拱手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金婵玉,是太安宫之主。”那女子客气地点了点头。
“在下有一要事想告知三位,不知何处方便?”季博阳问。
尤氏兄弟相邀:“皇崖寨就在山顶。”“你们随我们来吧。”
几人离开之后,韦凌明也摸下树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他们一起上了皇崖山。
在皇崖寨的大堂之上,几人分而坐定。
“不知季兄为何被追杀?”“那些修仙者是什么人?”尤氏兄弟问。
季博阳长叹一声:“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知几位是否听说过‘焚天宫’?”
“有所耳闻。”金婵玉道。但尤玄通和尤玄达却是一脸茫然。
“‘焚天宫’乃是一个神秘的宫,只在特定的时间重现人间,传言中的珍宝数不胜数,而朱天七曜板则是开启焚天宫对应层次的钥匙。朱天七曜板会在焚天宫开启之前的数年间重现江湖,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季博阳简单地述说了焚天宫的秘密,而后拿出了两块赭红色的石板,“不瞒几位,我和兄弟各有一块朱天七曜板。那些修仙者正是为了这两块石板而追杀我们。在被抓之前,我那兄弟将他那块交给了我。为了答谢你们出手相助,这两块石板就送给你们吧!”
“既然那是珍稀之物,”“岂有轻易接受之理?”尤氏兄弟不是贪心之人。
“季先生一片好心,我看我们就收下好了。”金婵玉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拿走了一块,“那些修仙者抓走你的兄弟是为了得到朱天七曜板,我想应该不会杀他。这样吧,只要探听到你兄弟的下落,我就帮你把他救回来,如何?”
季博阳笑道:“这也正是我想拜托你的。”说完,他把剩下那块朱天七曜板托到了尤氏兄弟面前。
堂中几人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在堂外偷听的韦凌明耳朵中。焚天宫,珍宝,朱天七曜板,听到他心里直痒痒。“得想办法把朱天七曜板给弄到手……”韦凌明心中暗道,“那个什么太安宫主的本事不小,还有那么多手下,想抢她的那块不太容易……只好挑那两兄弟下手了。”这一刻,韦凌明甚至有些后悔,刚才若是不看闹而是出手相助就好了。只要那两个老头一推辞,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一块朱天七曜板了。
翌,太安宫主带着手下离开了皇崖寨,不知往何处去了。韦凌明花了些工夫摸清了皇崖山的地形,而后立即匆匆赶回了妖界。一向独来独往的他,这回却需要网罗一些帮手。
一年后,韦凌明带着方无心等人突袭皇崖寨,却被赶来相救的朱天常、刘归琼等人击退。又过了三个月,韦凌明卷土重来,却又被监兵界的妖族杀退。
为了朱天七曜板,韦凌明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发起攻击了。只不过,他这次的目标变成了金婵玉的那一块。因为金婵玉屡屡破坏自己的好事,韦凌明对她简直恨入骨髓。借助仙、魔两族大帝、大君之手,除去心头之恨,顺便将朱天七曜板弄到手,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